第30章 倒戈
李氏一掌拍在洛济仁的后脑勺上，“你个老不死的，乱说什么东西？你信不信，我先把你给毒死了？”
说着，又笑着去看江芸娘，“小娘子别听我家老头的话，他嘴上没一句靠谱的。你是当主母的，就要拿出当主母的气度来，谁敢给你下毒，你直接把人割了舌头，远远地卖了。”
洛济仁抱着头，轻声哼了哼，往边上挪了一大步。
江芸娘点头说好，“多谢夫人指教，我回去会收拾她的。不过我还有一件事，希望洛大夫能帮帮忙。”
“你该不会要我帮谁看病吧？”洛济仁敏感道。
“家母常年体虚，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看洛济仁马上要拒绝，江芸娘赶忙接着道，“我知道你怕麻烦，所以不用上门看诊，约个茶馆，谁也不知道你帮家母看过病。”
“那也不行，你知道的，我说了不哎呀，你个死老婆子，干嘛又打我？”洛济仁还没说完，又挨了一掌。
李氏过去提着洛济仁的耳朵，“人家小娘子好心帮了你几次，去看个病怎么了？”说着，看向江芸娘，“小娘子你约个时间，我家老头随时都可以，他要不去，我就扛着他去。”
李氏和洛济仁差不多高，身板更厚实一些，有她的话，江芸娘立马道谢。
临走前，把明霞之前送给她的香囊拿出来，又让洛济仁看了看。
回去的路上，秋月恨不得把明霞千刀万剐，“二奶奶，张姨娘太坏了！她竟然一次次害您，等回去后，咱们带着她去找老太爷，让她招供出大太太，看大太太以后还怎么害您！”
“你觉得明霞会供出大太太吗？”江芸娘端坐着，马车摇摇晃晃，正缓缓经过闹市。
“会的吧？”说完后，秋月自己都觉得不合理，立马摇了摇头，“张姨娘是家生子，她一家子的身契都在大太太那里。除非她想让一家人都去死，才会供出大太太。”
江芸娘点头道，“是的。”
“那您怎么办？总没有日日防贼的吧？”秋月眉心紧拧，焦虑道，“昨儿个能在您饭菜下毒，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在茶水里下东西，防不胜防啊！”
“你莫急，我不是让冬梅给帮明霞望风的小厮送钱去了么，咱们手里握了明霞那么多把柄，也该让她帮我们做点事了。”江芸娘出门前，便有了想法。
回到春熙苑后，她让秋月亲自去找明霞。
屋子里只留下一个孙嬷嬷，等明霞被带进来后，秋月顺手关了门。
听到关门声，明霞心头猛跳，她本就因为下药的事心虚，现在看二奶奶这个架势，她猜不到因为什么，但还是强装镇定，“二奶奶吉祥，您找妾身过来，可是有事要问妾身？”
江芸娘朝秋月看去，秋月把香囊丢在地上，代替主子开口，“您是不是打量着二奶奶好欺负，竟然敢在香囊里放麝香？”
一听麝香两个字，明霞瞬间白了脸，浑身绷紧。
“麝香能让女子不孕，您存了这么恶毒的心思就不怕遭报应吗？”秋月怒斥明霞。
明霞看着地上的香囊，麝香确实是她放进去的，但她不能承认，“二奶奶明鉴，香囊确实是妾身做的，但香囊跟随您多日，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动过手脚，再嫁祸给妾身也是有可能的啊。”
“确实，你这么说也有可能。”江芸娘似笑非笑道，“那昨日你加在我饭菜里的夹竹桃药粉，你又如何解释？”
“什么粉？”明霞不清楚王嬷嬷给的什么，一颗心重重地往下坠落，她有种今日不能活着离开春熙苑的感觉。
“我今日出门，便是特意找人看了昨日的饭菜。你加的夹竹桃粉有毒，长期食用，便会要了我的性命。”江芸娘起身朝明霞走去，“你不用急着否认，那药是谁给你的，我也都看到了，只要派人去你屋里搜一遍，总能找到。还有你收买的人，以为我给不起钱，不能让他出卖你吗？”
顿了顿，江芸娘笑了下，“明霞，你知不知道，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
“妾妾身”明霞试图找理由解释，可想到二奶奶说的那些，只剩下绝望。
她瘫坐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
二奶奶发现她干的这些事，她果真活不了了。
可她明明才看到希望，王嬷嬷说了，只要她能生下一儿半女，大太太便会帮她抚养孩子。
怎么成这样了？
再去看二奶奶时，明霞正好对上二奶奶洞悉一切的眼睛，她瞬间明了，怕是从二奶奶刚进春熙苑时，就把春熙苑的人都盯着了。
不然二奶奶怎么能那么巧，在新婚夜抓到二爷和江姨娘的奸情？
虽然竹烟斋的人守口如瓶，但明霞是一直伺候二爷的人，有些事，她也有法子知晓。
思绪到此，明霞后背直冒冷汗。
二奶奶她心思也太深了吧！
“我只问一遍，明霞，你想活着吗？”江芸娘敛去笑意，目光转冷。
明霞当然想活，她用力地点头，但想到她一家子的身契都在大太太那里，如果她背叛大太太，全家都别活了。她瞳孔骤然变大，又绝望地垂下头，“二奶奶，您要杀要剐都可以，一人做事一人当，都是妾身鬼迷心窍，才做出这些事，不干任何人的事。”
“你倒是有骨气，愿意帮大太太挡下来。可你有没有想过，大太太就没想过让你活呢？”看明霞眼神惊讶，江芸娘笑着叹了口气，“她是不是给你许了诸多好多？”
明霞没动，江芸娘继续道，“你不想想么，你帮她做了那么多脏事，她能容得下你？”
自然是不能的。
什么样的好处，都是口头承诺。
活了两辈子的江芸娘，很懂张氏的心狠手辣，为了宋文翎的前途，张氏可以不择手段干任何事。
江芸娘绕着明霞走了一圈，“你放心，我不需要你去指认大太太，你的家人还是可以好好活着。不过呢，我要你做我的细作，往后大太太找你做什么，你都要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明霞的心跳很快，思绪也非常乱。
突然被叫过来，还被拆穿手段，面对二奶奶的提议，一时间没个主意。
江芸娘加重语气道，“我给你一刻钟时间考虑，要么我去揭发你，让你家人给你收尸。要么当我的耳目，往后你还是可以伺候二爷，照样能生下二爷的孩子。”
说完，江芸娘让秋月计时，她端起茶盏，小口品了起来。
屋内静得只听到明霞的呼吸声，她想活，又害怕，大太太竟然要她给二奶奶下毒，若是二奶奶被她毒死，大太太总是要找人顶包。
越想，明霞的呼吸声越重，等她听到二奶奶说时辰到了时，下意识地说出，“我想活着，我要活着！”
“那你是应下我的话了？”江芸娘放下茶盏。
“是，妾身都答应了。”明霞满头是汗，她的唇瓣颤颤发抖，大口地喘气。
江芸娘满意地笑了，孙嬷嬷从里屋拿出两匹料子，“张姨娘起来吧，您是个明白人，二奶奶又是个心善的，并不会为难您。这两匹上好的料子，是二奶奶赏您的。”顿了顿，孙嬷嬷又道，“不过再良善的人，也有底线，您拿了二奶奶的料子，就不好再留着大太太给的簪子了。”
话音刚落，明霞拿下发髻上的簪子，徒手掰断，“我我知晓的。”
孙嬷嬷这才送明霞出去。
等明霞走了，秋月才道，“二奶奶，您觉得明霞真的会倒戈吗？”
“她不想也得倒戈了。”江芸娘道，“不过她心思多，还是不能信任，对于她带来的话，还是要另外分析。”
忙活了大半天，江芸娘累了，正准备小憩一会儿，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哭声。
夏荷黑着脸进来，说江姨娘跪在院子里，让江芸娘放她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