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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缘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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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刻刀姜浅扭动酸胀的手腕掏出手机,刚解屏入眼便是经理发来的加班提示。

    [逝者家属预计明天中午到,姜浅那个泥象完成得怎么样了?]

    根据信息内容她扫了眼转盘上的泥象,反手向经理汇报当前的具体情况。

    [泥象的基本轮廓有了,但距离成形还有一定差距。]

    见对方许久都无动于衷,她便将手机揣进兜起身到外头为自己冲一杯咖啡续命。

    近些天来高强度的工作让她时常感觉困乏,四肢麻木沉重的错觉更是间接加深了这种精神困扰。

    浓烈的咖啡伴随气流漫上鼻间不免有些呛味,姜浅用手勾上口罩边缘提拉出右侧绳带随它悬挂着,而后端起咖啡凑到嘴边轻抿一口。

    临近后半夜五点,她为泥塑刮起最后一抹残土便直直倒在桌台上睡去,直至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引擎响动。

    长期精神紧绷导致其睡意极浅,听到声响她抬头望去发现来车并不是殡仪馆的车,而是一辆家用型的suv 。

    透过窗户玻璃,在下车的人群中她一眼锁定其中独特的“粽子”,从斜挎包轮廓来看这人貌似是名摄影师。

    收回窥探的目光她疲惫地用手捂着脸轻微喘息,以便缓解刚从深度睡眠中惊醒产生的窒息体验。

    根据如今家属的提前到访,她装好泥塑动身来到殡仪馆灵堂,在后台更衣室脱下厚实的外套,穿上正点工作西装出场。

    接过经理递来的稿件,她向逝者家属请示更衣意图,并询问是否还有其它的注意事项以及泥雕的摆放位置。

    无意间她瞥见一旁不说话的“粽子”,许是大厅开放着暖气热,他此时卸下了脸上所有的伪装露出真容。

    青涩的脸庞上鼻梁高挺,眉眼间盈盈笑语透着股温润,半长的碎发微卷,薄唇红晕。

    大抵是偷窥得太久,不经意间俩人竟对上视线而后又匆忙撇开。

    “你好,这边有什么禁忌吗?”

    听着这人的声音姜浅竟莫名感到熟悉,但碍于工作中他也只能礼貌似地回话:“别开闪光灯,做事前先询问家属意见。”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对方无事姜浅便转身接过家属递出的寿服,秉承着尊重礼仪她轻声对身旁的家属说:“抱歉,可能要请你们回避一下。”

    举着相机宋清辉跟在主方身后离开,他试探地询问了当下的具体要求。

    确认无误他侧头瞥了眼里头的人,只一眼便回过头心想:为什么这人越看越熟悉,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

    过了将近快十分钟,一群人才重新返回屋中。

    人群涌动带来的冷气让姜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秉承着职业道德她忍下冷气,把家属带到冰柜前询问是否可以。

    得到家属点头认可,她快速调整好情绪拿出悼词,乐队也早在一旁等待开场,而经理则站在一旁负责后勤工作。

    姜浅:“尊敬的各位来宾,赵计先生的送灵仪式即将开始。”

    默哀的音乐回荡在灵室周围,伴着她故作沉重的嗓音与逝者家属离别不舍的低声抽泣,宋清辉举起手中的相机按下了快门。

    “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聚集在这庄严肃穆大厅举行一个既俭朴又隆重的告别仪式,衷心送赵计先生最后一程。”

    经理为在场的每人发了一只白菊,按照顺序在宣读完悼词后逝者家属因将白菊放在冰棺上,而在此之前逝者家属特别移除了这项服务,没有理由。

    姜浅:“生如夏花之灿烂,逝如秋叶之静美。”

    再照了几张相完成主方任务后,宋清辉竟鬼使神差般竟将相机对上主持人。

    “生如夏花之灿烂,不逝便如秋叶之静美。”

    随着他的轻声叙述指间不受控般按下快门,不知为何端详着台上的这名主持人竟被她勾去目光,一种静漠的、温顿的、恬静的生命气息。

    “别让泪水打湿前行的路,我们能做的只有坚强,现在请家属向赵计先生遗体,行三鞠躬礼以表达我们的哀思。”

    待现场共同鞠完三个躬,姜浅就此宣读追悼会仪式到此结束。

    整个会场举办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按照流程接下来应该将逝者遗体送往火化场,随后在带领家属购买心怡的骨灰盒。

    结束追悼仪式姜浅返回更衣室替换上羽绒服,动身走员工通道避开门口疏散的人群,结果刚推开防火门便与那名“粽子”面面相撞。

    “抱歉,你……”

    刹那间宋清辉伸手拽住面前人的袖口,将她后撤的身形扶稳。

    待看清这人的长相,他不禁发出一声疑问:“怎么是你?”

    抽出衣角姜浅抬眸瞥了他一眼轻微抿起唇,如今的她因持续工作导致病情出现潜在复发症状,压根无心搭理这人抬脚就走。

    “啧……你这人脾气都这么差的吗?”

    宋清辉不爽地蹙眉伸手攥住她手腕,强行将人甩在防火门上定格在自己面前。

    “好歹别人问你话,你说什么都要回一下吧。”

    听着面前这人的无端质问,她抬眸看了眼又低下头试图抽出控制,结果几经挣扎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你想做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昨天在医院我还得要感谢你帮我找回包,要不交个朋友?”

    说着他掏出手机亮出交友二维码。

    “非加不可吗?我要是不加你会拿我怎么样?”

    背靠着防火门姜浅举起那只被他拽住的手:“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你打算用强?”

    见此他放开那只攥紧的手向后退了半步以表诚意:“抱歉,我刚才是无心之举。”

    “屏幕黑了。”

    从兜里掏出手机姜浅提醒他重新亮屏,加上好友便一把将人推开走到空旷地带开着电动“二八大杠”扭过人群,径直驶向大门。

    趁天色还早她停车向门卫大爷提了几嘴问候,然而这大爷耳朵不好,导致大多数的问候都是答非所问。

    “你们两个讲的都不是同一个语种,确定都听得懂?”

    听到这从身后传来的质疑声,姜浅不免回头看是谁。

    “……”

    她朝宋清辉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这人为什么不跟着车队走,难不成想这来一波郊外旷野求生?

    “喂,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来时的车都已经走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你想在这里举手叫taxi。”

    宋清辉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实际上却是他看错了发车的时间,以至于没来得及上车被强行遗忘在了这里。

    “我……叫车了,等一下就走。”

    “哦,那我先走了。”

    俗称姜还是老的辣,姜浅一眼看破他的谎言选择直接略过,这块地处郊区网上打车都不一定会有人接,更别提议有车路过。

    “等等,我能问一下你待会去哪吗?”

    问出口的瞬间宋清辉脸上表露出一丝慌张,他在这里的确叫不到车,如果不能巴结上这人那就真的走不了了。

    “去阴曹地府,怎么你也要去啊?”

    她随意开了个玩笑附和扭头便启车要走,结果刚骑出去一小段距离,车辆就被人明显地向后拉扯动弹不得。

    “怎么,地府专车你也要上啊?”

    姜浅发出调侃的问句皮笑肉不笑地回头,对于这人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直接给他殓了。

    “我……那个,你能不能顺我一程?”

    宋清辉少有这样的窘境,哪怕他再怎么明朗的性格,也不免在这时变得有些内向。

    “我送你去路边,剩下你的自己走。”

    说完她转过头轻微“啧”了声,无奈认栽谁让她就是这么个圣母矛盾体——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路上为了避免尴尬宋清辉问了许多自以为不尴尬,实际上更尴尬的问题。

    对此姜浅曾不止一次产生过想将车停下给他一脚的冲动,但最后都被自我良心给压制住了。

    宋清辉怕冷将头埋进姜浅的帽中,闷声问出口:“那个姜浅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工作?”

    她目光瞥了眼后视镜中人,用一句“我生性就怕人”的玩笑草草带过,按照指示她把人送到一处公交站旁便匆匆离开。

    等她回到住处在时间已是下午二点,老旧的出租房内冷清一片,打开厨房的冰箱随意拿起一盘菜……变质、发霉似乎都已经成为了常态。

    记忆中在离开家后本着作为成年人的“清高”,除去日常与父母的极少闲聊外,她几乎从不向身边任何人诉说。

    对于她来说,日常工作与生活能在其中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其它的也不要求什么。

    掏出手机姜浅点开外卖软件,重新下单了那份因超过距离而无法配送的面。

    付完款她如打鸡血般将冰箱中不要的东西丢掉,仔细打理了一遍厨房。

    公车上宋清辉通过手机远程开启屋里的暖气,无聊中他拿出相机翻看起图库,谁成想入眼的第一张就是角度颇好的主持单人照,许是刚才看得入迷了不小心就按下快门。

    回到租房公寓他进房便将身上厚重的保暖设施脱下,随手丢向沙发整个人也跟着瘫倒。

    他赖在沙发上扯过一旁的电脑将照片导入手机,想着这次的主方似乎不需要相片形式,便直接以微信的小号传给主方结束任务。

    单他这样的业余摄影价格普遍相对便宜,忙碌一天下来或多或少只赚得个温饱的零头。

    恍惚间他想起今晚有约好的酒局,起身回房从衣柜中掏出一件秋款风衣换上,走出公寓来到分岔口他将微信切换回大号伸手招来的士。

    “师傅去温彬酒吧。”

    该酒吧坐落于城区闹市路上难免拥堵,看着周边停滞不前的车辆他打开手机向主场朋友发了句“我在来的路上了,估计晚点到?”,结果却没注意看聊天框,错发给刚添加的姜浅。

    姜浅坐在卧室书桌前,吃粉翻看桌面上的科普书籍,听到手机的振动她下意识以为是工作。

    当屏幕亮起显示信息框时她才发现是宋清辉,看着他发来的莫名其妙信息,出于礼貌最后还是向他回了个问号。

    在此期间,这头的人也发现了出错,他尝试过补救最后却已失败告终,看着聊天框弹出的简单问号,一时间他竟也不知该怎么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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