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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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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薛宓索性不说话了,许观言也没敢打扰。一路开到酒店,许观言停好车,准备送薛宓上楼。

    身侧安静极了,许观言解完安全带,都没看见旁边的女孩有什么动静。

    偏过脑袋悄悄看了一眼,薛宓乖巧地枕在头枕上,已经睡着了。

    直到薛宓清浅的呼吸打在许观言手心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靠得太近了。

    有些不舍地拉开了距离,许观言也慢慢靠回了座位,没有熄火,没有关掉车上的空调,也没有叫醒她,只是贪恋地凝望她平和的睡颜。

    在他们那一段不算短暂的恋情里,也很少有这样的时刻,他们鲜少在这个点的深夜,有像这样近似睡在一起的举动。但是他现在简直像一个窥伺从前自己幸福的小偷,还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那时的一切,却无可奈何而又束手无策。

    那个时候薛宓身体好得很,换季的时候也穿得清凉单薄,露截儿腰肢,偏偏从不感冒。倒是他曾经中过一次流感。他在医院挂水,没告诉薛宓,结果薛宓问了他室友跑到医院来陪他,说要帮他捂挂水的那只手。结果她的手更凉,最后还压在他另一只小臂上睡着了,害得他右手知觉全无。薛宓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脸都压出了印子,倒是知道不好意思,磕磕巴巴说等病好请他吃饭赔罪。

    思绪漫游到这里,便是再难过也会忍不住笑出来了。许观言低低压着笑声,又回头偷偷看薛宓。

    睡着的时候,她就卸下了如今对他所有的防备。长长的眼睫搭在下眼睑上,发丝垂在脸侧。在医院已经吃过一次退烧药了,薛宓的嘴唇也略微恢复了红润,但还是干的,轻微起着皮。

    她这样安详地睡,能不能理解为,在他身边,她还是能感觉到安心和信任。

    许观言自欺欺人地想着,喉结忍不住滚动。

    深深的夜里,凌晨四点,没有人来打扰,没有事要处理。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丝不愿的强迫,也没有一毫针锋的拉扯。啸啸的风声被隔离在玻璃之外,车窗上已经结起一层白雾。

    我贪恋在她身边的感觉。许观言想着。我不可能在没有她的日子好好生活。

    薛宓沉浸在睡梦里。

    那是他们刚确认关系的第一个月。

    一个阳光明媚的公休下午,薛宓还在图书馆做志愿。

    图书管理员老师安排她去摆正二楼书架上所有的书,顺便掸掸书上长久不看积起来的灰。薛宓没有想到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连口罩都没有戴,径直就去了,直到开始工作才发现自己遗忘了多么大一个疏忽。

    顾及到其他自习的同学所以小心翼翼地轻轻动作,从上到下不断重复踮脚蹲下的一套动作,把一大排书扶正码好的巨大体力工程都好说,最可怕的是书上的陈年老灰。

    甚至不需要掸灰,只是正常地摆放书本,薛宓都可以闻到这股呛人的气味。

    薛宓从小鼻子就敏感,闻味道挑剔得不行。老书本的霉味杂着灰尘呛进鼻腔,感觉火辣辣的,呼吸或者不呼吸都难受。想揉揉鼻子也不行,只是摸了两三排书,指腹上已经是一层厚厚的灰絮了。看着还需要她收拾的二十多个书架,薛宓几乎是有些崩溃。

    手脏成这样,想掏手机摇人救我也不行。

    薛宓郁闷地腹诽,憋着气任劳任怨地继续干活。

    算了,早死早超生。

    阳光投射的光影里,跃然的尘埃浮沉,书页的沙沙声剐蹭着耳膜,一只手忽然递到薛宓眼前。

    薛宓抬头一看,许观言拎着一只口罩,在她面前晃了晃。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薛宓眼睛亮晶晶地,直勾勾盯着许观言。许观言垂着眼睛任由她看,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

    「你和我说你在图书馆做志愿,我就来看看能不能碰见你,才找到二楼就看见你了。」

    薛宓没敢讲话,手舞足蹈地指一指口罩,又在空中画了几个问号,继续盯着许观言。

    许观言仿佛觉得她很可爱,笑得一副不值钱样,又打了几个字和她解释。

    「我在图书馆做过志愿,很后悔没戴口罩,猜你也是,所以顺便带一个过来。」

    薛宓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也要打字。随后弯起手指,用指关节笨拙操作了一下。

    「你太棒了,爱你。」

    许观言仔细帮她戴上口罩,捋顺头发,又帮自己戴上一个,站定在她身边帮她摆高处的书。

    午后的晖光照在许观言的侧脸,鼻梁边沿镀上了白昼的光芒。薛宓痴痴地抬头,许观言好看是客观的,但此刻主观上的氛围更加能够掌控她的心跳。仰头刚好可以看见许观言利落瘦削的下颌角,是她最爱的少年感。

    ……

    薛宓迷迷瞪瞪睁开眼,还有些恍惚。烧好像已经退了,她伸手探探自己额头,凉下来了,就是特别腰酸背痛……等等,她怎么还在许观言车上?!

    薛宓不可置信地转身一看,许观言斜靠在驾驶座上面,挂着脑袋憩着,睡得很不安稳。又低头看看自己,座椅已经被调平了,脖子垫着u型枕,身上还盖着许观言的外套和车上的毯子。

    这叫什么事。她急急忙忙掀开衣服毯子。

    许观言姿势很难受,觉也很浅,注意到薛宓有了动静,发出两声带着一点痛苦意味的□□醒过来。

    他揉了揉自己脖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就问薛宓。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很好。我……我在你车上就这样子睡了一晚吗?你怎么不叫醒我?”薛宓窘迫地说,她知道自己有不小的起床气,而且每次在家里的车上睡着都喜欢一口气睡饱了再下车。难道之前的经历给许观言留下心理阴影让他不敢把她弄醒了?

    “不是……”许观言用力捏捏自己酸胀的斜方肌,“我想着没多长时间就天亮了,人睡醒又冷,车里有空调,你又睡得好好的,上去宾馆不仅耽误睡觉时间还容易着凉,就想着你多睡一会儿等你自己醒,没有想到……”

    薛宓现在是真的愧疚尴尬加倍了。她斟酌着开口:“要不……你去我房间稍微洗漱收拾一下?今天……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真的吗?”许观言仿佛一下就活力起来,“我们走吧!”他迅速打开车门,迈步走到另一边,打算帮薛宓开门。

    事已至此,先这样吧。

    薛宓叹了一口气,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叠好毯子跟着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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