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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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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风吹得后院的海棠花簌簌,地上落着一片海棠花瓣雨。绿俏一大早打鸟窝醒来,想着去帮霄大洗碗,不料霄大早将碗筷清洗干净,小重阳在扫院子,余二筒挑一担柴火打偏门进来,笑嘻嘻打着招呼,“绿俏早啊,呀,这天还没亮就干活,小重阳怪勤奋的。”

    “早。”小花跳出来,抢余二筒腰上悬的烧饼。

    余二筒没法,只得牺牲一个烧饼将小孩打发走。

    绿俏抹着胭脂,“呦,烧饼西施烙的烧饼啊,你天天吃吃不腻啊,你到底是喜欢她家的烧饼还是喜欢那卖烧饼的西施啊。”

    “都喜欢成不。”余二筒一点不害羞,扯下烧饼咬一口。

    “别怪我没提醒啊,整个春水巷的人都盯着烧饼西施呢,她娘市侩,你又没钱,铁定没戏。”绿俏收了胭脂盒说。

    这话余二筒不爱听,暗中翻白眼,小重阳扫完院子招呼绿俏,“昨晚掌柜一人守店,肯定乏了困了,还不去前堂帮忙。”

    绿俏刚进厅门就见三三乱着头发打二楼楼梯下来,口中喃喃着,“糟糕,怎么睡得如此沉。”

    “掌柜睡眠好是好事呀,眼下时间还早,掌柜的可以多休息一会,店里有我和小重阳。”

    三三摇摇头,走到桌前给自己倒茶喝,楼上陆续走下要吃食的客人,三三有气无力道没有,客人疑惑兼不满地掏银子结账,嘴上说着以后再不来了。

    绿俏以为三三起床气作祟,至待客无礼,忙给客人赔笑脸,说后院厨房熬着八宝粥还有秘制酱菜,三三打断绿俏,“抱歉,本店今日打烊,投宿的银子免了,好走不送。”

    顾客一听免了宿钱,不好责备什么,纷纷离开。

    小重阳端着一蛊子粥来厅堂,“掌柜的,柴房怎有个人呢。”

    “什么人”绿俏一脸好奇。

    “就是上次被掌柜险些扎成筛子底的毒蕈。”

    “那个蘑菇精?”

    蘑菇精怎么又回来了,两个店小二朝三三投去疑惑一瞥。

    三三未回应,反而吩咐道,“你们去唤醒楼上客人,食宿全免,今日起打烊。”

    小重阳绿俏虽满是疑惑,仍旧听掌柜的话叫醒客人免了食宿费,赔笑道歉着将全数客人送出门。

    “掌柜的为何啊。”店里生意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小重阳纳闷。

    绿俏附和,“究竟怎么回事,还有那朵花蘑菇怎么又来了。”

    三三瞥一眼团在墙角桌底下的一卷蛇皮,“不止蘑菇,昨夜店里还来了一条两人合抱粗的蟒蛇。”

    小重阳怕蛇,汗毛倒竖,双手抱胸,“我我我们居然不知道,然后呢。”

    “然后被敖四扒皮了。”

    绿俏兴奋地往外跑,三三喊住她,“干嘛去。”

    “买锅,蛇那么大,一锅炖不下。”

    “……”

    敖四带着贴身护卫来保护子不语,小鸟歪头正回掌柜的话,未注意门口来了人,一头撞小护卫身上。

    子谈将人扶住,小鸟一看小护卫长得清秀,冲人笑一笑,子谈登时脸红了。

    敖四选了个有吃食的桌子坐下,“那么丑的蛇你们当真下得去嘴。”

    绿俏想想也对,打消买锅的念想,敖四将昨夜的惊魂一幕说与店小二们听,大家方懂掌柜为何突然要打样。

    曜爷的大名,小鸟听过,这会不再一门心思惦记着吃了,脸皱成一团扯住三三的袖子,“掌柜的,那大妖不是一般的厉害,不,旁的大妖见了曜爷也唯有俯首称臣的份儿,曜爷岂是大妖,说万妖之王都不为过,掌柜的,你还是跑路吧。”

    小重阳脸都青了,硬挺着,“大妖找的是你同阿扶,找不见你们或许不一定拿春水巷的无辜之人撒气,我看分明是怕你们跑了才用无辜之人性命做要挟。”

    敖四心大,食欲不错,吃着桌上的白粥配酱菜,“敢拿无辜之人做要挟的大妖能仁慈到哪去,犯了何罪的妖邪,那曜爷都敢窝藏,三三阿扶一走,整个春水巷还有活路。”

    “那怎么办,难不成看着掌柜同阿扶被大妖杀了,对了,阿扶呢。”小鸟脖子一扭,透过屋门朝对面望去,“对门长生铺好像也关门了。”

    小重阳跑去门口特意看一眼,回来说:“真关门了,阿扶掌柜不会提前跑了吧。”

    “哼,真不够义气,亏我先前还占他那队,还是四哥好,危难关头不离不弃。”小鸟愤愤道。

    “好了好了,届时你们都躲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还有老花小花你们要照顾好。”三三叮嘱遗嘱的口气说完,摆摆手让店员们先撤。

    绿俏小重阳叫来老花小花巧姬,在后院厨房开会。身为客栈成员之一的他们怎么忍心看着掌柜遇险而无动于衷。

    小重阳:“大家都想想办法啊。”

    老花:“得罪那么厉害的大妖,无能为力啊。”

    小花舔着粽子糖,“打不过啊。”

    绿俏拍小花脑袋,“打不过也要打,气势上不能输。”

    小重阳:“气势上赢了,人死了。”

    霄大抱着个烧火棍埋头不说话,众人习惯他那幅怂样,没指望他。倒是披头散发的巧姬理智分析道:“我们还是听掌柜的话吧,贸然帮忙说不定适得其反帮了倒忙。再说有龙子在,对门的阿扶亦不是吃素的,我们静观其变。”

    “龙子谁啊?”小重阳不解。

    巧姬的鬼爪一把搂住吃糖的小花,“小花没告诉你们么,敖四就是西海龙太子,逼我们掌柜逃婚出来的那个未婚夫啊。”

    众人:“……”

    这瓜他们没吃到哇。

    —

    前堂的三三如坐针毡,她去对门串门,阿扶不在,答叔休长假,店里只有两个纸人兄妹,见她进门,晃悠悠抬臂拦着。

    不知阿扶去了哪,难不成真如小重阳所言,大难即至提前跑路了?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不知为何,三三莫名相信他。

    敖四仿似看透人心思,嗑着瓜子说:“我觉得阿扶肯定不是跑了,直觉他不是那种人,应该有什么旁的事亟待解决。”

    三三叹口气。

    子谈抱着弯刀守在门口,敖四还在吃,“别担心,大妖虽厉害,但倘若我同他说上几句话,想必他亦给个面子。”往嘴里丢一颗花生米,给自己倒一盏酒,“其实我身份还不赖,有些家世,就是不大方便透露。”见三三焦急地满屋子转,决定给人吃个定心丸,他拿筷子指一指门口的白脸护卫,“方舟岛听过么,实不相瞒,子谈乃方舟岛少主,鲛族第一勇士,一人顶千人,即便打起来,我们不一定吃亏。”

    三三在人对面坐下,拆台,“连土地公都打不过。”

    敖四嘴里的花生米瞬间不香了,解释:“二十四明月桥那边的土地公非一般的土地公。”

    他往对方身前探了探,谨慎中透着神秘道:“鲛族善战,能将鲛族第一勇士打赢,不是一般人,我暗中派人一查,那个重芜果然不简单。”

    “哦?”土地公不简单,那被土地公敬重的阿扶铁定更不简单,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阿扶的身份信息。

    敖四坐正,三三将他眼前的酒撤走换成茶。

    敖四没意见,喝口茶道:“你可听说过天族第一守门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司马禹。”

    三三颔首,“天族第一将军,听闻先前乃天君近身护卫。”

    “没错,你猜那土地公同他是何关系。”

    三三懒得猜,摇头。

    “师徒关系。”

    三三喝口茶压惊,“重芜竟是司马禹的徒弟?”果然来头不小。

    敖四猛摇头,“司马禹是重芜的徒弟。”

    噗嗤一声,三三口中的茶喷了敖四一脸。

    “咳……当真?”重芜看起来十分年轻。

    敖四眯眯眼,拿袖子擦脸,“当初我听到这消息时反应同你一样,喷了红菱一脸酸梅汤。”

    天族第一将军的师父竟来人界当土地公?!有点说不过去。

    敖四将打探到的消息继续说给人听,“我费了不少探子打听到,原是重芜打翻神殿一盏神灯,被贬人界当了一方土地公。”

    十万年前太古神魔大战,四大上神损身两个,剩余的两个,其中一个娶了夫人小两口不知去哪逍遥快活毫无踪迹可寻,传说另一个上神,以魂识镇压蛮荒祟气数万年,方苏醒不久。

    太古之神虽只剩俩,一个找不着一个刚醒,看着不大靠谱但实际颇为管用。仙族仰慕,妖魔忌惮,神在,便是六界太平。太古遗留的神殿,神圣不可侵犯,连天君都不可擅入,重芜竟打碎神灯,怪不得被贬下凡当土地公,怪不得那土地公老傲娇了,对人爱答不理,拿鼻孔看人……

    “你说重芜那种高端人物为何偏对阿扶敬重有礼,那阿扶岂不是比高端还要高端的人物?”三三跟人讨论。

    敖四否定,“没听过哪个高端人物开棺材铺画春宫图,说出去,丢一整个家族的脸,我看阿扶行为不像高端大家培养出来的……”

    “我觉得挺高端的啊,神秘强大不动声色,亲切中带着疏离,疏离感中又透着地气,这种人我还从未见过。”三三回想与阿扶的种种道。

    “对了。我知道了。”敖四脑洞大开,眼神一亮,“我猜阿扶是某个高端人物的私生子。”

    “哈?”

    “应该他爹爹是个顶高端人物,娘亲是个市井小人物,所以他高端中又接那么一点地气。重芜晓得他身份,故此敬他,他身份又说不得,故此来人界开铺子。”

    三三听得天花乱坠,觉得敖四的话既离谱又有些靠谱,“那他为何独独开棺材铺?”

    “他偏喜好棺材不成么,人总有点不被世人理解的小癖好,比如我有个朋友爱好收集春宫图,我爱好斗蛐蛐,阿扶喜好棺材也没那么难以理解。”

    三三呵呵一声,无言以答。

    八卦暂告一段落,一整个客栈的人紧张兮兮到后半夜,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三眼圣人果然三只眼,睫毛浓密纤长,额心一只眼乖巧闭着,披一身金色袈裟,手中执九环锡杖,装扮老成,但容貌年轻,看上去竟是个十六七岁白白净净的小和尚,和尚右侧随着个飞天的妖女,妖女发髻腰间七彩缓带飘扬,怀中抱着个凤首琵琶,竟有几分仙气。

    这炸街组合十分扎眼,幸好已过子时,街上已没行人,连经营最晚的蔡记馄饨摊都收摊了,若是白日被人们瞧见这炸街组合进了子不语的门,客栈要火了。

    让人意外的是,三眼和尚挺有礼貌,亲自来割人头还敲门。

    子谈拉开房门。

    和尚道一句打扰了,飞天女妖同他一道进门。

    春水巷街角墙根正撒尿的更夫,打着哈欠回头,余光瞥见金光闪闪的和尚与飞天姑娘,惊得尿都没了,仓皇提裤子系腰带要跑去喊人时,飞天女妖风情万种扭头朝更夫瞥一眼,纤指往怀中琵琶上拨出一道弦,微弱弦音如离弦之箭刺入更夫脑门,更夫当即怔住,搔头,他方才要干什么来,忘了。提提裤头,端好更锤敲锣,继续沿路叫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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