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蛇佬腔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个头，剩下的便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比如现在大家对哈利的忌惮和若有若无的打量。
我记得在蛇佬腔暴露的第二天，哈利原本应该进行草药课的时间，贾斯廷·芬列里，那个可怜的赫奇帕奇和差点没头的尼克就遭遇了恐怖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尝试阻止一下。
但是我失去了吊坠，我现在没有理由去找邓布利多帮我。
万一里德尔没有选择在今天动手呢？万一他选择的是其他人呢？
喊了太多次狼来了，就会失去信任。
我拥有的信任本就寥寥无几，我不能去用三个银西可赌一位伟大巫师的无条件帮助。
好在斯莱特林的大家对我的看守松懈了很多，我得以在走廊上瞎转悠一会儿。
就在我以为里德尔真的改变袭击对象了的时候，我遇到了怒气冲冲的哈利和提着一只死公鸡的海格。
哈利没看到我，他带着满身火气，重重的踏上楼梯。
我追了上去。
哈利根本没看清我是谁，就发出一声冷笑：“是啊，我厌恶德思礼一家、厌恶麻瓜！我就是继承人——除此之外，你还想说什么？”
“德思礼是谁？”
哈利就像被一盆冷水迎面浇上来了，哆嗦着嘴唇看着我，讷讷地回答：“我的姨父。”
“是吗，我没有亲戚。”
“那倒不是一件坏事。”
哈利颇有些晕乎乎地说。
说实在的，他刚才泄出的那声冷笑像极了气到想动手的斯莱特林们。
我跟着哈利走在走廊里，前面的路开始变得有些黑了。
在我掏出魔杖之前，哈利先一步轻声说：“lumos。（荧光闪烁）”
说不清这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一下直接照亮了不远处离奇怪异的景象。
芬列里躺在地上，表情惊恐，浑身僵硬；尼克变得浑身漆黑，漂浮在离地面不到六英尺的空中，也是满脸惊惧。
哈利表情比他们冷静不了多少，我甚至感觉到他在一直惊慌失措地发抖。
一排蜘蛛在急匆匆地逃离。
事到如今，发现他们只是被石化了的我反而冷静下来了。
我拍了拍哈利，叫他去喊老师。
哈利硬着头皮呢喃：“你去叫老师吧，我不能叫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我顿了一下，没拂了他的好意，笑着抱了一下他：“不要紧张，我知道不是你。”
等我找到麦格教授匆匆赶回来时，那层楼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哈利被挤在墙壁边缘，旁边的人都用那么仓惶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吃人的怪物一样尽可能的远离他。
但我觉得，哈利比所有人都要恐惧。
麦格教授严厉地让大家回自己的教室去，同时狠狠呵斥了在唱什么歌的皮皮鬼，然后叫走了哈利和我。
她走得很快，看起来并不像她展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哈利似乎觉得自己大祸临头了，嘴角下垂着，漂亮的眼睛上全是无措。
我们最终被带到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我来过这里太多次了，自觉地找了把软沙发坐下。
哈利觉得自己应该动一动，所以一直在用那种六神无主的眼睛观察这间办公室。
察觉到哈利小心翼翼扫过来的视线，我连忙转过身去，装作忽然对墙壁上的画作感兴趣的样子。
墙壁最上方一个画像吸引了我的注意。
墙上的巫师们都在睡觉，但是身体的确在细微地起伏，我看着的那个却不一样。
画像里黑发的男人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这好像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画像，没有移动的能力。
里面长发的男人给我一种莫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细想却很难回忆起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哗啦声，还有一种奇怪的啼鸣声。
哈利正呼吸急促地将分院帽从头上拿下来，惊疑不定地瞧着门后站在树枝上的一只鸟。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奇怪的鸟。我虽然猜出了这应该是邓布利多的凤凰，但是我不得不扑灭了我对于凤凰这种神话生物的向往。
因为这只鸟老态龙钟，尾羽不剩几根，目光愁苦，就像是一只走地鸡。
也许是因为我的目光说不上敬畏，甚至有点冒犯，凤凰对我恼怒地发出一声啼叫，然后化成一个耀眼的火球，只消片刻就将自己烧成了灰烬。
身后又传来了物体碰撞的声音，不知道哈利又撞到了什么东西。
哈利真的很惨，每次袭击事件他好像都是第一个发现的倒霉蛋，连凤凰涅槃他也是目击者。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邓布利多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教授！”哈利像是第一次学会喘气，紧张地大口呼吸。
“福克斯是一只凤凰，哈利，凤凰涅槃，就是指在将死时自焚，从灰烬中重生。”
雏鸟形态的福克斯顶开灰烬，我彻底看清了它皱皱巴巴的丑陋样子。
邓布利多露出了微笑：“你这副样子让我想起来了一个人，欧娅娜，他和你一样，觉得福克斯涅槃时的样子不是很好看。”
看着福克斯剔透的眼睛，我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福至心灵地问：“是画像上的那个人吗？”
“命运真是玄妙……”他点点头，看着最高处的黑发男人，用苍老的声音说。
“他就是【布洛伊恩】？”
邓布利多温和地点点头：“这是一个要聊许久的话题，我们还是先解决一下眼下的问题吧。”
哈利好奇的脸色又变成了戚戚然仿佛死到临头的样子，看得我一阵发笑，又忍不住觉得他勇敢且可怜。
没等我开口，有人撞开了办公室的门，烦闷急切地说：“相信我，教授，唯独不会是哈利！我刚跟他说过话。”
来的人正是海格，他因为很迫切，动作很大，手里提着的死公鸡险些打在我脸上，被我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
我举起手：“我很赞同，教授。”
邓布利多帮我把飘到我头上的鸡毛拿下来，不得不用更高的声音盖过海格的，才能叫这位着急的看守员冷静下来。
他用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扫过我，带着担忧和信任，他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去吧，回寝室去。”
我此时没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会是这副表情，只好满心疑惑地离开了。
本来活人受到袭击就已经够恐怖的了，没想到连鬼魂都能再被杀死一次，皮皮鬼唯恐天下不乱，唱着“是人是鬼都无法幸免”“波特将人都害死了”的歌词，整天散播谣言。
冬天的第一场暴雪就在这种恐慌的氛围之下来临了。
西奥多又恢复了独来独往的生存模式，时常去没有人去的地方呆着。
我这次是在一个走廊上发现的他。
他很意外我会出门，蓝色的眼睛像是雪里藏着的冰。
脖子上没东西总是觉得不舒服，所以我干脆将他送我的戒指串起来当项链了，这也让我现在感觉并不是很冷。
西奥多看见了我手里的戒指，眼睛里划过一抹笑意，但是飞快地就消失了。
“你不该来这种人很少的地方转悠的。”
“我有种直觉，她不会再对我下手了。”
我说。
“她？”西奥多还是那么敏锐，“你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是吗？”
“……还是直觉而已。”
他呼出一口白气，剔透的眼睛望着寂静的走廊：“我一直不相信直觉这种东西。”
“你可以相信我的直觉。”
我给自己打包票。也许是因为我的占卜天赋很强，连带着直觉也很准，上学期魔法史的选择有一大半我都蒙对了。
西奥多没说话，转身说：“走吧。”
“不再看一会儿了吗？”
“一会儿要刮风了。”
那好吧，刮风就算了，被冷风吹着又该难受了。
现在大家都对哈利敬而远之，但是总有一些人觉得不以为意。
就比如弗雷德和乔治，他们经常装作严肃的样子，然后跑到哈利面前喊：“都让一让！让一让！伟大的哈利·波特赶时间！”
“不要耽误了斯莱特林继承人赶去密室！他忠实的仆人等在那里！”
哈利尴尬地倚在栏杆上：“噢，说实在的，这可比其他反应好多了。”
帕西暴跳如雷，挥着书要将韦斯莱双子赶下去：“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两个人只好偃旗息鼓，只是将若有所思的视线转向了看热闹的我。
“有人在看我们笑话！”弗雷德说。
“太可恶了，给她点教训！”乔治说。
一个晃神，我一下子没躲开弗雷德伸过来的爪子。
我很熟练地撑住弗雷德的脸，两只手一起上阵，像捏玩具一样拉住弗雷德的两颊，然后向中间一挤。
看着弗雷德撅起来的嘴，我没忍住笑了一下。
弗雷德弯着腰，倒也没真的挣脱，反而一下子忽然凑近了很多。
我脸上的笑容一僵，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软绵的触感，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停住了。
弗雷德也停住了，没有继续动作，只是用那双总是盈满笑意的眼睛看着我。
我后知后觉地把手收回来了。
弗雷德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嘿，你不能总是这么暴力。”
我满脑子都是他漂亮的淡棕色眼睛，还有他身上烟火和糖果的气味。
·
欧娅娜迅速离开了。
弗雷德深吸一口气，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它们正在发烫。
顶着乔治打量的视线，弗雷德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提议：“我们留一下长头发怎么样？”
乔治说：“当然——我很高兴你没有继续凑上去。”
弗雷德挑眉：“噢，我可不是那种人。”
他们俩互相看来彼此一眼，然后心知肚明地笑出了声。
“走吧，乔丹还等着我们。”
“带上费力拔烟火了吗？”
“当然，还有鼻血奶糖。”
“太棒了，我已经开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