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者
031
山洞很深，前方有微弱的亮光，但宋言走了很久，也只是看着自己和那点光的距离在缓慢缩短。
比起山洞，这里更像隧道。
宋言当初选择这个山洞，只是为了方便处理白猪的尸体。
虽然这只是梦境，但是宋言觉得，白猪的尸体随便抛尸在野外，未免污染环境。
小金一会没见，已经长到两人高。洞顶太矮，它只好委屈自己弯腰，一扭一扭地前进，两只灯笼大的眼睛发出金色微光。
系统：[宋言，你这宠物真不错，还能自动照明。]
[你队友运怎么这么好，上个副本暴力法师给你白嫖，这个副本有宝宝龙乱认主人。]
[啧啧，真是让人妒嫉。]
宋言已经习惯了系统的贫嘴，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在？”
系统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没办法，你遭遇了中级畸变种[梦游者]，你对它应该不陌生，毕竟下午你才看过它的资料。”
[它喜好在梦中吞噬灵魂这个说法对也不对。因为它最开始被制造出来，就是用来帮助异能者调适精神状态的。你知道，早期异能者长期和畸变种战斗，面对各种掉san的怪物，精神状态相当美丽。]
[我和你提过“异能改造”，梦游者就是它的副产品。梦游者能通过梦境改善异能者的精神状态，降低他们的畸变值。如果有连梦游者都解决不了的精神问题，它会在梦境中吞噬这个异能者的灵魂，免得他完全畸变，祸害人类。]
[所以，当它把人拖入梦境的时候，梦就是它的主场，除非你杀死梦境中具象化的精神问题，脑子里其他东西都得靠边站。我寄宿在你脑子里，能量又不够，怎么偷渡防火墙来找你？]
说到这里，系统不禁嘲讽道：“不过谁又能想起，现在精神系畸变种的榜二，当初也曾经是拯救人类的英雄不，英雌呢？”
宋言脸色苍白，但她在黑暗里隐藏得很好，只有小金闻到一丝微弱的血腥气，凑近她，乖巧地舔干净她指缝间的鲜血。
系统这才发现宋言的状态不太对。
它很快给宋言做了个全身检查：“流失血液945ml，心动过速，红细胞，血小板都低于平均水准。天尊，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系统这话简直是个棒槌，宋言架打都打完了，它给不出奶，还搁这说风凉话，很难不让人想揍它。
但是宋言因为失血过多，有点头晕，暂时顾不上堵它的嘴。
好在小金虽然是个宝宝龙，却比系统这个成年统靠谱得多，龙尾一扭一扭，没骨头地靠着宋言，给她当拐杖。
龙尾巴还很贴心的敷在宋言脚踝上，冰凉的鳞片贴在上面，给肿起的关节消肿。
过了一会儿，系统才回来：“虽然这样有点侵犯你的隐私权，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所以我看了一下你的记忆。”
[我该说，不愧是你吗？你这么能打，穿越前是怎么沦为社畜的？]
“社畜”这个词，也是它翻看宋言的脑子学到的。不得不说，系统这个断网多年的老年人，在宋言脑子里录入了很多新词汇。
它有点感概，到底是老了，看不懂很多年轻人的东西。就像宋言脑子里那10个g的文件，什么[抹布生子产卵]，它完全看不懂。
难道是什么新型密码？改天研究一下。
宋言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平缓开口：“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我这么刚，上辈子是怎么做到忍我那个傻逼上司那么久的？”
她问道：“系统，你有什么头绪吗？如果我是个纸片人，这会已经ooc（人设崩坏）了。”
系统没了声音，宋言问得隐晦，但它听出了她的意思。
她太敏锐，这对系统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它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知道吗，我们断联这么一会儿功夫，那条龙已经生了。”
它的技巧不算高明，但是消息本身的炸裂程度足够转移宋言的注意力。
这个炸弹炸得宋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生了？？”
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吧？
作者也没说这个世界观有男生子设定啊？
系统松了口气，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恭喜，父子平安。喏，人家儿子还在你手里当拐杖呢。”
隧道终于走到尽头。
隧道出口处，被凿出一个一人高的窟窿，一片白光从洞外透进来。
石壁上，碧绿的藤蔓如流苏般垂落，根系盘根错节，几根粗壮的褐色藤蔓将一个人吊在空中，细小的根须缠上他身躯，在他身上开花结果。
小金忽然从宋言身边窜出，试图爬上石壁，却一次又一次从光滑的藤蔓上滑下来。
它哀哀地鸣叫一声，狠狠咬断身边的藤蔓泄愤，却被人家抽得一个踉跄，整条龙被抽出几米远，只好垂头丧气地爬回宋言身边。
系统：[啧啧，葫芦娃救爷爷——挨个去送。大的送完小的送，真不理解龙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还没死光的，真难杀啊。]
它很贴心地为宋言做前情提要：[喏，那条龙刚脱离破壳期，就被梦游者抓走，双重debuff在身上，现在还没脱离梦境。]
[嗯，龙肉还蛮补的，吃了他，估计梦游者能有机会冲击一下高级畸变种。]
宋言抬眸，看向吊在半空中的人。
姜夜白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身上挂着几片破布勉强蔽体，修长笔直的腿被藤蔓贯穿，钉在石壁上，留下两个恐怖的血窟窿。
他身躯的一部分已经兽化，从小臂开始，金色的龙鳞一直覆盖到手背，细长的龙尾紧贴后腰，无力地垂落。
这个距离，能看清他的脸。那上面没有出现宋言熟悉的玩世不恭或者温柔体贴，他眉头紧皱，唇抿成一条线，长睫轻颤，好像坠入了最恐怖的噩梦里。
此时此景，很残忍却也很美丽。
宋言以前听过一个说法，应该是戏剧学的理论，将美好的事物打碎能激发人们的同情心。
她不太确定自己现在的感觉算不算同情，但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心里好像有什么睁开了眼睛。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像是一团火焰倏地亮起，但是又不同于她杀死先前那两头猪时心头暴涨的火焰。
系统听到她的心声，了然道：“你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龙肉真的很补，等于一个行走的大额经验包，他的血流得太多，太招人了。”
宋言无语道：“是不是所有东西在你心里，只分为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她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宋言从小就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异于常人，大多数人看到鲜血会恶心、害怕，但她会兴奋。
可能是她从基因里就带有嗜血的dna吧。
按理说，宋言这种人，很容易成长为反社会杀人狂。
但是后来为了融入社会，她开始学习正常人在面对尸体，鲜血时的反应。
她学得很好，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看出她不正常。
所以在穿越到异世界后，她也习惯性控制自己嗜血的欲望，遵守正常人类的道德准则。
宋言盯着自己的脚尖，但龙血的香气不受控制地窜进鼻腔。
感觉是甜的。
可血怎么会是甜的呢？
好想尝尝。
手背传来一阵凉意，小金冰凉的鳞片蹭过她手侧，委屈地哼哼两声。
它的鳞片被藤蔓抽落，身上很狼狈，毕竟年纪还小，受了委屈本能就是找庇护者寻求安慰。
系统嗤了一声：“切，妈宝男。”
宋言揉了揉小金的脑袋，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这是在骂我？”
系统：“”
但很快，它琢磨了一下宋言的意思，惊悚道：“不是吧，你真想养它？”
[我是不是没有和宿主提过，这条小龙是那条大龙的伴生物，它是他的一部分，你懂吗？别看它在你面前撒娇卖萌好像个弱智，这都是那条龙的把戏罢了。]
[他不过是想利用宝宝龙，父凭子贵，博取你的同情，让你在他虚弱时提供庇护。]
小金歪头，舔了舔宋言的手腕，见她不抗拒，将自己缩水成筷子粗细，重新回到宋言手腕当挂件。
系统提醒她：“我建议你在刷boss之前先把这条龙处理一下，要么你吃了他，要么把他从梦里弄醒，不然留着给梦游者当养料，你等会的架会很难打。”
宋言摸了摸新手链，问系统：“怎么把他弄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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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系统不情不愿地回答：“触碰他，进入他的梦境，杀死梦里的boss，他就能脱离梦境。”
宋言已经走到姜夜白跟前。
铺天盖地的藤蔓自动为她让路，残破的躯体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在石板上。
龙的自愈力很强，不一会儿，他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
[低级畸变种，吸血藤。你身上毒蘑菇的味道太重了，他们闻到天敌的味道，会自动退避。]
[不过，喝了这么多龙血，够它们连跳好几级了。喂，你要不要先给这小子放点血，舔个包。]
小金似乎察觉到危机感，细长的龙尾在宋言手臂上一扫一扫，弄得宋言有点痒。
姜夜白身上的伤太多，宋言一时不知道从哪下手。她想了想，把手放到他身侧的龙尾上。
手感很好，冰凉滑腻。有点像夏天睡的凉席。
她忍不住捏了一下，发现坚硬的鳞片之下，尾巴竟然是软弹的。
正当她秉着严谨的科学精神，打算捏第二下的时候，系统忍不住开口。
[我有必要提醒宿主一句，龙的生殖方式是交尾，你摸他的尾巴，相当于摸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