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要是有女朋友了,会介绍给我认识吗?】
霜好认真的在卡通便携本上写下这一行字,第一个“你”字比后面的字高出一截,不是非要特殊让他这么大,是后面的字,她没多少勇气写下。
所以越写越小,越写越糊。
刚刚到家时,霜好一掏兜发现钱袋是打开的,以为有钱掉了。
倒出来后分文未丢,还多了折住的两百块,里面卷着张白色纸条上面写着笔锋利索,字体清晰的连笔字——
【收下一百,谢谢霜霜。】
这张纸叠在便携本上面,单单一段没有感情的文字,霜好摸着轻薄的纸片,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是他在亲口对她说出。
这就算请他吃饭了,他吃的那么少,所以大部分钱还是他掏的,零食钱也是他掏的。
他付钱时从不像霜好,多少钱都没有犹犹豫豫过。
而东西只要超出霜好的预期的价格,她就会放回原位,哪怕再喜欢。
跟对人没什么两样,知道攀不上,就会一直悬在空中,不动声色观望,直到如果有一天被路过的行人发现,被戳穿,她才会露出马脚,做出行动。
卧室门被敲响:“霜霜?”
听见动静,霜好把桌上的东西划拉进抽屉里关上上锁,调整呼吸,低头装作在看书,说道:“请进。”
何佳推门而入,慢步走上前:“今天感觉怎么样?”
放在平常这句话是关心,放在今天压迫感极强的氛围,何佳这样问,必是有原因的,她心惊胆战了一下午,决心要找霜好聊聊。
“还好。”
何佳坐在床边,忧愁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和政政恋爱了?”
霜好坚定的摇了两下头,本就没有的事她没必要心虚。
一张打印下来的,纸质有色照片,何佳拍在床上。
照片中的少年稍稍低着腰,垂着头,然而能不清不楚看出霜好是仰着头的,整体效果宛如两位未成年人准备或者已经接吻的模样。
妥妥一个误会严重的借位图。
霜好垮下脸,冰冷地以讽刺意味哼了声:“您想说什么?”
“妈妈很担心你。”
即使秦政在何佳心里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懂事,情商还高,无论是相貌,还是个子,她都满意。
可只要一空下心看到这张照片,就想到网上的那些以小化大的侵/犯,何佳也就不由得心生忧虑。
“妈,没想到您还有这种癖好啊?喜欢偷拍别人。”
说罢,房间里的气氛达到冰点,何佳没解释照片的来源,两边都在暗戳戳燃起微弱地火焰。
“霜好,你们现在动嘴,之后你就更好奇,要是玩点其他的,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你十八岁之前不许谈恋爱!”
何佳越说越大声,越说越严重,完全不顾眼下霜好心里怎么想的。
“那我爸去哪儿了,你在外面所谓的应酬,难道不是陪男人花天酒地?”
霜好平时乖巧的很,一直安稳的脾气,从没这样跟母亲过激地吵过。
因此,彻底激怒了情绪激动的何佳,她身体颤抖着,忍无可忍,指着门大喊:“给我滚出去!”
霜好毫无犹豫,夺门而出,两人地畅聊落到不欢而散的下场,有头无尾。
何佳摸着急的乱跳地心脏,她主要气在霜好瞎讲些无中生有的话。
而照片,是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和白色口罩的女孩子上门送来的,她自称是霜好的朋友,没进来坐就走了。
当时,何佳拆开案件袋看到两人的不良合照,她愣了很久,一开始还清醒,并不相信秦政这孩子是那样随随便便,进度很快的孩子。
可后来按耐不住的疑心,牵连着照片的内容,她陷入后怕,本只是想聊些教霜好要保护好自身的话题。
没想到小姑娘一开口,都变了味。
冷静下来,何佳渐渐自责起来,怪自己没收住脾气,对着霜好发这么大火。
抬眸间,见霜好的羽绒服在椅子上挂着,她不由担心。
外面的雪虽不下了,但还是冷的要死,本就怕冷的霜好,连外衣都不穿,肯定承受不住。
何佳拿起羽绒服出门找人。
两个小时后,能想起来她回去到的地方都跑过了,监控也看了,不见霜好身影。
何佳更加后悔,坐在路边长椅上,脸庞的泪痕还没干透就又有新的流下来。
一个做母亲的,只想身边唯一的孩子好好的,平安长大。
她把电话打到秦政那里,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政政,霜霜去你那儿了吗?”
“没过来,怎么了阿姨?”
这个消息让何佳心慌,最后一种可能消灭。
电话里,秦政听得清楚,何佳说话不平稳的呼喘声。
“您在哪儿?”他大概是猜到是霜好出事了,不然何佳不会这样打给他。
“你们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
“好,我马上下去。”
说着话的功夫,秦政已经穿戴整齐,胳膊上多拿了个围巾搭着,格外凸显出大人般的成熟稳重。
他到小区外,一眼便看到何佳。
天气寒冷,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狼狈的靠在身后的板子上,失了魂一样盯着前方。
秦政单腿蹲下来,把一个mini款的暖手宝递到何佳手里:“阿姨,天黑就更冷了。”
“霜霜不见了。”
何佳红着眼,将事情起因经过,缩成几句话讲给秦政。
少年蹲在地上,米色风衣长的缘故,底边沾上了密密的雪,并没有多心,认真听完后,先安抚好了何佳的情绪,耐心解释当时的情况。
他只不过在帮霜好拉拉锁,拉锁卡在中间,所以才有照片上的那一帧。
事情都谈清谈妥后,秦政先送何佳回了家,让何佳在楼上暖暖身体,称先换他独自出门寻找。
他一表冷静,冷静的像是知道小姑娘在哪儿一样。
到单元楼下,秦政定住不往前走,缓缓转身。
“不穿衣服能跟这么久,挺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少年的嗓音冷到胜过门外面的冰寒,有种责怪又拿眼前人无奈的感觉。
小姑娘低着脑袋,从楼道墙后出现在他面前。
穿的单薄,她压根就没走远,下楼后就在小公园的旋转滑梯上坐着,看到何佳出来就保持距离的跟着。
“对不起。”
霜好上来就委屈巴巴地模样道歉,秦政看她扣扭着被冻通红的手,实在狠不下心教训上一顿,叹了口气,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
风衣长得就快要到她脚踝处,提前拿的围巾也帮她裹在脖子上。
冻了这么久,在被套上有存有温度的外衣时,霜好心里终于感到了暖暖的。
少年只穿着内搭的黑色毛线衣,懒散地插着裤兜看着她:“回家说还是在这儿说?”
霜好不说话,头轻轻扭到一边窘迫的低着。
出口挤进来微小的风,秦政拉住她胳膊往楼道里拽,估计是担心再从她眼睛里掉出泪珠,轻声温柔地哄道:“不骂你。”
“饿不饿?”
霜好摇头,一股气上来:“我都还没说跟你有其他关系的话,我妈上来就跟我说…原来我在她心里是那种人。”
说罢,她双手紧紧握着,低着脑袋,像是准备坦然面对秦政的谩骂,有一会儿过去,反而没人说一句话。
在这时间里,霜好回顾起跟母亲的对话,醒悟过来,好像是她的语气先不友好才对,无脑的话最为发冲。
叛逆的青春期撞上更年期,矛盾勾起谁也不让谁。
看霜好狰狞的面目渐渐稳定下来,秦政两眉微蹙,似逗非逗道:“看来过了一年霜霜脾气长了不少。”
她也没多想,喃喃自语着:“我胸还长了。”
秦政打量她两秒,嘴角挑起一抹邪笑:“这个倒确实没注意过。”
霜好自以为声音足够小,不料还是被人听的清楚,态度温和许多:“这么冷,一起回去喝口热水吧。”
“还算有点良心。”秦政一只手在她的头顶轻拍两下,“哥哥管着你,至少在你成年前不松手。”
这是霜好最不想听到从他嘴里说出的话。
相当于她在成年之前对他所做的一切,秦政都只会把她当成少不更事的孩子。
“我今年过了生日就十七周岁了。”
“那你这年纪跟心智挺不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