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思忖了会,苏言老老实实回答:“不生气,换个角度想是件好事。”
实在没有预料到他,居然这么大反应。
同意他带人回家。
高兴坏了?
初中时,苏言不允许他带同学回家玩,想带必须要经过她同意才行。
一是害怕他住在自己家的事曝光。
二是害怕同学们知道后,会用拿来捉弄他。
小学时,秦深带同学们回家玩,他住在苏言家里的事,传到坏孩子们的耳里,到处说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是sha人犯的孩子,寄人篱下的流浪狗。
坏孩子们背地里,开始拿他开玩笑,各种欺负他,各种说他坏话。
多次告诉老师,他们鞠躬道歉。
但伤害并没有停止过。
有次,秦深被他们拉到巷子里,苏言拿着扫把,赶到时,他整个人窝在墙角里,任由他们殴打。
苏言挥起扫把,对着他们一顿乱打。
在混乱中,她的脸蛋被打到一拳。
秦深看到后,迅速爬起加入。
苏母开着车,用后视镜盯着了眼苏言,秦深,他们头发凌乱,小脸蛋上全是划痕。
“说怎么一回事?”
他们鼓起脸蛋,眼眸里全是不甘。
苏母:“你们不说,我怎么去帮你们讨回公道?”
苏言:“我自己会讨回。”
“那说说你打算怎么讨回?”苏母问,“又是打架?”
苏言撇开头,不理苏母。
秦深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苏母。
苏母气得脸通红:“我来教你们怎么讨回公道。”
车来到医院,拿到伤势报告。
苏母带着他们来到警察局报案。
最终,坏孩子受到教育,并转学离开。
苏言只能从源头切断。
“好事?”秦深道。
苏言拍了拍他肩膀,语调带了一丝老妈子气息,“虽然我没试过,但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你老大不小,是时候好好谈恋爱,需不需要我帮你套一下他们态度?”
秦深越听,眉头拧成麻花,见她一脸掌握一切,毫不在乎。
“苏言,你真的是这样想?”
“不然呢?”苏言开口,“你还有其他事需要宣布?”
“有。”秦深掀眼。
宣布我要追你。
可是,这样他跟周盈有什么区别。
倏忽,苏言睁大双眼,问道:“你不会是直接宣布结婚吧?”
秦深一时之间,言语难言,表情已经失去管理。
怒火攻心。
苏言见他没否认,基本被她猜中了。
意识到他真在恋爱,心中某处传来一丝酸涩。
这是羡慕吗?
恋爱方面,她输了。
苏言说:“之前还说什么不可能的人,是怕我为难她?这样说,来迷惑我?”
“木头。”秦深控诉道。
猛然,办公室门被推开。
“苏律!”齐修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秦深双手把苏言扣在椅子里,两人互相对望,距离不到十公分,亲密无间。
宛若一对热恋的情侣。
苏言扭头看向他,拧了眉头道:“进来,怎么不敲门?”
“你们……在干吗?”齐修问。
听到他的询问。
苏言看了眼秦深,又看了眼自己。
才意识到他们的姿势很不妥,过于亲近。
她用力推开秦深,站起来,面向齐修道:“有什么事?”
秦深踉跄了两下,在她身后,稳住站好。
齐修瞥了一眼秦深,双手握紧:“能单独说吗?”
“可以。”苏言回头看秦深,“你先出去。”
秦深望了望,走出办公室。
齐修关上门,站到坐在办公桌里面的苏言前,语气中含有一丝不甘和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将我调走?”
现在听到“为什么”三字,苏言头皮发麻,眼睛直了下,抬眸看他,道:“齐修,你在害怕什么?”
顿然肃静,齐修站着一动不动,到嘴边的千言万语消失无影无踪。
半晌,苏言开口:“从明天开始,你独自接案子,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手上有两个客户挺适合你。”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齐修心里想着。
齐修出生在一个贫穷又非常封建传统家庭,什么只有嫡长子继承和赏受。
可是,家里有一个大哥,还有一个姐姐,他最小。
从他有记忆起,爷爷奶奶和母亲会不断在他和姐姐的面前,重复家里的一切都是大哥。
而他只能拿大哥不要的。
衣服,鞋子,书包,连上学的作业本,是他大哥没用完的作业本上面,撕下来,再装订成册。
每次他上交的作业本,途中会掉页,没有钉牢固。
有一次,他姐姐偷走刚装订好的作业本,导致他没有作业本写作业。
齐修只好去大哥的房间,偷了个新的作业本。
不料,有次作业需要家长签名,他只能硬着头皮,找母亲签字。
被母亲发现他偷了大哥的作业本,拿起藤条,拉起齐修的手臂抽打。
无论齐修哭得如何撕心裂肺,各种求饶,各种道歉,母亲没有停止,直到齐修哭晕过去。
甚至,齐修考试分数不能大哥高,不能比大哥厉害,不能比大哥有出息。
大学之后,齐修为了活下去,不再跟家里联系,一边靠着学费贷款读书,一边打工还债。
自从跟在苏言工作,提成不断上涨,生活慢慢变好,他的心也跟着变好。
齐修每到夜里,想他所经历的痛苦,所赞下来的幸运,似乎是用来遇到她。
齐修眼角微泛红,压抑着哽咽,道:“我能力不行,不能独立。”
“你又在说什么屁话。”苏言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是专门装已结案的卷宗。
将其打开,苏言指着上面一柜的卷宗,“你能力不行?这些是什么?”
继续道:“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走,不是独立,就是去其他人底下工作,反正我这里不需要,不思进取的人。”
“你做好决定,直接跟人事说,出去。”
齐修低下头道:“我真的可以独立吗?苏律。”
苏言从众多文件中,挑出两个文件夹,向他举起道:“你试试就知道。”
齐修盯着文件迟迟不敢接住。
“快点,我手都麻了。”苏言嚷嚷道。
伸手接住文件,齐修抬眸看向她,笑道:“谢谢苏律。”
他打开门,见到秦深矗立在门前。
齐修站在门中间,挡在他面前,说:“秦总,怎么还不走?”
“一些私事。”秦深哼道。
苏言拿起公文包,走到他们后面,“你们都给我出去。”
齐修和秦深互相瞥了眼对方,才走出办公室。
苏言没在理会他们,办公室门自动上锁后,迈出律所。
几分钟后,秦深跟着苏言踏出电梯,她打开驾驶座车门,他学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苏言扭头看向他,“下去。”
秦深拉着安全带,“咔嚓”一声,安全带扣上,“你去哪里?”
苏言见他像一尊佛坐在副驾驶上,请佛容易,送佛难。
她叹了口气,将手中公文包,狠狠直接扔向他。
汽车行驶在高架上。
秦深见她不用导航,熟练转弯变道,望向车窗外指路牌,开往郊外,“去哪里?”
苏言没有理他,安静开着车。
二十分钟后,秦深看到不远处过山车,急速盘旋着。
扭头看苏言,面容如像黑夜里的湖水,刺骨冰冷。
现在的她,跟临近中考的苏言,如出一辙。
这是她压力大表现,苏言成绩一直输给秦深,极度难以接受,急需一个发泄口,来过滤掉她负面情绪。
她才能全新全意投入学习中。
某天开始,秦深发现苏言很晚才回家,而苏父苏母因工作性质,你那段时间,经常需要出差。
根本没有时间管他们。
不想让苏父苏母知道,他们感情不好。
他们只想私下解决。
某天放学,秦深跟在苏言身后,来到郊外的欢乐谷。
见苏言熟练买了票进去,跟着她来到过山车排队口。
秦深也买了一张过山车的票,这是他第一次做过山车。
一圈下来,秦深坐下过山车路边,全身不舒服,特别是胃,很想吐。
但,苏言又去排队,表情跟最开始没有区别,平淡如水。
秦深看着她在过山车出口出来,又走向入口处排队去。
苏言足足坐了四次,看她依旧淡然如云站在秦深面前,“走啦。”
那是时隔三个月,苏言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平常靠纸条文字交流。
在公交车上。
苏言抱着书包,“你想去哪个高中?”
“什么?”秦深扭头看她。
她已经转头看向车窗外面。
“s大附中。”秦深道。
后来,秦深才知道她原本想去外国语附中,怕有人欺负他,没有人替他出头,改报s大附中。
虽然不是节假日,依旧挤满了人群。
苏言不想排队,买了无限次数快速通道票,“你不玩,是吧?”
秦深自从初三那次,对机动游戏有阴影,“不玩,但要买。”
“……”
秦深道:“可以在里面等你。”
“外面等也一样。”
秦深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随你。”苏言耸耸肩,“那你帮我拿东西。”
苏言脱掉外套,手机外套都交给他。
他自然而然接过来。
工作人员确认手环后,秦深跟在她身后,走上过山车的起点平台。
秦深摆手示意不用,抱着苏言外套,站在一旁等她。
过山车车轮在轨道上行驶时,铁与铁碰撞产生声音。
咔嗒,咔嗒……
往最高点攀登。
过山车来到最高点,停顿一秒,随着垂直轨道,呼啸而过。
顿时,尖叫声拔地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