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张小晴死了。”解锦南将林昭堵在无人的厕所里，“你觉得挺可惜的吧？”
她比较在意林昭的现在心情，说完这句话后，她便歪着欣赏起了林昭表情。
对于张小晴的死，解锦南不以为然，是以一种漠不关心的心理看待此事，相对于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激烈讨论，她却表现得极其冷漠。
林昭后退半步，眼神冰冷的看着她，用着质问的语气问道：“是不是跟你有关？”
“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可不能冤枉人。”解锦南噗嗤笑出了声，“王琴不是不说了吗，她是因为精神压力大，她妈妈，她的继父，她的奶奶还有她亲生父亲不都是把她当成累赘嘛，她死了，对她来说难道不是解脱吗？”
解锦南的嘴脸，仿佛让她看到了许灿。
只不过解锦南表现得更加平淡罢了，林昭确实没有证据张小晴的死与她有直接关系。
林昭追问道：“那天你对她做了什么？”
“哪天呀？”解锦南在装糊涂，随后又说，“你说的是我生日那天吧？”
“我没去前，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解锦南摊开手，表示很无辜。
林昭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她，“难道你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这种事情只有胆小的人才会怕。”解锦南凑近说，“况且我们是无辜的，怎么可能会遭报应呀。”
面对凑上前来的解锦南，林昭下意识躲开，她全身都透着对眼前人的厌恶，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曾经的信任有多可笑。
解锦南的手段要比许灿高明太多，许灿的行为是人尽皆知的，就连班主任都是知道的，然而解锦南不一样。她知性大方，给人一种好人家孩子的感觉，是每个人都会羡慕的对象。
如今又在市竞赛中获得了第一名，老师和同学们对她更是夸赞有加，加上她性格好，刚转学没多久的时候，就在学校里又结交了许多朋友，甚至出现好多的拥护者。
没人会知道外壳里的人是什么模样的，她把自己隐匿的太好了，她总是以俯视者的角度俯瞰一切，把每一件事情都算计其中。
林昭的表情凝重，她才不会相信解锦南那帮人是无辜的，这些话只能够骗一骗别人。
“迟早有一天，真实的你会暴露在大家面前。”林昭说，“一个骗子不会将一件事情隐藏一辈子的。”
解锦南先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忍不住地仰头大笑起来，险些把人笑岔气，“哎呦，还是阿昭太单纯了啊，我早就说过，阿昭你特别单纯。”
“如今张小晴死了，只剩下你了。”解锦南装作一脸无辜撇了撇嘴，“我争好大一个光，没人会相信吧！”
她意有所指。
“张小晴也够可怜的，爹不疼妈不爱的，就连来了一个新爹也不喜欢他。你可跟她不一样，即便你的家人不在乎，但是陈默好像很在乎你。”
“你想做什么？”林昭警惕的看着她。
“那么紧张干什么呀？”看着像一只炸毛的小兔子，她觉得更好玩了，“怕我找人欺负陈默？这你就放心，他不是我的目标，我更喜欢弱者向我求饶。”
“哎？厕所门怎么关上了？”厕所外突然出来说话声。
一同来的女生猜测道：“可能是阿姨打扫完厕所随手关掉了的吧。”
门被从外面打开，厕所里的交谈声也就此戛然而止，解锦南上前挽住了林昭的胳膊，假意的跟她探讨起了下节的英语课。
她表情变化极快，再次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厕所外边的女生进来，正巧碰到要出去的解锦南和林昭，门外的两个女生一眼就认出来了解锦南，她现在风头正盛，两个女生见状主动与她打了招呼。
解锦南好性子地挥手回应两人，笑容甜得像是吃了蜜枣一样。
“解同学你真的太牛了。”其中一个女生说，“我们班主任可是在班里把你从头到脚夸了个遍，等有机会可以一起交流一下学习吗？”
“当然可以啦。”解锦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多厉害，我们班程奇也挺不错的。”
“他不是才十六名吗？”旁边的女生见缝插针地说，“哪有你厉害呀，你可是第一名呀。”
她们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林昭懒得在这听她们的阿谀奉承和装清纯装无辜，一把甩开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从她们三个之间挤了出去。
林昭突然的动作，让解锦南也挺懵的，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出去。
“咱们改天再聊吧。”解锦南对着两个女生笑了笑，便小跑去追林昭。
“脾气真大，八成是嫉妒解同学了。”
“解同学怎么愿意跟她做朋友啊，她是不是跟她们班那个叫张……张什么来着，闹过一通嘛？”
“叫张小晴，她自杀了，估计跟这个女的有关系。”
“谁知道呢。”
……
张小晴的事情从此之后没有里后续，大家始终相信她是自杀的，只有林昭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的，那天她还跟我说她要去乡下找她外婆的。”林昭无法相信，声音些许沙哑，眼睛红润的看向陈默，“她明明也在向着未来的路走着，怎么就自杀了呢，她明明要去找外婆的，她也马上就要去了。”
“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林昭自顾自地呢喃着。
陈默没说话，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揽进了怀里，任由她在自己的胸口哭泣。
林昭的眼泪打湿了他的校服，身体止不住地抽动着。
张小晴明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林昭有些懊悔那天晚上没有跟她多说一些话了，或者给她打一通电话，会不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张小晴已经不在了。
睡梦中，林昭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形很像张小晴的女孩儿，但怎么都看不清脸。走近后，只能看到一张表情狰狞的脸，和浑身是血的身体。
对方先认出了林昭，她上前死死抓住了林昭的手，她大声喊着什么，但林昭听不到声音，周围静悄悄，静谧的可怕。
最后张小晴用着几乎要震碎林昭耳朵的声音大喊了一声救命。
林昭从梦中惊醒，她的身体被惊吓出一层汗来了，单薄的睡衣因为被汗水打湿贴在了身上。
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的空气，又怕惊扰姐姐，她没敢出太大的声音。
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凌晨三点多，可她的睡意全无，林昭捋了捋额前碎发，坐在床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月光顺着窗户洒进屋子里，林昭眼睛盯着落在地上的月光，脑袋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
第二天一早，林昭就去了张小晴家所在的小区，站了一会儿，她就在那家早餐店吃了一顿早饭。
来吃饭的都是附近小区的住户，他们讨论最多的还是前两天发生的那起命案，大家都觉得挺惋惜的，认为孩子年纪还很小，还有大好的青春和和未来。
“唉，她家人倒是未必觉得可惜。”餐馆的老板娘边收拾餐具边跟来吃饭的人说，“他们巴不得让孩子早点消失呢。”
“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心疼啊。”
“原本那孩子就是要被送去乡下呢。”老板娘撇了撇嘴。
“这一家人不知道咋想的，孩子精神上出现问题了不去治，想着怎么送走。”
有人有着不一样的观点，“就是打不疼，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压力啊，就这么结束生命了，也不想想自己爸妈？”
“你知道什么？”有人白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她的压力不就是她家里人给的，但凡多关心一点都不至于发生这件事。”
“听说周六那天看到她很晚才打车回来。”
“没准跟谁鬼混去了。”
“清白在不在都不好说了。”
角落里的林昭，站起身，走到他们跟前，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老板娘付钱。”
“好……好的。”
从餐馆出来，林昭还是打算去一趟警察局，她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到了地方，林昭碰到了刚出警回来的杨双，对方满脸疲惫，看到林昭时还是笑着过来打招呼。
杨双问：“没到上学的时间呢？”
林昭点点头，“离上学的时间还早。”
“这样啊。”杨双又问，“怎么一大早来警察局呀？”
林昭看了她一眼，又把脑袋低了下去，想要说没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先开口了，“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没有。”林昭摇摇脑袋。
杨双知道对方还在顾忌她是许灿表姐的身份，所以也没在继续追问下去，帮林昭叫了其他人。
“有什么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杨双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开了。
与上次相比，杨双整个人变得好像不再那么地明朗了，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与第一次见相差太大了。
林昭被带到一旁，办事的警察简单询问了情况。
林昭也自己的来的目的说得一清二楚，她始终认为张小晴的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跟解锦南脱不了干系。
办事民警例行公事，便向她询问道：“你有证据证明对方的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吗？”
“没有。”
“没有证据的话，你的说法是不成立的，我们没法立案，而且这个案子也是我们办理的，她确实是自杀，并不是你所说他杀。”警察收起记录本，权当小姑娘还没调整好自己朋友突然离世的心情，便安慰了两句，“你朋友在天上应该会看到你对她的思念，节哀顺变吧，如果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她生前被解锦南霸凌过，就在浔江路的传奇ktv里，就在周六那天。”林昭不死心，即便如此她们被霸凌的事情也是事实，“解锦南和她朋友们一起霸凌过她。”
民警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昭掀开自己衣袖，露出自己胳膊上指甲盖大小淤青，“因为那天被霸凌的另外一个人是我。”
警察看了看她胳膊上淤青，看着明显就是不小心碰到哪里撞到的。
“马上就到了上学的时间了吧？”警察认为她在胡乱编造理由，“迟到的话你们老师该生气了。”
“我没有说话。”林昭质问他，“你们为什么不去查查她在曾经学校的校园暴力的前科？”
警察表情不悦，说话的语气加重了不少，“法医并没有在张小晴身上发现其他伤痕，所以我权利认为你在故意找麻烦。”
这句话彻底让林昭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怎么可能没有伤呢？
她记得当时从张小晴身上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儿，不是伤口造成的吗？
林昭不知道以怎么样的心情从警察局走出来的，她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仿佛一切都是假的。
张小晴的死最终还是被认定为是自杀，压根不存在生前被人欺凌过的事实。
事情随着时间，也会被大家遗忘。
大家的心思从一件件小事上，转移到了学习上。
专心应对最后的期末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