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可能是今晚温家谁都不好过的原因，憎恨温家的原主也算大仇小报了一下，温京墨此时身心舒畅。
喜鹊冒着被瘟爹迁怒的风险与师姐合作无间，黑脸唱得很成功，温京墨向来赏罚分明，也就无所隐瞒，半教半引导地将事情说出。
通知温良信等人的秦氏丫鬟是她假扮的，就在众人争吵不休时，温京墨让师姐看到人群后乔装的自己。
彼此眼神交换间，多年默契已经让林升晚大致知晓温京墨的计划，再看到肖婉等人的到来，林升晚便就坡下驴，大戏既成。
“小姐好计谋，却也太过冒险，主家院里那么多丫鬟婆子的，万一被人认出如何是好？”
喜鹊在引导下逐渐学会自行思考发问。
“我又没傻兮兮地自己去挨个通知，我只去通知了秦鹤华的婢女。”
温京墨还没傻到扮成丫鬟在整个温府逛一圈增加暴露风险，只鸡贼地乔装去了秦氏院里。
秦氏此行为了装偶遇，只带了一个随身大丫鬟忽悠温启思，自己院里只剩被吩咐待命的小丫鬟。
温京墨声称自己是温启思派来的，夜晚本就黑灯瞎火，她再把四小姐丫鬟们惯有的跋扈扮相亮出，秦氏的人自然信了她的鬼话，赶紧听令四处叫人捉奸。
所以各位主家真的是秦氏丫鬟们叫来的，温京墨本想在这儿设下第一个坑给秦氏踩，没想到她还算有眼色，及时出现应承下来。
无奈温京墨给她挖的是连环坑，秦鹤华能躲开第一个，后面的几个却一个比一个深，任她惯于装相嫁祸也没能躲开。
“那小姐又是如何又回到房内的？”
喜鹊自认眼光就没离开过墙角，却从未看到温京墨身影。
“通知完秦氏的丫鬟我就回来了，从窗户跳进来的。”
温京墨翻墙不行，跳窗还是绰绰有余，况且她这破屋窗户都是坏的，风大点自己都能吹开，省了她撬锁的麻烦。
喜鹊闻言眼神越来越亮，满满的全是崇敬。
“所以要善于观察周边人事物，哪怕一片破窗，一个丫鬟的对人态度，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温京墨放下通发的梳子，这场言传身教的说戏加鸡汤终于结束。
“去把林姑娘换进来，我有话要说。”
喜鹊狠狠点头，听了圣旨似的，元气满满地出了屋。
林升晚正在隔壁房间安抚温京扬，孩子被吓得不轻，上次温家如此兴师动众的聚集在姐弟俩的小院，姐姐就被送去了庄子。
当温良信肖婉等人纷纷赶来时，他甚至做好了要跟姐姐同去庄子的决定，无论如何他是打定主意再不回秦姨娘那处了。
小孩子最能分辨大人的善恶，秦氏对他另有所图的“好”，他虽不甚明白却也对虚情假意厌恶非常，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好是如何的，姐姐对自己才是真的好。
“姐姐真的没事了吗？”
温京扬规矩地躺在床上，小拳头却紧紧攥着被子，只恨自己不能一夜长大保护姐姐。
“当然，你姐姐在庄里学了好些本事，今天你不是都看见了？”
林升晚的弟弟林霖与温京扬差不多年岁，所以她哄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想到今晚的事，温京扬也觉得姐姐变了，不过这种强势的变化他喜欢，最起码现在没人再敢无故欺凌他们姐弟了，看四姐姐哭得快晕过去的样子，温京扬就解气。
“嗯，姐姐变得厉害了，我也想跟人学本事，让姐姐的师父也教教我吧！”
温京扬的智趣童言逗笑了林升晚，正巧被打了鸡血的喜鹊也进来了，林升晚干脆回道：“恐怕不行，姐姐的师父不收徒了，不过你可以直接跟姐姐学，喜鹊就刚学完，你可以跟她先学一些。”
喜鹊赶紧接话道：“回小少爷，奴婢刚跟三小姐新学了几招，这就教您！”
喜鹊笑呵呵上前换下了林升晚。
经过今晚的事，喜鹊再不质疑林升晚的能力，全当主子一般恭敬着。
“温家的事……”
林升晚本想跟温京墨再复盘下今晚的事，谁知却被她兴奋地招手打断。
“别管温家死活啦，师姐你赶紧过来帮我看看这个。”
温京墨披头散发地盘腿坐在床上，将抱着的笔记本电脑转向林升晚。
“这难道是？”
林升晚也没了讨论温家破事的兴趣，一心全在电脑屏幕的图案上。
秦鹤华院里跪了几个同样被打肿嘴的丫鬟，正是被温京墨骗去报信的那几个倒霉蛋。
“蠢钝如猪！来人也不看清就敢自作主张去通报！”
秦鹤华的嘴已经被孙妈打得说不出话，此时厉声呵问的正是院子里唯二的另一位主子——温佳玉。
“呜呜……”
几个丫鬟的嘴已经血肉模糊，根本说不出话来，却还要以头抢地不住磕头，呜咽着求饶。
秦鹤华是温家妾室，肖婉掌她的嘴只为小惩大诫，孙妈控着力度用手抽的，看着肿得厉害，实则冷敷几天便会好。
这几个丫鬟却是死契奴才，温佳玉为了出气，着人用包着布的扁木条不断抽打，结结实实打断了三根才罢手。
丫鬟们有的牙齿被打脱都不敢吐，实景上演何为“打断牙齿和血吞”。
被用过如此重刑，即便痊愈脸上也会留下痕迹，毁容是逃不掉的，她们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如若因此引得主子不悦，直接打死便是连命也不保了。
容貌、自尊乃至性命，早在被父母将她们卖进温家时便都一起出售，随着那薄薄的张卖身死契一起，永远归属主人，再无自我可言。
就这温佳玉还不解气，恶狠狠地指着几人骂道：“无用的贱坯子，全都给我打发了卖去暗娼馆子！”
秦氏捂着冰敷的脸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素心，刚在温京墨的院子里，便是她一直跟在秦氏身边。
素心心领神会地上前安抚温佳玉：“二小姐莫要气了，自家奴才打了便算了，发卖会惊动大房那边，要是落得个残虐的恶名，不利于您之后的婚嫁啊。”
温佳玉一听这话瞬间哑火，变脸跟翻书似的，前一秒还阴狠愤怒脸瞬间变换，双眼迅速盛满泪水，转身扑将到秦氏怀里哭诉：“女儿就是生气，这几个贱坯子害您被打成这样，女儿难受。”
秦氏叹气，怜惜地爱抚女儿的长发，一旁素心传声筒似的帮秦鹤华发声道：“二小姐孝心，夫人哪会不知？这几个丫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明日要去云山阁——”
还未待素心说完，这边温佳玉已经大哭出声：“女儿不要去云山阁，为何要女儿去云山阁？女儿恪守己规，跟赵家二郎连手都未牵过！传出去女儿要去罚堂了，赵家那边，女儿如何做人啊！”
温佳玉自问比温京墨守规矩多了，况且今日之事自己从头到尾都未参与，怎么受罚的反倒成她了？
因为秦鹤华的出身问题，温佳玉本就比其他庶女低一等，没妈的温京墨除外，在温启思面前向来抬不起头，所以比温京墨还大几月的她一直无人提亲，拖到这等岁数才勉强捡到一个门当户对的赵吉旭。
赵吉旭的生母也与秦鹤华一般出身烟花之地，嫁过去不至于被婆母笑话，赵吉旭又考了秀才，再进一步便与父亲一般是官老爷了，生母被抬成了平妻，他也是嫡子，赵家还是盐商家底丰厚，自己嫁过去妥妥的官眷大奶奶，钱权一步到位。
这么好的婆家温京墨没留住是她自己作妖，偏偏弄出私生子，自己却一直安分守己，顶多在房里打打丫鬟出气，二门都不出。
在外的形象良好，怎么如今却被牵连着要去罚堂？
“二小姐稍安勿躁，跟您一起去的还有四小姐，而且老爷吩咐了，不得外传。”
素心赶紧解释安抚哭得快厥过去的温佳玉。
赵家的亲事是她这辈子的唯一指望，可出不得差错。
“乖女放希，有粮在！”
秦鹤华嘴疼得张不开也要出声安慰，她口齿不清地说：“你父对老山，拧有打算，她抢不去找二……”
秦氏语焉不详却笃定的解释，终于成功安抚哭闹的温佳玉。
温良信勉强挤出的亲情虽不多，却也足够温京墨姐弟受用，第二日肖婉便派了杂役来此，修缮她们的庭院。
说是修缮，顶多也就是除除草，更换下破旧的家具，以及……
“怎么还给我的洞堵住了？”
温京墨看着眼前被修补好的狗洞闹心地皱起眉头。
经过之前的大闹，想找事的暂且都消停了，可她这被整修的院子却成天人来人往的，身为未出阁的温家三小姐不能抛头露面，只能听从安排每日去温老太太院里避人。
温家老太太的长寿秘诀温京墨是彻底研究明白了，整就四个字：“关我屁事？”
之前三个孙女在她面前扯头花她都躲远远的，一心只爱孝敬的老太太哪会理睬穷得温饱都有问题的温京墨。
所以在温家老太太那，温京墨只被安排了一堆杂活，忙成了免费苦工。
今日终于盼得院子修缮完毕，想着终于能出去却被堵死的狗洞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