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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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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绮晴从来没有想过,坚守多年的防线会因为一句话而崩盘。

    或许是李钊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将她衬托得像小丑一般。羞恼与愤怒之下,她不惜剥开伤口,也想要瞧见对方脸上的难堪:“看来你比我幸运,有很好的童年呢。”

    烟气在上涌,尼古丁的气味在两人间弥漫。

    李钊怔住,表情再没有之前平静,嘴唇颤了颤,半晌也没给出回应。

    他的薄唇紧抿成线,小臂抬起又落,看着既无措而更显窘迫。

    司绮晴如愿见到他失态的样子,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快乐,疲惫却如潮水淹没她的口鼻。

    ‘何必呢。’

    她在心里劝自己,‘惩罚结束后,他们就再无关联。’于是掩唇,于烟气中恢复笑容:“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吓坏了?”

    “抱歉。”

    李钊皱眉,眉宇间满是愧疚,“司明海只说接你来别墅休养,是我不了解其中情况。”

    司绮晴摆摆手:“小问题,你没必要同我道歉。”瞄一眼钟表,嘀咕,‘怎么还不走。’

    李钊并没有离开,又看向她手里的烟:“但你还是不能吸烟。”

    司绮晴缓而抬起脚,足尖拨弄他的裤腿,漫不经心地问:“司明海给了你很多钱?”

    李钊面色未改:“只是正常薪资。”

    司绮晴挑眉,足尖又往上攀:“那你为什么非要与我作对。”

    话落,屋内一静。

    司绮晴没等到回答,抬眼去看李钊:“你不会想说这些都是规定吧?”

    李钊的喉头滚动两下,侧目避开她的视线:“没错,是规定。”

    司绮晴挑眉,玉足继续向上,提眸观察他的反应:“所以不许喝酒,也不能抽烟?”

    李钊垂在身侧的手握拳,态度依旧未改:“是的。”

    这家伙软硬不吃,简直是木头脑袋。

    司绮晴再无同李钊说话的兴趣,将装有火机的烟盒往背后一藏,双臂撑住桌沿,歪头道:“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就自己来拿吧。”

    她与他面对面而立,要想拿到烟盒,就必须绕过她的身体。

    司绮晴见他呆站于原地,勾唇笑:“怎么,要改主意了?”

    “抱歉。”

    李钊的拳头隐隐发颤,薄唇紧抿,身体朝前倾,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多有得罪。”

    距离拉近。

    司绮晴嗅见他领口的味道,气味有些苦,并非来自香水或烟草。

    李钊的肩膀很宽,将她的身形衬得更加娇小,阴影逐渐袭来,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司绮晴故意将烟藏入最后面,待他的臂膀蹭过她的手腕,短粗的鬓角缓而靠近侧脸,轻声问:“真的不能放过我嘛。”贴近他的耳畔,莞尔呼唤,“李钊?”

    李钊的手顿住,身体瞬间僵在原地。

    看吧,就知道会是这样。

    司绮晴得意地清清嗓,已经开始思考替他挽尊的说辞。

    可尚未张口,掌心就是一空。

    “司小姐。”

    李钊的声线紧绷,面色之严肃,仿佛是宣布判决的法官,“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模样长得的确帅气,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喂—”

    司绮晴气急,忍不住跺脚喊,“你是不是没有朋友?”气鼓鼓地瞪他,像只膨胀的河豚。

    “你先回屋休息。”

    李钊将攥成麻花的烟盒揣进口袋,逃也似地转身,去拖装满空瓶的纸箱,“这里我来收拾。”

    司绮晴哼地声别开脸,背靠在墙边,小口抿着仅剩不多的酒,足尖烦躁地一个劲点地。

    片刻,又忍不住瞪圆眼睛看他。

    ‘我倒要瞧瞧,你能搞什么花样。’

    司绮晴拿出十二分的专注,不相信找不出李钊的把柄。

    李钊走到哪里,她就盯到哪,眼珠一左一右地动,像只运作灵敏的探头。

    可看着看着,她的眉头逐渐舒展。

    李钊的身材健硕,每逢弯腰,都瞧见后背隐隐凸起的肌肉。

    他的个子虽高,做起事来却格外麻利,手臂的线条健美,一看就知道是经常锻炼的成果。即使连续搬两三个箱子,呼吸也依旧平稳。

    日头升起,厅堂内没有开空调。

    汗水顺他冷峻的侧颜滑落,逐渐在领口晕开。他解开前两粒纽扣,露出坚实的胸膛。

    司绮晴眯起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般景象,右手托腮:“你喜欢健身吗。”

    李钊正在将没喝完的酒放进酒柜:“不常去。”

    指尖轻点着下颚,她又歪头问:“那就是天生的好身材喽?”

    李钊手一滑,玻璃瓶险些撞到木板:“我做过体力活。”停顿,稍许低头,“以前也打拳击”

    司绮晴好奇地问:“以前?现在不玩了吗。”

    李钊颔首:“要工作,没时间再去。”

    “好可惜啊。”

    司绮晴满怀遗憾地摊手,“我有朋友就在开拳击场。”看着他宽厚的肩背,笑眯眯地说,“如果你想要玩,我会让他给你免单哦。”

    李钊仍握住酒柜的锁,凝神看向她,仿佛要借此窥探她的真心。

    司绮晴眉头微挑,依旧没有挪开目光。

    “规定就是规定。”

    李钊垂眼,快速锁好酒柜,转身间,将钥匙藏入口袋吗,“我绝不会给你烟酒。”

    司绮晴的额角又在狂跳,握住酒杯的手都开始颤:“你这家伙”咬牙,僵硬地笑,“可真是尽心尽责。”

    “司小姐过奖。”

    李钊十分礼貌地欠身,“我去巡视了。”说完,径直离开。

    不知怎么,司绮晴竟然从他的脚步声中听出高兴的情绪。

    疯子,油盐不进的木头人!

    她怒骂两句仍未解气,手一扬,就要酒杯往地下砸。

    恰有微光钻入窗台,落于平整的大理石面。

    她方才只顾欣赏李钊的身材,没怎么注意房间的改变。

    没有烟蒂,也瞧不见酒瓶

    李钊打扫得非常干净,甚至连钟表的玻璃都被擦得锃亮。

    本以为他身材高大,是位不拘小节的莽汉,没想到心还挺细。

    司绮晴皱眉,小臂抬起又落,终是悻悻垂于身侧:“算了,还是放过你吧。”

    手机被收,又没有烟酒打发时间。

    现在是被彻底地锁在囚笼里,每次感到无聊时,她就会更加讨厌李钊。

    “为什么要心软。”

    司绮晴翻来覆去睡不着,用被子蒙住脑袋,后悔地念,“当初就该将酒杯砸到地下。”

    艰难地入睡,梦里仍在与李钊对战,无论她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对方依旧板起脸说着那句‘不可以’。

    醒来时,头痛万分。

    她睁开眼,望向挂在天花板的灯,更加坚定要报仇的决心。

    掌握他人的情绪,是司绮晴学成的第一课。

    10号,她对章洋说:“以后不能在别墅里抽烟。”

    11号,再告知侯立春:“喝酒是会被罚款的。”

    然后一脸哀伤,哭诉着别墅生活之无聊,闷在房里简直要长蘑菇。

    章洋讶然,侯立春愤怒,两人都十分激动地问:“这是谁说的规矩?”

    司绮晴用章洋的工作机玩贪吃蛇:“好像叫什么”手一慢,蛇撞到墙壁上,“我记不得了。”

    “肯定是李钊!”

    章洋愤慨地一挥手,“只有他会和我们作对。”

    司绮晴沮丧个脸,拿捏着哭腔:“哥,那该怎么办。”指尖仍在点,用侯立春的工作机给司玉珍发消息,问温思文什么时候能来。

    侯立春直起腰,红着脸直喘粗气:“你别害怕,哥哥们帮你出气!”

    黑白屏幕内,弹出司玉珍的信息:“上次问过了,月底。”

    司绮晴笑,一连发出两个‘爱心’:“谢谢啦。”

    “那个,妹子。”

    侯立春的声音有些为难。

    司绮晴抬眼,正看见他伸出手的手,眨眼问:“怎么了?”

    侯立春瞄了眼手机,咽吐沫,既想要讨回,又不敢直接说:“工作机该充电了。”

    来别墅的看守,每隔两小时就要给司明海回信。

    他肯定着急给主子汇报,才会想出这种拙劣的说辞。

    司绮晴瞧向80%的电量条,删掉与司玉珍的对话,小臂缓而抬高,皱眉扮出个哭脸:“这个好难玩啊,我一直打不赢。”

    贪吃蛇的界面中,大喇喇地写着‘game over’。

    她抬眼看向侯立春,见对方眼中未起怀疑,才笑:“哥,你帮我通关吧。”

    侯立春一拍胸膛,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结果一整天都在捣鼓贪吃蛇。

    巡视前,仍在板起脸保证:“我明天会过来,帮你收拾李钊。”

    司绮晴惊喜地掩唇笑,先是番言不由衷的感谢,然后说“我会等你”。

    侯立春像只在找地方撒/尿的小狗,不断在门柱间徘徊,却始终没走远,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摸鱼划水。

    也对。

    除却李钊,所有的看守都不会认真巡逻。

    司绮晴冷眼望着侯立春的背影,转步回到房间里,趴在桌前,翻动着摆在前面的日历。

    八月长。

    她用爱心圈住31号,手指轻点纸面,一个个朝前面数:还有二十天才能见到温思文。

    指缝很空,总感觉缺些什么。

    她用纸巾卷成条,以夹烟的方式拿着,看了会,将一头放入唇间。

    用力咬,仍尝不出任何味道。

    于是更加空虚,期待夜幕能快些将她吞噬。

    清晨,难得不是鸟啼将她唤醒。

    一路下楼,玄关外,隐隐传来男人们的低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声线。

    司绮晴赤脚走向窗台,以墙柱遮掩身形,撩开帘纱,侧目朝外望。

    第一眼看见的坚实肩膀,只可能属于李钊,却始终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司绮晴这才想起昨日的玩笑,慵懒地打个哈欠,暗自希望这场闹剧能让她感到快乐。

    “我说兄弟。”

    是章洋的声音,“咱们都是一条路子上的人,没必要互相为难吧。”

    侯立春开口:“那小娘们好糊弄,混混日子就能赚钱。你老扯那些个破规定干嘛?”

    小娘们。

    这三个字充满鄙夷与不屑。

    司绮晴轻啧着点头,非但对此没有任何愤怒,还格外期待李钊的回话。

    像侯立春这样表面恭维她的,都会在背后恶言讽刺,更别提当面发生过争执的李钊了。

    他会怎样形容她:酒鬼?烟枪?还是不知好歹的混蛋?

    司绮晴越想越兴奋,贝齿轻咬指尖,不知觉地用力,舌尖尝到些许腥甜。

    侮辱她,就等于在打司明海的脸。

    李钊最好能用更恶劣的形容词来描述她,如此她就可以将这些苍蝇全部赶出去。

    “请你注意言行。”

    终于,传来李钊的声音。

    他的语气平静,却隐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司绮晴微怔,长甲顿时抵在唇间,于‘砰砰’的心跳声中,听见李钊说。

    “另外,不要侮辱司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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