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柳怡湘跟着柳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进入房间内，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夫人的房间，以往来了都是在前厅候着。
房中的装饰摆设十分精美，就是好东西太多，东西太杂，金的银的，古董字画什么的一股脑往上堆，没了主次，有些眼花缭乱，失了雅致。
柳夫人自小学的都是经营之道，就喜欢精美昂贵的饰物，雅致什么的，她都觉得是在附庸风雅，她毫不感兴趣。
反正拿贵的东西总是好的。
柳夫人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柳沐湘坐在床上，神情不悦，身边散落这好几张大红布。
八成是用来坐嫁衣的。
以前，府中请来绣娘教授女红，她们几姐妹一同学，柳怡湘是最有天分的，时不时得到嬷嬷的夸奖，而柳沐湘的刺绣却是一般，她也不喜欢刺绣，学习自然是怠慢了，刺绣的手艺越来越追不上柳怡湘，为此，还没少冷嘲热讽柳怡湘。但是不要紧，琴棋书画爹爹专门请了最好的老师教，其他姐妹拍马都赶不上。
不是她自夸，就算到了京城，不见得有哪家的小姐比得上她。
来京后，柳夫人领着她参加的一次场宴席，一曲《梅花弄》名动京城，纷纷赞叹柳家大小姐端方秀丽、才艺双绝。
平日里她最烦刺绣，叫她缝制嫁衣还不如直接叫她撞墙，一想到她要嫁的人是个臭名昭著的浪荡子，这抹红就更加地刺眼，恨不得直接用剪刀绞了。
柳夫人面带笑意地看向柳怡湘，道：“你姐姐快要成婚了，你与你姐姐年纪相仿，多过来陪你姐姐说说话解解闷。”说罢，上下打量了柳怡湘。
“你这孩子大冬天的怎么穿得如此单薄，难怪手冻得通红，万一生病了可怎么好，可怜见的，嬷嬷，赶紧去拿件沐姐儿的衣服给她穿上。”柳夫人吩咐道，“你以后可不能再穿那么点衣服，要是旁人看到，说我这个嫡母苛待庶女。”
柳怡湘连忙回道：“是怡湘不懂事，让母亲操心了。母亲平日里事情多，现在忙着姐姐的婚事，怎么抽的出空管我吃饭穿衣这些小事情。怡湘年纪小，不知事，不能帮上什么忙，让母亲费心了。”
柳夫人向来爱听恭维的话，她可不敢说错话惹她不高兴，她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柳夫人叫她来干什么？
盯着凌乱的嫁衣不料，不会是让我来帮忙缝制嫁衣吧？按照这里往常的规矩，新娘的嫁衣都是要新娘亲手缝制的，不能借他人之手，连王公贵族也不能例外。
柳夫人见柳怡湘倒是识趣，放软了腰身，靠在椅背上，身后的小丫鬟有颜色地上前给柳夫人捶背。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如今住进京城里，处地环境，见的人都不一样，你好歹是柳家的小姐，礼仪举止，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柳家的脸面，需要时时注意，刻刻小心。我今天叫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你的女红是你们几姐妹里最好的，想着你平日没什么事，就想着叫你来帮帮你姐姐。”
柳沐湘哼了一声，颇有几分不屑。
她不酒会绣些小花小草，得意什么。
柳怡湘回道：“我只是刺绣的速度比其他姐妹快一点，手艺好不见得有多好。姐姐擅长绘画，颜色搭配上胜过我许多，嬷嬷以前常夸姐姐的配线，说是京城中最好的绣娘也比不上姐姐。”
嬷嬷的确是夸奖过柳沐湘的配色，不过就是没有她说的这么夸张。
闻言，柳夫人脸上有了笑容，“沐姐儿的琴棋书画都是请了名师来教的，配色自然是难不倒我们沐姐儿。”
柳沐湘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半点高兴，父亲请名师来培养她不过是将来好让她嫁人高门，为他的仕途提供助力。
她学得这么多，学得这么好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个那个无用的草包。她在京城中认识的大家小姐，在宴会上都拿这些事情来取笑她。
笑她琴弹得再好，不是还要嫁给一个只有点相貌，什么都没有的草包。
越想心越烦，干脆起身来到她们身前，撂下一句话，“这衣服你们谁爱绣就绣，我是不会绣的。”
说完，头也不会得走了。
柳夫人嗔骂道：“这丫头，一点都不懂事。”脸上没有责怪，只有宠爱。
她拢共就生了两子一女，两个儿子幼时放在公婆身边教养，长大了又忙于学业，相处的时日少，沐湘从小在她的身边长大，日日见着，很是贴心，想到小小的囡囡就要嫁人了，又喜又忧。
“你看，你姐姐临近成婚，脸皮子薄，心情紧张，晚上也睡不好觉，绣嫁衣劳心劳神的，她做不来，我知道你手艺好，你当妹妹的要帮帮忙。”
还真的是叫她绣嫁衣。
她现在有了钱，倒是不用赶着缝制绣庄的绣品换钱，时间倒是有，就是不是很情愿。
柳夫人应该是害怕找绣娘缝制，传出去对柳沐湘的名声不好。
“可是，”柳怡湘有些为难，“嫁衣不是要亲手缝制吗？”
“你和你姐姐还分什么你我吗？你做的不就是相当于是你姐姐做吗？你与你姐姐身形相当，你来帮忙最合适不过了。”柳夫人说道，担心柳怡湘不同意，唤丫鬟拿了件披风给柳怡湘，“我今年叫人新做的披风，特地留给你的。你们姐妹一体，自然是要好好互相扶持的。”
柳夫人如此这般，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答应了下来。
柳夫人不放心的嘱咐：“这些事情不能让旁人知道，你院子里人少，又清净，就在屋子做就好。”
柳怡湘乖乖点头答应。
这些个庶子庶女中，若是排除了秋姨娘这个因素，她最满意的还是柳怡湘，懂事、知分寸，说话又中听。不像别个，时不时搞点事情出来，劳烦她去处置。
“秋姨娘同你说了你，等你出嫁后要剃发出家的事了吗？”柳夫人问道，秋姨娘一走，她心中的这个结算是彻底了了。
“她同我说过。”
“你也不要想太多，秋姨娘出家祈福也算是柳家的一件善举，自会安排好秋姨娘的，你不用太挂心。”
柳怡湘点点头，不知柳夫人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客套话。
柳怡湘回到院中不久，柳夫人就让人送来了需要缝制的嫁衣，还有一盘水果和那件披风。
小红打开了包着的嫁衣，努努嘴，不满道：“大小姐怎么连嫁衣都要你帮她缝？”
“她都叫了，我能不帮忙吗？”
小红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帮小姐分线。”
小红坐在一旁分线、剪线头。柳怡湘拿起柳夫人送的披风细细观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皮毛质感远不及那件雪白的披风，也没有那件那么暖和，可惜不能穿着，只能藏在箱子里，实在是太扎眼了，穿出去免不了要生事端。
她细细看过，发现有穿过的痕迹，估计是柳沐湘的，穿了两次不喜欢就不要了。
柳夫人也真的是有够抠门的，好不容易送件披风都是二手的。
不过她不嫌弃，有的穿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红拿银子找厨房拿了很多无烟炭，点上以后暖烘烘的。有了这些，这个冬天就不难挨了。
恍惚间柳怡湘想到今天遇见的人，要是不能选，嫁个今天遇见的人勉强过得下去，长得好看，品性怎么说的，应该还行，就是有点不正经，但是高门子弟少有不纳妾的。
不相爱，管他呢，她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但是，她穿越过来见到了许多，对爱情没有了当初了幻想，嫁个良人能过日子她也就是心满意足了。
柳怡湘摇摇头，想什么呢，柳沐湘都还没有出嫁呢，她想那么多有什么用，低头开始研究手中的布料。
柳夫人送来了几张嫁衣的样式，让她看着做。
柳沐湘是真的不想嫁，连自己的嫁衣都毫不在意。也是，柳沐湘向来高傲，让她嫁给裴佑安怎么会愿意。
看着手中的图案，都是很传统的样式，不出格但也不出众，柳怡湘一时间有些纠结，不知道选哪个好。
新娘子本人都不在意，她都不知道自己纠结个什么。
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修改一下传统的样式，取了笔墨重新绘制图案。
柳怡湘让小红在几张图案中挑选，看哪一个好看，小红毫不犹豫指了柳怡湘画的图案。
“小红你真有眼光，这张是我自己设计的。”
小红有些不解，又不是自己的嫁衣，那么上心干嘛。算了，小姐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