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得不到的并不能如何
萧晚一直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不属于自己的不做过多的肖想，可她一直不明白的是，她和程曦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明成三年，萧晚遵他爹爹萧老爷子之命游历胡丹，在胡丹国都定居。彼时萧晚刚满十五岁，已有成熟商人之态，却也有着小女儿心性，常常在一帮老师眼底下溜出去玩耍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时有发生，程曦便是在有一回萧晚溜出去时结识的一个胡丹人。
清水镇不是什么很繁华的地方，却也是酒楼瓦市样样俱全的地方。当然，烟花之地也是有的。
丝竹之乐声声入扣自一牌匾上写着醉里乡的花楼中传出，这是醉里乡的头牌柳月明在弹琵琶，弹得很好。用萧晚的话来讲便是：轻灵飘逸，听来只觉舒坦得很。一曲毕，萧晚还想再听一曲时，柳月明已被唐旭遣走，看看喝了两口小酒的萧晚：“可开心了？”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萧晚的一张小脸粉扑扑的，竟徒生一种可爱的神态，唐旭笑了一下，萧晚不悦了：“三哥笑什么？可是嫌我给你丢人吗？”这酒劲有点大。
“怎会丢人，你想玩什么那便玩什么，可满意了？”唐旭大抵晓得萧晚是难过的，她不说那他便不会问，她要疯那便随她疯。
“满意？大概吧，”萧晚看向唐旭，上手就捏着唐旭的下巴，像是哪个浪荡子调戏姑娘的样子：“三哥啊，你说你一个男人长得这样好看做什么？”唐旭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正视着她，唇齿动了动：“你这样很像女流氓你知道吗？”那声极轻，带着玩味。萧晚一听，笑了，很天真的一个笑却无端地显得妩媚。她一下将唐旭抻过来，两张脸几乎就要贴在一起的距离，唐旭还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感受她灼热的吐息和身上的酒香，萧晚还没有放手的意思，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才缓缓放开手道：“或许，女流氓都比我快活。”说罢便想转头，唐旭眉头一皱，突然便心疼起这个看似快活实则满腹委屈的姑娘，也因此更怜惜她。
空气似乎都静止了，只剩心跳的砰砰声还快得很。唐旭亲了萧晚，萧晚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这是个吻，她明白的，这真真切切就是个吻。这吻极尽温柔却又霸道得不容抗拒，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萧晚竟有那么一瞬间在与唐旭附和着，当他打开她的唇时，她一瞬间惊了，她用力地推开唐旭。唐旭还是温柔地看着萧晚，萧晚喘着气，发酒疯似的：“你怎能占我便宜？”然后一边自言自语道：“不是这样的，怎会这样？”“大不了我娶了你，做你的郎君罢了。”唐旭意在缓解尴尬的气氛。
“不行！”
“为何？”
“不为何，反正就是不行！”萧晚的表情严肃起来。
唐旭摸了摸萧晚的头，然后拿起酒杯就喝起了酒，一杯接着一杯，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感觉。萧晚见唐旭也喝起了酒，举起酒杯就嚷嚷道：“三哥，来，喝酒！”很明显醉得不轻。话音刚落，萧晚感觉身边站着一个人，那人似乎在看着自己，缓缓抬头，一下便对上了段无涯那犀利的目光。萧晚吓得连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一阵猛咳，唐旭轻轻拍打着萧晚的后背，对段无涯道：“段兄吓着她了。”段无涯从进门开始脸就是黑的，看见萧晚在与唐旭对饮心里就想揍他一顿，因此毫不客气地将唐旭的手拨开，很利索地一把将萧晚抱起，用略有敌意的一记眼神看了唐旭一眼便带着萧晚出了醉里乡的门。
在马上颠了一路，萧晚刚下马就吐了，听雪担心地道：“小姐这是喝了酒？”段无涯将萧晚抱往房间，又朝听雪道：“熬些解酒汤来。”听雪转头就跑向厨房，很迅速地熬起了解酒汤。段无涯看着因酒劲而难受的萧晚，对她既是生气又是心疼，哪知萧晚竟还要发酒疯，拉着段无涯的手就道：“无涯，你要是再处处管着我，我就，”萧晚又“我就”了一下，半晌我就不出个所以然来。段无涯鲜有耐心地问：“你就怎样？”这下萧晚来劲了：“你明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还这样问，你是不是存了心要看我笑话的！”段无涯冷峻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笑意，他安抚萧晚躺在床上，又在萧晚肩膀上轻轻拍打着直到她喝下解酒汤才停止，然后才出了萧晚的房门。
醉里乡，一个能让人醉生忘死的地方，唐旭置身其中，却还是感觉无比清醒，纵使他已经喝了很多酒，他想再醉一些。萧晚走后，唐旭又召来一众舞姬，眼神落在舞姬的身上，却一个动作也不曾看在眼里。最后又喝了几壶酒，在醉里乡歇了一夜。
他没想到，他竟鬼使神差一般地亲了她。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次日清晨，残月未销之时，唐旭已在睡梦中醒来，付了银钱匆匆离开了醉里乡。堂堂王爷在烟花之地宿了一夜，这实在荒唐，唐旭是在陈林的注视中醒来的，可是唐旭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陈林跟唐旭久了早已被同化，因此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可都查清楚了？”唐旭走在还未开市的街上，看起来很悠闲。陈林表情严肃：“那位已经急不可耐了，那日的刺客就是他的人，现如今一味退让已不是长久之计。”唐旭玩着手中折扇：“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贪图一时快活。”陈林道了声是便恢复了肃穆。
唐旭回千缕阁的半道上，顺带着买了碗糖水，买的时候还嘱咐多下点糖。陈林自认是很了解唐旭的，唐旭是个从不吃甜食的主，今次却买这糖度超标的糖水委实把陈林吓了一跳，最关键的是他家王爷还亲自提着这碗糖水，整个人看起来还挺正常的，这让陈林深深怀疑他家王爷是中了邪了。
回到千缕阁时萧晚已经起了，但看起来并不很精神，看见唐旭时还同往日一般与他打了个招呼。看来昨夜的事她是全然不记得了，她不记得了，那可太好不过了，唐旭在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唐旭将手里的糖水往萧晚眼前晃悠着，萧晚却兴致不高地道：“三哥，我没什么心情，你且放着先吧。”听雪在收拾的身影被唐旭看见，唐旭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萧晚叹了口气，在确保段无涯不在门外的前提下一脸幽怨的对唐旭道：“唉，还不是因为昨日我偷偷喝了酒，所以无涯说我既有精力去喝酒，那便是已好全了，今日上路也不会有什么。”随后又补充道：“在无涯手底下讨生活是真的不容易。”说完还摇了摇头，像是在感叹命运似的。
对于段无涯会做出这样的事，唐旭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觉得意外的是萧晚竟然会甘于受段无涯的管制，按理说她这样一个有个性的姑娘是很难被谁管着的，可事实是萧晚不仅被段无涯管着，还似乎有些怕他，这样就显得很不同寻常了。
继程曦之后，这个段无涯也引起了唐旭的注意，他总觉得，这个段无涯有点意思。
简单收拾好行李后，唐旭与萧晚一行人踏上了去往江东的道路。这条路上充满了未知，是
一帆风顺还是千山万险，只待他们一一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