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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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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在村子最北面,梁秋家在村西。

    下课后,梁秋带着俞莘往她家走,家门外圈一小块地,算是门前院子,土墙边晾了些白菜。到了院子里,俞莘没见到大人,也没见到梁秋的弟弟妹妹。

    梁秋朝屋子里探了两眼,笃定道:“弟弟妹妹又跑出去玩了。俞老师您先……先在屋里坐一会儿,我去找我爸妈来。”

    她说这话时,肉眼可见的变得窘迫起来,因为屋子里并没有像样的地方能给俞莘坐。房子不大,站在门口一眼能看完,里头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凳子,没有正儿八经的桌子,土砌的灶头上摆着两三个碗。

    令俞莘在意的是,灶头边正正摆着一个一掌高的泥塑娃娃。

    这泥塑娃娃绝不像是孩童的玩具,它神态端庄,眉目神情似是半阖眼的垂目,能看出些观音一般的慈悲来。

    最关键的是,泥娃娃面前摆了一只白瓷碗,碗里有些生米。他们家自己吃饭用的碗灰扑扑的,显然摆在泥娃娃前的是家里最好的碗。

    这是明显的供奉了。可俞莘查阅脑海,并没有想出哪尊神仙能和面前的泥娃娃对应。于是俞莘状若无意地问道:“诶,你们家这是在供哪路的神仙吗?”

    她没有用手去指,而是用目光示意,用手指恐怕会显得她不尊敬。

    梁秋仰起头笑了:“这是秀古女娘娘。”

    从未听说过。俞莘起了些兴趣,问道:“这位娘娘是保什么的呀?”

    “什么都保。”梁秋说,“我们村子就靠秀古女娘娘保佑。”

    俞莘竟然在她脸上看出了几分自豪。

    这不太寻常,很少有七八岁的孩子会有坚定的迷信信仰,除非从小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啊,我爸爸回来了。”梁秋忽然道。

    她父亲梁三实远远地从村子另一头走来,手里提着短镰刀,背上的篓里装着些菜和干草,沉默而严肃,还是俞莘印象里的形象。他走到院里,放下背篓和短镰,带着审视的目光在俞莘和梁秋之间打量了一遍。

    到底还是俞莘的气质和山村环境太格格不入,他虽然对外人拜访有些不满,却还是对俞莘有所忌惮,秉持着最大的礼貌开口了:“你是那边的老师?”

    “那边”指的是村北头的教室。

    “对。”俞莘注意到梁秋开始不安起来,便在她肩膀上安抚似的轻按一下,“梁秋这两天的学习很认真,看得出来,是个好苗子。”

    梁三实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皱起了眉头,朝一眼望到头的屋子里一瞄,不接俞莘的话,反对梁秋道:“你弟弟妹妹呢?”

    梁秋像被突然点醒一般,拔腿就往外窜:“我去找他们回来!”

    俞莘目送她跑出院子,在一个拐角消失身影,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叔,您是不是不太喜欢梁秋去上学?”俞莘直视着梁三实发问了。

    “上学?”梁三实冷笑一声,带着对梁秋今天没有看好弟妹的责备,“我和她娘天天地里去土里刨,她倒好,跑去念书享清福,还有两个小的,丢给谁照看?”

    “识几个字得了。”末了他又补充道,眉间两道深深的沟壑下,目光并无多少善意,“不是谁都有福气念个八年十年书的。”

    这话是在刺俞莘,他多半觉得俞莘一个城里来的姑娘,细皮嫩肉的甚至没干过什么苦活,只懂得“何不食肉糜”,不会了解他们村里人的艰辛。

    “让梁秋把她弟弟妹妹带着吧。”俞莘淡声道。

    “什么?”男人再度皱起眉头。

    “上学的时候就把弟弟妹妹带来教室一起,我们那有三个老师,可以一并照看下,还能顺道听课,不需要另外交书本费。”

    俞莘道,“梁秋会念出名堂来的,不会让你失望,给她一点时间试试。”

    梁三实的眼神有些许动摇,像古老的黄土地松动了些,冒出一颗浅浅的嫩芽。

    他们并不是真的反对孩子去读书,很多人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自己读书的机会,或让孩子读书的机会。

    “哎哟——!!!老梁你快来啊!你儿子跌水里头了!!”

    惊雷般一声炸响,远远的一个高亢声音喊道。

    梁三实惊了一刹那,立即朝着河边飞奔过去,俞莘也一惊,跟在后面赶了过去。

    她并不记得重生前也发生过孩童落水的事情,难不成因为自己让梁秋带她来家访,间接耽误了梁秋找弟弟妹妹?

    河边已经围了不少村民,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不敢下水,只敢在岸边一脸惊惧,看见梁三实急匆匆来了,便又是一副能看戏的表情,俞莘临近了这些村民,隐约听到一句“好像看着也没啥事啊,梁虎是搁里面游泳呢吧!”

    俞莘暗道不好。

    远远地望见河中央里隐约一个孩童的身形,只露出半个后脑勺在水面上,四肢也不扑腾,直愣愣地在水里,难怪有人说他在里面没什么事,这事儿可大了,只怕已经溺水溺地失去意识了。梁三实吼了声“阿虎”,见没回应,甩了上身衣服就往河里跳,朝那方向猛游去。

    将梁三实喊来的是个老婶,此刻正在河边干着急,全靠表情用力,俞莘环顾一圈,没见到梁秋和她妹妹,不由心一悬,她上前急忙问那老婶:“婶,梁家的两个丫头去哪了?”

    “哎哟——”老婶习惯性地张嘴就哎哟一声,“你这么一说,那俩女娃我刚也没见着啊!”

    俞莘转身就走,那老婶在她身后喊道:“诶,你是不是来教书的老师啊?这么一大姑娘,有对象没啊——”

    俞莘没理睬,沿着河边跑起来。这河躺在山谷之间,是个天然的凹地,边上有不少软烂的泥巴,跑起来既费劲也费衣服,然而俞莘顾不得这么多了,河边有几所矮房,她绕着矮房找了几圈,喊了几声梁秋,都没看见梁秋半个影子,也毫无回应。

    梁三实那厢,似乎在水里捞到了他儿子阿虎,岸边有人叫喊着什么,大致是加把劲之类的。

    俞莘冷静了些,在脑中唤醒系统。

    「宿主您好,有什么需要?」

    系统还在,俞莘像吃了颗定心丸,放慢了脚步,在河谷边的芒草地里仔细找寻起来。

    河谷附近泥地太过湿烂,唯一的好处是可以清晰看见脚印。俞莘拨开半人高的芒草,分辨着泥地里是否有脚印存在,她穿的素色长裙边早已染了泥浆,脏污地湿漉漉地黏在她腿上。

    几度拨开芒草,终于,一个不大的脚印出现在她视线中。

    这个脚印绝对属于儿童,但说不准是梁秋的,还是她妹妹的,又或许只是其他孩童来河边玩耍留下的。俞莘耐心地追着脚印往前,不由蹙起秀眉。

    那脚印是直直往河里去的,不带半点犹豫,简直像个要跳河寻死的人,可这是个孩童。

    一抹亮眼的黄色印入眼帘,俞莘也瞬间凉了半截心。

    这抹黄色,是梁秋今天身上穿的外套,上面缀着一个硬棉卡通图案,山里孩子衣服本就少,俞莘记得这是梁秋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如今这衣服浸在泥地里,像只断线坠落的风筝。

    “梁秋?”俞莘试探着喊了句,空荡荡的没有应答。

    “听得到我吗?梁秋,你在这儿吗?”俞莘四下张望着。芒草成丛的地方几乎有一人高,极大地阻挡了视线,俞莘照例拨开看看,也照例没见到人影。

    她继续顺着脚印往河边走,这串小脚印有来无回,像是宣告了定局。

    不应该啊?这是为什么?总不可能这么小的孩子有跳河自尽的念头吧?

    还是说,河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梁秋的注意力,引得她直直朝河边走去?

    俞莘咬咬牙,淤泥将鞋子浸湿,十月份的山里凉气逼人,她的双足冰凉一片,有些失去知觉。

    芒草到了尽头,再往前走,就真的要走到河里了,而那串小脚印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消失在了浅岸里。

    俞莘眺望河面,平静的水面随着山谷东到西的微妙高地落差缓缓流淌着,静谧得吓人。

    俞莘没有见到梁秋,低下头,却在河岸边的淤泥里见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一个泥塑娃娃,半个埋没在淤泥里,半个露出在外,泥捏的面容上还是那副和平而慈祥的神色,它慈祥地垂目望着河岸,有一瞬间的错觉,俞莘觉得这泥做的笑容里显露出两分嘲弄。

    据梁秋所说,这泥塑娃娃的本体是保佑这里村民的山神,叫秀古女娘娘,既然是当地村民信奉的地方神,她的泥雕为什么会被丢弃在这里?

    俞莘想把泥娃娃捡起来好好端详一番,刚蹲下身,手腕就被一个温暖的掌心握住,将她一把拉了起来。她原本因为走在泥地里手脚冰凉,这突然的暖意暖得她一激灵。

    一抬头,对上一张年轻男人的俊脸,他长得嫩,不像是村里出来的晒得老黑的男人。

    俞莘记得,曾经在重生前远远的见过他,但他们之间没有过任何交流。她不动声色地想抽回手腕,没成功,对方牢牢地抓着她。

    “请问你是?”俞莘没有露出愠色。

    “魏延安。”男人简短地自我介绍道,“别碰那个泥娃娃。”

    “好说,但你先松手,挺疼的。”俞莘不客气地睨了一眼魏延安骨节分明的手。

    听她说被捏疼了,魏延安才慌不忙送了手,面对俞莘不悦的眼神,他反倒笑了笑:“我手上有点没轻没重,见谅。”

    俞莘没心情和他打哈哈,直截问他:“为什么不能碰泥娃娃?我听说这是你们村拜山神的小泥像。”

    “我们村?”魏延安左边眉毛微挑一下,“我不是老矛村的,你看我看着像吗?我只是来办点事。”

    “那是为什么不能碰?”俞莘对他究竟是哪里人没兴趣。

    魏延安望着淤泥里埋的半截泥娃娃,总算凝重了些,“村里人基本都挺信这神的,家家户户都有这么个小泥像,每家一个,这么宝贝的东西,居然被丢在这,多半是某家人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后改信了,或者说,不信这神了。碰了这尊被丢掉的泥娃娃,容易沾晦气。”

    沾晦气?

    会不会梁秋就是看见淤泥里的泥娃娃,才走到河边来的?可这也不应该,芒草丛能把她一个成年人的视线都遮蔽半数,更别提梁秋一个小丫头。

    “你有见到这么高的小女孩吗?”想到这俞莘立刻比划了个高度,“一个这么高,一个可能稍微矮一些。”

    因为刚刚的一番寻找,女人发型略有些乱,两缕发色垂落在脸颊旁,杏眼里虽有焦急,更多的却是冷静,魏延安望着她的眼睛,原本的“没看见”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说出的是:“我帮你找找。”

    俞莘垂下眸,说了声“谢谢”,便盯着河岸边消失的脚印陷入了沉思。魏延安想起他握住她手腕时冰冷的触感,又见她裙摆沾了泥泞,湿哒哒的粘黏着,干脆将自己外套一脱,罩在了俞莘身上。

    沉思中的俞莘下意识退了一步,男人的外套带来的陌生暖意缓缓爬上她的脊梁,她才发觉对方的关切。俞莘抿了抿唇道:“谢谢,你不冷吗?”

    “现在不冷,等我冷了再把外套还我也不迟。”魏延安冲她一笑,举动很温暖,说的话却很直白。

    不过经他这么一打岔,俞莘心里稍稍轻松了些,二人沿着河岸往来时的方向走。

    或许梁秋已经带着妹妹回家了呢?也许河岸边的脚印并不是梁秋的,只是她的外套因为某种缘故出现在了那儿。

    她需要去看看梁三实那里的情况。

    幸好,梁秋的弟弟梁虎跌进河里时间不算太久,半天将呛在肺里的水吐出来,好歹是能开口依稀说几个字了,只是额头滚烫,发了高烧。

    梁虎躺在岸边,断断续续地用稚嫩的声音道:“姐,阿夏……”他抬起手,想指指河水的方向,又乏力地垂下了。阿夏是他妹妹梁夏,姐自然就是梁秋。

    此刻他们的母亲,董青梅也赶到了现场,顺着儿子指的方向望去,急地眼泪都要掉下来,见到一个村民就扒着问:“见到我两个丫头没?她们在哪?”

    梁三实叫来了他两个兄弟,准备分头去找。

    俞莘和魏延安去了梁家一趟,并没有看见姐妹俩的踪迹,再去河边时,已是日暮时分。

    西沉的太阳印在河面上,泛出霞色锦缎般的波光粼粼,河边仍然没有梁秋梁夏的影子。

    俞莘立在河边,望着随风晃动的芒草丛,在心里呼唤出了系统。

    “读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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