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罗绶观察到楼上的红桃王后同那个陌生男子消失不见。
她松了口气，评测官越少当然对她的行动越有利。
只是她并没有发现塞维亚的位置，暂且不敢轻举妄动。
眼见主持人已经要介绍完瓶子里的药剂，罗绶越发焦躁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边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不知为何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或许是自己过于紧张了，她深呼吸几口气试图保持清醒。可身体上的异样并没有消失，她这才意识到有人动了手脚。
身边其他观众的精神状态也没有刚开始好，可能因为身体素质比较好所以症状比较轻。
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生意外！
罗绶死死掐了把自己的胳膊，这才勉强恢复几分清醒。
主持人已经打开第二瓶药剂准备倒入，就在这时场馆内的灯光瞬间熄灭，一个轻巧的身影跨上舞台。
他全身被黑色斗篷覆盖，没有露出一点面孔，手上带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真皮手套，三步两步登上了梯子。
主持人惊慌失措的喊着安保人员，但第一时间没有人反应过来。
斗篷男一把从梯子上扯下主持人扔在地上，罗绶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有一根马克笔。
主持人也不管别的了，尖叫着一瘸一拐慌乱地跑下台，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
有胆小的观众直接慌乱逃窜，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兴奋地跟着安保跑上台，大部分都看戏的待在原地。
斗篷男趁着几秒钟的慌乱，干脆利落在玻璃鱼缸最上方画了一个圆圈。
白色的线条扭扭曲曲，可却在首尾相连的那一瞬间，鱼缸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缺口。
他敏捷灵巧地用手套的手指部位握住缺口，然后就蔑然一笑，登着梯子往舞台正上方攀爬。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登上了舞台，眼见就要扑倒斗篷男身上，舞台上方却赫然出现一个曼妙身影的女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针管。
那是宋维维！
她对着即将冲上梯子的众人打出针管里的气体。
白色的气体逸散，他们想要屏住呼吸却已经来不及了。
几乎全部瘫倒在原地，少有几个身体素质好些的，七拐八扭得像喝醉了酒一样，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宋维维轻轻摇晃针管，将里面剩下的液体全部挤出，液体接触到空气变成实体的金属绳。
罗绶这才意识到针管的用途，她顺着金属绳目光下移。
果不其然，巨大黑色真皮手套上也紧紧绑着银色的金属绳。
宋维维拉了斗篷男一把，他借助周围的其他支架跨上金属平台。
由于场馆内有许多的小灯泡和装饰品，它们都被绑在无数条彩色的钢线上，从马戏团帐篷的最顶部开始，直接延伸到四面八方的落地处。
金属平台上的两个人合力把另一头散乱的金属绳绑到其中一条彩色钢线上。
结刚打好，黑色真皮手套就骤然发力，带着美人鱼的鱼缸原地升起。
因为中间地势较出口处高了不少，宋维维和斗篷男两个人用力一推，鱼缸就向出口处疾速坠落。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白胡子山羊这从二楼慌慌忙忙奔下，后面还跟着一大群野猪护卫队。
罗绶死死盯着下坠的鱼缸，急速跑到出口处。
幸好几个安保试图用手中的工具拦截住鱼缸，它坠落的速度很程度上放缓，给她争取了一点时间。
斗篷男和宋维维也开始和其他人打斗起来，趁着现场一片混乱，宋维维一个横踢撂倒了那几个安保，又用针管迷晕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野猪护卫队。
见其他人完全来不及阻止不了鱼缸，她和斗篷男对视一眼准备撤退。
鱼缸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接近出口，就在这时一个从空中吊下来的白色巨大渔网在半路将它拦截。
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变故给怔住了，罗绶在不显眼处以最快的速度往观众席最上方跑。
因为突然如起来的意外，钢铁支架上的宋维维一脸恼怒，斗篷男手里拿着把小刀已经踩着支架试图靠近鱼缸。
小美人鱼也因为这一切满脸惊恐，她拍着透明的玻璃缸噫噫呜呜地发出喊声。
斗篷男像踩高跷一样在高空中前行，宋维维在他身后顽强抵抗那些想要攀爬梯子的野猪护卫队。
斗篷男平稳前行终于到了鱼缸正上方，他弯下身子，刀划在了劣质的白色腈纶线上。
就是现在！
罗绶孤注一掷地跳了下去。
在一片震惊的喧哗叫嚷声中，她全身落入了湿润的水里，一把抱住了正在颤抖的兰瑟。
斗篷男想要阻止已然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鱼缸里的罗绶，顺着彩色钢线飞出主营帐篷。
——
因为之前主持人倒入的药剂残留的毒性成分，鱼缸中的水尖锐地刺痛着罗绶的皮肤。
许是先前在庄园里那个诡异的幻境，罗绶现在对深水有些发怵。
她手脚并用努力往水面扑腾，可越是紧张下沉得越是快。
幸亏小美人鱼握紧了她的手，在那一瞬间罗绶感觉身体上的不适开始消失。
她们随着鱼缸离开了马戏团，却又在下一秒一同被传送到了镜像世界的华尔兹海边。
周围嘈杂的喧嚣声消失，罗绶在日光的照射下缓缓睁眼。
她正躺在黄白的细软沙滩上，头顶就是湛蓝的天空。
小美人鱼正跪坐在她身侧，担忧地看着她。
【恭喜您完成支线任务：美人鱼的最终选择。】
【下面开始结算任务完成度：玩家成功拯救兰瑟，兰瑟身体无严重损伤，本次任务的完成等级为b级。】
【支线任务奖励：兰瑟的感谢。】
罗绶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下来，她并不确定这种可以说的上作弊的完成方式被不被潘多拉承认，但是现在看来至少结果是好的。
她昨天去观察地形的时候发现，主营帐篷虽说有东南西北四个出口，可其中一个在后台，侧边的两个又相比较之下比较狭小，只有正门最合适。
所以营救计划的制定是从正门做切入口的可能性最大，可把兰瑟从鱼缸里直接救出的难度风险过于大，且她大概率离不了水，因此看上去更加笨重的鱼缸反而会是更好的选择。
她从外面买了渔网，上午安置在了靠近正门的一个座椅下，只要鱼缸经过那里她就可以进行手动拦截。
现场安保人员和观众多得数不清，人带着鱼缸一起出去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潘多拉提示过，只要兰瑟离开马戏团就算任务成功，其他团队肯定也会想着只让鱼缸出去，这也是个不得不选择的道路。
可是假如有人进入了鱼缸呢？
那个人才是最后一个接触兰瑟的，所以那个人才是真正带着兰瑟逃离的玩家。
罗绶冷漠的内心难得有些歉意，但她很快也就调整好心态，以后不公平不光彩的事情只会变本加厉。
从刚刚斗篷男的身形和动作不难看出，那个人大概率是戚漫，看来自己和他们是彻底结下梁子了。
方才她看到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心里也想过他们两个跳入鱼缸一起逃出。
兴许是他们担忧中途出了意外，又或是害怕鱼缸里的不明试剂，这才让她有机可乘。
罗绶坐起身，看着身上湿答答的服饰叹了口气。
兰瑟看上去却很高兴，她递给了她一颗珍珠，示意她吃下去。
她接过犹豫片刻后还是放到了嘴里，坚硬的珍珠刚入口便化成了一摊液体。
等到她再次开口，罗绶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真的很谢谢你。”
兰瑟感激地开口，眼眶就已然氤氲。
“你应该谢谢刚刚那两个人。”
罗绶没好意思领功。
兰瑟却仿佛根本听不进去一样，自顾自地啜泣着。
半晌后她逐渐缓和情绪，又拿出两个蓝色的贝壳，“这个可以让你在水里呼吸半个小时，希望你能收下。”
罗绶接过手，又想起潘多拉之前说的马戏团副团长的秘密。
她支吾了半天，尽量把语气变得温柔些，“你还记得你在马戏团……”
可兰瑟刚听到马戏团两个字，就立马变了脸色。
她眼里满是屈辱与痛苦，双手抱着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罗绶见此，也不好意思再问些什么。
她很同情小美人鱼，可又不是那么能感同身受。
她搂住了兰瑟的肩颈，低声细语地安慰。
过了好久她泫然欲泣地抬起头，依依不舍地拉着罗绶的手，“我现在必须回大海了，你以后一定要来找我。”
罗绶脸色僵硬地点点头。
兰瑟这才像得到了保障，一步一回头地往海洋深处走去。
一阵浪潮涌来，她消失在海平线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