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106/木云木夕
此时临近正午,日头越发火辣,街上的人一个个都被晒得脸红扑扑的,鬓角冒出了大量的汗珠。
姜锦年佯装从袖袋实则是从空间的置物架上摸出了一把折扇,不停地扇着,也不时给六娘扇两下风。
果然,姜锦年和六娘没等多久,就见二郎和三郎手里拎着各种日用品出现了。
三郎黑眸亮晶晶的,大步朝她们走来。
“六妹妹,七妹妹,我们一听那群小孩子喊话,就猜到是你们,二哥说过来看看,怕你们两个小姑娘被人欺负了。”
六娘也笑弯了眼睛,“这都是姩姩的主意。二哥哥、三哥哥你们来得正好,马儿已经卖出去了,买主没带银钱在身上,让咱们去他家拿钱。”
顾戬之漆眸看向姜锦年,“七妹妹昨晚睡得好么?”
姜锦年啊了声,有些呆怔,“睡得挺好的,就是起晚了,稀饭都不好吃了。”
顾戬之抿了抿唇,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六娘,牵起马儿,“走罢。三弟和六妹妹先回去。”
姜锦年赶紧跟上,指了指张三家的方向。
姜锦年用扇子遮在头顶,紧紧跟在二郎身旁。
走出没多远,顾戬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葱油饼,递给少女,“七妹妹吃。”
姜锦年一愣,大喜接过,甜甜笑道:“果然还是二哥哥最好了。”说着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吃得双颊鼓鼓的,发出满足的赞叹声。
“好香啊!二哥哥,你吃过了么?你要不要吃?”
顾戬之嗯了声。
姜锦年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嗯是指吃过了,还是要吃,便把自己没咬过的一边递到他面前。
顾戬之一怔,漆眸闪烁了一下,薄唇轻轻勾起,弯腰咬了一口。
姜锦年也没在意,收回来继续吃,一开始避开了顾戬之咬过的地方,但吃到最后,许是太香了,她不知不觉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姜锦年问了一个大婶,找到了张宅。
张三在家等着,银两已经备好,还让下人给兄妹俩倒了茶。
“小娘子,你们是新搬到孔雀镇来的罢?”张三问道。
姜锦年不想和他说太多,含糊嗯了声,反客为主道:“张爷,您家在孔雀镇住了很多年了吗?”
“嗯,自打我祖父辈便住在这儿了。”
姜锦年着实是有些渴了,见茶水没啥问题,便喝了两口,一喝发现茶叶还挺香,便想起新家没有茶叶,得从空间取点出来。
“张爷,您这什么茶,还怪香的?”
“云雾贡茶。”
姜锦年点点头,把剩下的也喝光了,“好茶。”
喝完茶,姜锦年趁机告辞,张三也没有挽留,让下人把马牵到马棚去喂草料,自己也摇着扇子出门了。
回去的路上,集市上的人已经不多了。
姜锦年捧着一百六十八两巨款,心情愉悦,和顾戬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二哥哥,要不要我拿点钱给你?”
她想说他一共还存了一千三百五十两左右在自己这儿,话到嘴边,又很担心他问,那么多银两,她藏在哪里,只好又咽了下去。
罢了,注定只能是笔糊涂账了,她心里清楚就行,他需要用钱的时候她会拿给他的。
顾戬之边走路,边给少女扇风,闻言,淡声道:“也好。七妹妹给我拿十两银子罢。”
姜锦年下意识就想去摸自己背的小布袋,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讪笑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钱,回去给二哥哥拿。这是六姐姐的钱,我不能动她的。”
“嗯。”顾戬之漆眸看着少女明媚白皙的侧颜,眸光涌动。
“糟了!也不知六姐姐有没有把十五文钱给那群小孩?我方才都忘了。”
“没事。迟点再给也是一样。”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之前卖马的地儿,人已经散了。
姜锦年喃喃:“也不知我娘她们有没有买肉?”
顾戬之看着少女望着肉摊双眼放光的模样抿唇浅笑了一下,剑眉微挑,“三婶娘买了。三婶娘知道七妹妹馋肉吃,买了一只鸡,割了三斤豚肉。”
姜锦年眼睛一亮,“不过那也不够吃啊。咱们家这么多人呢,我想大吃一顿。”
“二婶娘也买了一只鸭,四婶娘不好意思不买,也割了二斤牛肉。”
姜锦年点点头,笑得真情实意,“嗯,这还差不多,至少能分得一个鸡腿了。”
说着她看向卖鱼的大木桶,笑着问了卖家:“这是什么鱼,多少钱一斤?”
卖家笑呵呵道:“小娘子,这是水库里养的清江鱼,肉质鲜美,没什么鱼刺,好吃得很。只要十文钱一斤。快收摊了,最后两条了,小娘子都要的话,我就便宜一些,九文一斤。”
姜锦年小手一挥,“好,那这两条我全都要了。”
片刻后,顾戬之手上拎了两条还活蹦乱跳的鱼,两人一起往新家走去。
回到家,姜锦年把装银子的布袋一股脑儿交给六娘,问她是否把十五文钱给了那群小孩。
六娘啊了声,“我也忘了!怎么办?去哪里找他们?他们该不会以为咱们说话不算话,故意骗他们罢?”
“没事。他们应该就在镇上,肯定还会再遇到的,到时候再给他们就好了。”
六娘点点头,捧着钱袋子,“姩姩,能卖这么多钱,全是你的功劳。搁我自己,卖都不一定能卖出去,更不要说还多赚了四十八两银子了。”
姜锦年笑着摆摆手,“六姐姐,跟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举手之劳。”
六娘一脸感动兮兮的模样,从里面数出二十四两银子,把剩下的都递给七娘,“姩姩,这买马的钱还是借你的,这赚的银子,咱俩必须平分,算是我占你的便宜了。我这也算是托七妹妹的福,空手套了一回白狼。”
姜锦年见她一脸诚挚,她不拿钱,她就不知如何收场的模样,只得笑纳,顺手拿了十两银子,塞给顾戬之。
“呐,给二哥哥的零花钱。不够了,再和我说。”
顾戬之嗯了声。
三郎朝七娘竖起了大拇指,“姩姩,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的马儿若是要卖,到时你可得帮我把关。赚的钱,我分你一半。”
“好啊。”
六娘和七娘各自抱着自己的银子回房去收好了。
姜锦年全都收进了空间的银箱。
文氏等人都在厨房忙活,姜锦年从空间捧了一沓青花缠枝莲纹鸡心碗出来,直接拿到厨房。
顾母见了喜上眉梢,爱不释手道:“姩丫头,你这碗从哪里买的?比你娘她们买的还强些。多少钱一个?”
姜锦年嘻嘻一笑,见文氏正在拔鸡毛,忙凑过去,帮着拔鸡毛,“阿娘,您买的碗多少钱一个啊?”
“小碗五文钱一个,海碗十文钱一个。”文氏定睛看了一眼顾母手中的鸡心碗,好奇道:“姩姩,你这些碗从哪里买的?我没看到摊子上有这么精致的瓷碗啊。”
“十五文一个。我看漂亮,就买了。”姜锦年低头,信口胡诌道。
“阿娘,这鸡要怎么吃啊?”
“炖着吃补。放一点姜,隔水蒸出来就很香了。”
姜锦年咽了咽口水,“嗯!”
“五花肉煸炒豆角。”
“哇!”
四郎和八娘也围在徐霜婳身边,帮着拔鸭子毛。
四郎:“阿娘,咱们这只鸭子要怎么吃呀?”
徐霜婳想了想,道:“上回咱们在宣化马驿吃的姜爆鸭好吃,我想试着做一下。”
八娘舔了舔嘴唇,喜得见牙不见眼:“好耶!我爱吃姜爆鸭!我要吃好多!”
四郎也吞咽了一下口水,“那我去刨姜。”
说着,四郎捡起一块姜,用竹片刮皮。
尤氏正撸起袖子在卤牛肉,她皱眉道:“这二斤牛肉才花二十六文,这些卤料倒比牛肉还贵,早知如此,我便也买只大鹅回来加餐了。一只大鹅少说也有七八斤重了,还可以吃两顿。”
顾母道:“这些卤料还可以再用两次,下回多买些就是了。”
“母亲,您说得轻松,咱家这么多口人,每日吃肉,也是一笔大的开销。我今日东买西买,就花了十多两,照这么下去,我很快就要没钱了。”尤氏哭穷道。
顾母何尝不知道,这么一大家子每日的吃喝都要不少钱。
“既然已经分家了,今晚好好吃一顿,明日起,便各房过各房的小日子。我带着二郎、三郎兄弟俩一起过活。”
文氏没意见,她和女儿单过,日子会更好过。两个人的饭菜好做。
徐霜婳带着一双儿女过活,手里还有千把两左右,省吃俭用的话,日子总是过得下去的。
尤氏阴阳怪气道:“我们四房人多,光是落藉费用,就花了五百六十两,还有给金三他们的一百两,买马的一百四十两,我手里只有七八百两了。还有四个姑娘要出嫁,置办嫁妆,我看我也别活了。”
“四爷对程氏那个贱人倒是大方,一出手竟然一千两,他定是把那些值钱的字画卖了。程氏那个贱人这么些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攒了五百两家私,啧,比我还有钱呐。”
“一千五百两呐,最后落在我手上的,只有一百两。七丫头和三郎吃大户,吃到自家人身上了。说起来,我在顾家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空有四奶奶的名头,实惠落不到头上,爷们去服役,撂下这么个烂摊子让我顶着。”
“没钱,没儿子,我一个妇道人家,拿什么顶?”尤氏絮絮叨叨抱怨着。
姜锦年默默在心里替各房算了一笔账,尤氏故意少说了一些,四房应该还有个九百两左右。
这笔账,姜锦年会算,顾母自然也会算。
这一路,大家吃喝都在一处,花了多少钱,花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清二楚的。
顾母不耐烦听尤氏东拉西扯,嗔道:“已经确定的事情,就不要再拿出来反复鞭尸了,影响大家的胃口。若不是三郎和姩丫头,你连一百两也拿不到。”
“至于老四拿钱给程氏,这你得去和老四说,你们夫妻俩关起门来说,我们不掺和。”
尤氏撇撇嘴,“他人都不在,我跟谁说去啊?程氏背叛了他,我瞧得出来,他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哎,这程氏,真是做得出,为了自己,连亲生的女儿都不要了。说舍就舍。”
“五丫头最近都冷了不少。”
厨房里气氛冷了下来。
姜锦年为了活络气氛,笑道:“我买的两条鱼,要怎么吃呀?”
顾母轻轻瞪她一眼,假意嗔道:“吃什么吃?都有鸡、鸭、牛、豚肉,还不够你吃的?鱼还活着,放一晚不会坏,留着明天吃罢。”
姜锦年知道老太太是想把鱼留给她们三房自己吃,不让她贴补到公中一块儿霍霍了,也就没再吭声,笑嘻嘻道:“好罢,听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