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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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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9/木云木夕

    听到顾七小姐一声爆喝,其他押司皆是一怔,不明所以地望向她。

    顾七小姐瞧着一个俏丽娇软的小娘子,没想到性子如此老练,下手如此狠辣,金三一个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居然被她一下子给制伏了,这怎能不叫他们心生敬畏?

    “怎、怎的了?”内中一个年轻的押司红着脸道。

    姜锦年瞥了他一眼,生得还挺俊朗,肤色白皙,说话时双颊凹陷,生了一对酒窝,应当是才入行没多久的小后生。心里却在和小金对话,“我要如何才不会被金三传染?”

    小金:“木头。用木头就可以。木头是绝缘体,但沾了水的木头不行。”

    “哦。”

    姜锦年故意当着众人的面丢下了手中拿来当障眼法的石头,走过去,抽出了金三别在腰间的梢棍,在手里挽了个棍花,戳了金三一下,冷声:“他这会子浑身酸麻无力,你们莫要碰他。待他自己缓过劲来,自然没事。你们去碰他,他只会更难受,今天也别想走路了。”

    不能让其他人碰金三,他们一碰金三,也会被传染,到时候她无法解释啊。

    “啊,这样吗?那咱们还是不要碰他了。”

    “金三爷,您觉得怎么样?”那年轻的押司蹲到金三面前问道。

    金三面如金纸,眼神里尽是畏惧和屈辱不甘,他这会子身上麻软无力,腰眼那处好似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说他是一摊肉泥也毫不为过。

    “别、别碰我。让我待一会儿。”金三一听顾七小姐这么说,越发害怕了,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这种对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那年轻的押司便站起身,扫了顾家人一眼。

    这被押送的罪臣家眷还敢这么嚣张,他以前从没听人说过。这是他第一回当押司,来时叔叔还说,顾家人是肥羊,他走这一遭,回去买屋娶媳妇的钱就有了,让他跟着金三爷好好干。

    他和顾七小姐对上视线,眸光一滞,耳尖红了。

    “这位小哥,你怎么称呼?”姜锦年浅笑道。

    “我、我叫陈七,家中行七。怎么了?”陈七脸上有些羞赧之色。

    “陈七哥,我瞧着你是个好人。我们顾家人是遵纪守法的良民,虽说被流放了,流放是刑罚,可大亨律法并没有说,不让我们这种罪臣家眷喝水,活活渴死,对吗?”姜锦年循循善诱道。

    陈七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倘若真是金三爷所想的这样,朝廷干嘛还费这么大的劲儿,劳烦诸位押司押送我们千里迢迢去贵州作甚?直接在京城全都渴死了事,不是更便宜么?”

    陈七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可他一时又找不到漏洞。

    “所以啊,让我们喝水,是应当应分的,金三爷不许我们喝水,是违法的,不过,这是第一遭,我们彼此闹了点小矛盾,说开了,就好了。”

    陈七:“…………”是这么回事吗?

    “那目下,我们要去附近的村子弄点水喝,陈七哥,能否劳烦您跟着我们走一趟?我们可以付您十文钱的辛苦费。您可千万别嫌少,您也晓得,我们顾家被抄了,我们也没啥钱了,去贵州还要生活,人生地不熟的,听说那里瘴气横生,有毒虫蛇蚁出没,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哎,我最怕蛇了,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陈七一脸懵怔,十文钱倒是不少,只是离他叔嘴里说的大钱也差得有点十万八千里。

    “行罢。我陪你们走一趟。以后你们有了水囊,就在驿站打好水。”

    陈七跟其他押司打了声招呼,便跟着顾七小姐和顾三郎朝最近的村子去了。

    顾三郎扶着篮子,里面装着一篮子的水囊和竹筒,一会儿得全都装满。他们都快渴死了。

    不多时,姜锦年三人便进了一个村子,村子下面有一口四四方方的大井,井边坐了好些妇人在洗衣裳,一个个都一边聊天,一边熟练地捶打脏衣裳。

    见他们三个陌生人进村,便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打扰了。我们路过宝村,口渴了,过来打点水喝。”姜锦年甜甜笑道。

    “哦。你打呗。没事儿。”

    “这么多水囊和竹筒,你们很多人吗?你们干什么去?”

    “这小娘子模样生得还怪好看的嘞,也不怕生。”

    ……

    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起劲儿,姜锦年只是笑,间或含糊答应一两句,手脚麻溜地灌了一竹筒水,喝了好几口,这才开始灌其他水囊。

    这井水最好是煮开了再喝,不过眼下也是顾不上了,活命要紧。

    三郎也喝了几口井水,帮着灌水。

    陈七解开腰间的水囊,里面也快空了,喝完最后一点水,重新灌满。他手里还拿了几个空水囊,帮其他押司带的,也一一装满水。

    不出片刻,他们便装好了水,道了谢,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姜锦年在马上道:“陈七哥,你的水囊给我罢,我帮你拿着。”

    陈七抿了抿唇,道:“不必了。我自己拿着就好。”

    “给我罢。我又不要你们的。”姜锦年朝他伸着手,眉眼弯弯道。

    陈七耳根又红了,见顾七小姐朝他伸着手,她的手白皙如玉,手指纤细修长,指尖修剪得圆润整齐,他不禁在心里赞一句,好漂亮的手啊。

    他实在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她虽对金三爷凶狠,可对自己却如此温柔好意,她还说自己是个好人,陈七心里这么想着,手便伸了出去。

    “那、劳烦了。”

    三郎瞥了他们一眼,眸光一动,“放我这儿罢。还放得下。”

    姜锦年俯身接过去,扭身又将几个水囊丢进了三郎面前的篮子里。

    陈七抿着唇,沉默地跟在一旁快走着。

    姜锦年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顾家人和押司分成两拨人,各在官道的两旁席地而坐,只有金三摊在官道上,爬不起来。

    中间有好几辆马车经过,但都没人下来问是怎么回事,都是减缓速度,从金三身旁缓缓绕过去。

    后面来了一辆马车,上面坐着的是一个被贬去惠州作驿丞的官员,他叫停了马车,走下马车,主动问询金三是否需要帮助。

    此时金三身上已缓过大半的劲儿来,闻言,忙摇头:“多谢垂问,某无事,再缓缓就好了。您请上路。”

    那驿丞也就不再逗留,打量了一圈两边的人,认出了是顾家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冲顾母和顾睿三兄弟微微颔首,便上了马车,继续赶路去了。

    “那人是谁啊?”三娘问道。

    “不知道。我看他好像认出我们了。”四娘道。

    “想要认不出我们,也很难。”尤氏叹息道。“咱们这么一大家子,又才出京城没多远,这路是往南方去的,想一想就知道了。”

    脑袋上系着巾帕的四郎不断扭头往后看,嘀咕道:“三哥哥和七姐姐怎的还不回来呀,我都要渴死啦!”

    “嗯。我也是。快渴死了。”八娘皱巴着一张小脸蔫蔫儿道,也伸长脖子往回看。

    太阳越来越晒,顾家人越来越渴,幸好都戴着斗笠遮阳,不然头顶都要热化了。

    押司们也等得不耐烦了,不时问金三一声,“好了没?”

    金三总说:“快了,快了。”

    “金三爷,那丫头居然敢骑在您头上撒野,您就这么放过她了?”

    “是啊,一个丫头片子,下起手来可真狠啊。连金三爷都被她放倒了。要是我们,指不定还要伤得更厉害呢。决不能这么轻易饶过她。咱们这么多人呢,降服她一个丫头片子,还是很容易的。”

    “是啊,得好好打一顿,打一顿就老实了。都流放了,还当自己是公府小姐呢,美得她!”

    押司们被晒得火气一个比一个旺,都说要好好收拾顾七小姐一顿。

    金三眯着眼睛,打量着顾戬之和顾睿,他没料到,这个要死的病秧子发起疯来这么可怕,还有那个瘸子,估计也不好对付,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也尝尝任人宰割的屈辱滋味儿 !

    “急甚!这一路还长着呢,老子有的是手段慢慢磋磨他们!”金三冷哼一声,“老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那小蹄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早晚弄死她!”

    话音未落,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砸在金三的嘴巴上,门牙都被砸断两颗,痛得他大声骂娘,吐出两口血水,混着他的两颗半截门牙。

    一众押司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目瞪口呆,纷纷远离金三两米远。

    “谁他娘的偷袭老子!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扒了他的皮!”金三暴怒,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挣扎着爬起身,步履踉跄地走向顾家人。

    “啧啧,顾家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是啊,方才那一下子,准头还是很足的。不偏不倚,就打在金三嘴上。”

    “应该是那个顾二郎罢,他之前踹金三爷那一脚,一般人可踹不出那个力道来。他还拽住了马的尾巴,有两把子力气。”

    “对,肯定是他。”

    押司们瞪着顾家人指指点点道。

    顾家人看着金三一脸的凶狠样儿,还有他满嘴的血,说话时豁口的门牙,都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五娘小声道:“是谁打的?是二哥哥吗?”

    六娘忙嘘声道:“别胡说。二哥哥动都没动,你别乱说。”

    顾明站了起来,瞪着金三,“是我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让你嘴巴不干净,你想弄死我女儿,先过我这关!”

    金三眯着眼睛睨着顾明,朝身后的押司们挥手,面目狰狞道:“弟兄们,都给老子上!打死算我的,晚上请弟兄们喝大酒吃肉!”

    文氏的心猛地揪起来,她忙爬起身,快步走到顾明身边,惊恐地看着朝他们围拢过来的押司们,大喊道:“你们不要过来! 他没有打金三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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