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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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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来的石子打在我的小腿上,一个趔趄,我摔倒在地,小腿疼痛入骨,还是迅速转身,却见这逃兵已经站起来正朝我走来。

    他满眼泛光,就像看一块上等的好肉,我不是懵懂的孩子,他眼中这种毫不掩饰的情欲又怎会看不出,我往后退眼珠转动四处瞅,荒地野林哪有半个人影,无助地拖着哭腔喊冲着他喊“ 你别过来”。

    我腿上是绑着匕首的,但是与他正好面对面不敢动作,这人就在我面前七八丈远,低头的功夫可能就到跟前了,到时候被他先发制人,失去最后的倚仗,就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我暗暗懊恼自己为什么就没战胜自己想要在树荫下休息的念头,可现现在懊悔已然太迟,谁又能想到白日烈焰下会路遇歹人?我脑中急转。爬起来跑?即便我的腿没有被石子击中,就我这小身板儿明显跑不过这壮硕逃兵,寻找机会一招得手?

    我心一横,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我将衣襟往外拉了拉,露出还未发育完全并不明显乳/沟,眼神娇媚,故意大声喊道“救命啊,淫贼啊,有没有人啊” ,他给我这个反常的举动搞得一顿,缓过来后眼神更加炽热,我这个浪/劲儿成功乱了他的神志我泫然欲泣故作娇羞,看似往后又挪了挪,想要伸手将衣服扯回去,实则是故意手忙脚乱将衣襟又拉了拉,却是越拉越大,露出大片肌肤。他果然急不可耐,眼中冒火,欲/火难耐直接扑我在地,我再加一把火“这位大哥,你轻点,奴家怕疼。”

    烈火浇油,失去理智的壮汉子趴在我身上乱扯我衣服,就在这时我顺势抬腿,手摸上匕首,朝着他的背心使出全身力气插下,行伍之人力大如牛,即便挨了这么重的一刀,他还有力气还手,一记重击落在我的脑袋上,我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喉头一点甜腥马上就要喷薄而出,我瞄到他想要爬起来,不敢松懈,死命攥住匕首,再用力将劲匕首拔出,拔出之后胡乱挥霍,乱刺一通,稳不住重心的汉子手没轻没重朝我身上招呼。我的匕首毫不示弱朝他狂刺,惨叫声声声响起,终于他的的反抗渐渐变得细弱,我的双脚脚踢不止,想要将他蹬地远一点,他还试图起身,身体倾斜,半边身子压在我的腿上,我挣脱不了,就在我使劲胡乱蹬的的当口,股巨大压力袭来,我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眼睛圆滚滚正对着我,吓得哇哇叫,腿上倾注全力一蹬,手上不知道又戳了多少下,终于身上一轻,我飞快的坐起来,爬向一边,双手抱胸尽量远离尸体,确定这人死得不能再死了,我才肆无忌惮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里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也有第一次杀人后的惊慌失措,阿响死的时候我并没有这种感觉,不管是杀人之前还是杀人时,自我保护与害怕的念头都让我来不及多想,可是亲手将手中的刀插在一个活人之后,看见他的尸体,让我瞬间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无措与惶恐瞬间将我包裹。

    我看向尸体,七月酷暑天,尸体却让人遍体生寒。

    更让我生寒的是静可落针的道路上突然响起的掌声。

    随着掌声落下,丛林中陆续蹿出七八个窄袖紧衣的男子。

    为首抚掌之人竟是项羽!

    冤家路窄!我的心何止是下沉,这一刻我希望躺在那里死去的是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无论我曾何等的壮志激荡过,内心发狠要将这人碎尸万段,见面也只剩下害怕了。

    周家二十余口尸骨未寒,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我却在这狭路再遇到他。

    最初的惧怕之后,平生第一次生出孤胆,杀便杀吧,反正将来自然有人为我报仇。

    我已经不存能活的希望了。

    我狠狠得瞪向他,头一次在他面前不再装柔弱。

    原以为他会动怒给我个痛快,熟料看到我这个举动后,他唇边的笑意却越发深了。

    这个死变态杀人之前就喜欢这么笑,我心中将他大骂八百回合,怒目而视-心想总有你哭的时候。

    项羽却未杀我,将我当做俘虏一般带在身后。

    人到死路才视死如归,不惧生死,既然死不了,我又矮了气焰,连带着生出了几分羞耻心,我刚才主动拉开衣襟的丑态不消说这群躲在树林里的王八羔子肯定看了个全。

    看似威严的项羽治军稀松平常,我以为的不苟言笑,大家沉默赶路景象是没有的。

    一路上我一直被这伙兵士调侃取笑,而项羽明显的纵容与不加理会,让这伙人更加有恃无恐,双手被敷,跟着这一队粗俗糟汉子身后,听着他们越来越难听的污言秽语,恨不得变成聋子 。

    我名义上还算项羽的侍妾,项羽却还跟着起哄,恣意据在马背上看笑话,连有人到身上揩油都不管管?

    一个长腿大髯汉子浪笑一声,眼睛肆无忌惮看向我,手却挑起一个长脸青年的下巴,自然得剥开衣服,那个长脸青年也极配合,一脸娇羞,扭扭捏捏让人作呕,一把打开他的手娇媚道“讨厌,哥哥轻点,奴家怕疼。”声音尖细,还颇有几分女子味道,顿时一阵浪/笑声响起,旁人也跟着起哄有人让大髯汉子将衣服再往下拉拉,也有人喊着直接送洞房。

    我的脸色怕是成了猪肝色,我将脑袋迈到一边,眼不见为净,这群杀千刀的,这一路像这种场景我已经麻木了,但是看着还是很碍眼啊。

    又有一个一个声音传来“公子,像这种姿色平平的女子,留着还不如让兄弟们乐呵乐呵,乐呵完了一刀”。

    我猛然转身看到一个瘦弱男子一手做刀状,搁在脖子上对着项羽比划着,项羽轻笑道 “先留着,杀了你们哪儿找乐子去。”

    这个要项羽杀我的男子倒也不坚持,径直走到长脸青年身边,将他的衣服又拉开了些,嘴上啧啧眼中带着嫌弃,对着大髯汉子道“老魏,腰身还算凑合,可皮还没你白皙,比我家养着过年要杀了吃肉的黑棕毛猪也白不了多少,瞧着怕不是个小相公,扒了衣服看看。”说着就要去扯长脸男腰带裤袋,长脸男自然不肯,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忙护住自己身上两条带子,直骂扯他要腰带裤袋的男子缺德冒烟儿。

    无地自容这还不至于,事发突然为了保命做过的事儿我才不后悔。

    可谁知道有人喜欢钻树林,一钻还是一窝,这群王八蛋关键时刻龟儿子都缩在龟壳里不出来,任由淫贼欺负我无动于衷看热闹,没一个人跳出来,一路上却拿我的囧事当笑料耍玩让我难堪,他们这么没皮没脸的,我有什么好丢人的?我一个弱女子难道不能奋力反抗反将脖子递过去让人扭了?或者阳谋阴谋皆休一声不吭忍受屈辱,或者他们想看的是贞洁烈女直接逃出匕首自我了断?

    他娘的憋闷得慌,我对杀人已经释怀了,但是杀了人心中不舒服还是有的。

    我抬头看向高头大马上看笑话都不知道阻拦的项羽,杀了那么多人的他,心中可曾不舒服过,可曾有愧?

    哼,我自嘲的冷笑,想多了,杀人魔指望他觉得愧疚?我怕不是被这鬼天气热的昏了头。

    这群男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他们骑马我走路,我不但被绑了双手,一根绳子还牵在一个清秀男子手上,男子山根挺立,眉目舒朗,薄唇微抿,看着不像武人,倒像一平常书生,可惜啊大好面容上鲸字,秦朝刑法名目众多且残忍,一般受刑还能活下来都算不得犯了大错,真是有违重典多半是活不成的,像小偷小盗口角不侍父母这种不疼不痒的小过错在现代连警察局都不大乐意收顶多受道德歧视或者挨些拳脚,在大秦就惨了,砍手断足发配徭役少不了,只鲸面不佐以其他刑罚,算起来就是最轻微最不算过错的小错。

    薄唇男自始至终没参与到这伙人一起欺负我,怪不得项羽要让他牵着我,但是要说对我多和善,算不上,一路上他压根儿就没正眼瞧我一样啊。

    闹归闹,上前揩油的也不过是摸摸手,拉拉衣服,倒没人真会上来做出格的举动,这让我心中担忧减了几分。

    偶尔有骑马打头的恶作剧的,故意打马疾行,想要拉快整体进度,好让在马下的我跟着一起遭罪奔跑,薄唇男不动如山始终压着步子,这让我对他的感官大为提升,虽然他还是不理我。

    即便他步伐稳定,时间一长我也很难承受,人腿到底抵不过马足,何况在酷暑中赶路,我嗓子冒烟,身上被汗水浸透粘腻已经分不清哪是皮哪是衣,到最后颤颤巍巍跟在马后的我越走越慢,我们两人一骑就这样远远掉在大部队后面,最后项羽实在不耐烦等待,让薄唇男拉我上马,从未骑过马的才发觉骑马原来也并不舒服,但再不舒服也比走路舒服。

    只是被一个男子贴身抱着,有点太难为情,我身上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整个人说是臭的都显得委婉,这就更加尴尬。不用被人牵着走,不舒服的马背也变得异常舒服,要不了片刻,我就无所谓了,颠簸中昏昏将要睡去,去他妈的难为情,难为情又不能更自在些,我颠来复去几次差点摔下马都被薄唇男扯回来,是个菩萨也有了三分火气。

    “坐稳了,再打瞌睡将你丢下去。”

    虽然长得有点阴柔,可嗓音一点也不柔,低沉富有磁性,,还挺好听的。可是我累,我困,要是能控制我会故意往下倒?何况我双手被绑着在马上本就无法保持平衡,为了不掉下去只能拼命的往他身上靠,靠着还是止不住瞌睡。我坐在马上尚且难受,更别说承受我重压的薄唇男了,于是火气上升的薄唇男直接将我丢在地上。

    我感觉自己可能摔断骨头了,杀猪般叫起来,前面的队伍望过来,薄唇男高高在上对我怒目而视,我吼完了,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动了,就动了动,好像除了疼,也没那么严重,他看我彻底摔清醒了才不情不愿伸出手要将我拉上去。

    我看了眼手上的绳子,这薄唇男看着像这伙人中难得和善人了。

    我怯生生的看向他,抬起双手示意,苦着脸想跟他打个商量 “军爷,你看我这样也不好上马,就算上去了也没法坐稳,还得靠在你身上,不如你先将我手上的绳子解开,这样我能坐稳当些?”

    “什么时候奴隶俘虏都敢跟主人讨价还价了?” 我缩出去的手被这个声音吓的又缩回来。

    我光顾着和薄唇男套近乎,没注意项羽已经到了身后。

    项羽意态闲适,居高临下笑的有点渗人。眯眼俯身对我道“怎么,你又想哄骗英将军给你解开绳子,好逃?”

    有你这杀人魔在,就算解开我又能跑的掉?

    项羽微笑着面向薄唇男,“英将军辛苦,你往前去,换我跟她一乘。”

    呵,啥玩意儿?项羽要跟我同骑一匹马?

    我哀怨的看向薄唇男,后者一脸如释重负,拍马前行,巴不得将我这麻烦精即刻丢出去,竟是一眼都懒得看我。

    项羽向我伸手,我畏缩不前,他扬了扬下巴,我的手抖啊抖,我是见过项羽单手提萝卜的,提我起来的时候可以说毫不费力了,只是在空中的那一刹,我有了坐山车的感觉,心脏刹那卡在半空,可一点都不想下来。

    舒服骑马的时刻到了头,我身体紧绷,尽量往前伏,再也不敢像薄唇男坐在后面那样往后靠。虽然难受,可也倔强离的尽量离他远些,这样我就几乎是俯身贴在马脊上,难受的我只想下马走路。

    “说说看,你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挖地道是你的主意?还有刚才那些一听就不像正经女子会说的话都是哪儿学来的?注意说实话!”

    说实话项羽的声音一点也不配他那身骇人的力量,声音虽也算醇厚清朗,但远不到雄浑洪亮,大多时候反给人一种慵懒温醇之感,这样的西楚霸王去战场上与人对峙大喊一声“我乃楚项羽,对方敌将何人,拿命来。”总归少了几分霸气。

    霸气不足的项羽我却不敢小觑,能说的我在小院中已经说了,至于不能说的那是天方夜谭没法说。跟他说实话挖地道是阿响的主意?至于他所说的那些平常女子不会说的话我难道要跟他说我是从电视里学的?

    在项羽眼里我早就是狡诈善变搞阴谋的女子,说什么都是假,我打定主意,我就是从丰邑来,至于挖地道本就不是我的主意,实话实说,至于今天他看到的,穷苦家的女儿见的多了,情急之下顾不得多想有样学样。

    果然项羽冷哼一声,将我丢下马“既然不说实话,那继续后面跟着吧。”说完拍马径直往前而去。

    虽然摔的不轻,却是求之不得,既然不信那问个锤子。

    我又被丢给薄唇男,看得出薄唇男很是嫌弃,我却很高兴,没皮没脸笑着跟他打招呼,只是薄唇男再也没拉我上马,项羽说让我跟着,我就只能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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