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从端午节之后，京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城门的戒备也比之前宽松了许多，往来的商贾也重新活跃在京城中。
而在热闹之下，不显眼之处，有一个小花子穿梭在街道之间，他捧着自己刚买来的包子殷勤地献给花子老大。
“老大，我买的包子给你尝尝。我闻着似是比东街那家包子铺香多了。”
斜坐在墙边的花子嘴里咬着一支枯草，无趣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到一旁的石头，总算来了些趣味。
花子一口将最终的枯草吐了出来，努了努嘴，自然地接过包子，咬了一大口，花子老大的神情闪过一丝惊喜，对手中的包子竖起大拇指，几口便解决了两个包子。
拍了拍手，又在衣服上把手上的油蹭了蹭，撇眼看着一旁的石头，“石头，我说你小子，最近开窍了？”
“给老大办事那是必须的！”石头蹲坐做老大的身边，眼神有些犹疑，最后还是将后半句讲出，“就希望老大能给个地儿让我师傅歇息歇息……”
“这事儿好商量不过若你想让我们集资救你师傅，趁早死了这颗心吧。”
看向他有些讨好的目光，老大竟愈发狂妄起来，“毕竟，那老头儿我看也活不久了。”
一番话，让石头的话梗塞在喉间，一时吐也不是吞也不是，看着老大轻薄无礼的神色，只得握紧拳头，控制情绪。
“到时候老子会给你师傅寻个好地方的。”老大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靠在一边。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街道，晃悠悠地爬到了花子老大的身上，被晃得有些刺眼，花子老大干脆闭上眼享受。
石头在一旁呆了一会儿，直到等到老大睡着，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摸了摸怀中之物来到一个凉棚处。
“师傅，师傅。”熟睡之人在石头的推搡下，睁开双眼，扶着脑袋，努力坐直身子。
石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递给师傅，又悄悄塞了一个花糕，“师傅，据说这家包子开胃，你尝尝。”
“这可不便宜……咳…咳……你……你哪来的钱？”师傅咳嗽不止，石头赶紧递给他水壶，“还有上次那个饼？”
“师傅您放心，这钱绝对干净，我给人拉货赚来的。”
师傅也没有力气理会，仔细将食物吃完，便在石头的搀扶下，躺下去继续睡觉。
看着熟睡，将自己扶养长大的师傅，又看向那个在熟睡的老大，石头有心却无力。
“等我混上老大位置，我一定把你们所有人都赶出城去。”
走出巷子，石头正寻着新一单的生意，一个声音晃晃悠悠钻进耳朵。
“急需用钱吗？”
石头猛地一激灵，回头看，一旁的茶摊上坐着一个男人，身上穿着斗笠，人来人往，没引起丝毫注意。
“您是上次那位”
正想惊呼，但石头竭力压制住自己的声音，他瞧了瞧巷子周围，没有什么熟悉的人，老大爷依旧在熟睡，他蹑手蹑脚走向茶摊。
林辰又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让正想赶石头走的茶摊老板止住了步子，石头这才安心坐了下来。
“若你急需用钱，可以和我合作。”
“大人您说，合作什么？”
听到“钱”两字，石头眼睛直冒光。
“我开门见山了，你们向来消息灵通，我想向你打听一些消息。”
说到这，本来还饶有兴趣的石头，却突然迟疑了，虽端坐面朝着林辰，目光却从他身上离开，扫视着周围。
“为何是我？”
“你急需用钱钱，而我又有钱，这就是原因。”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林辰想帮他，帮他也是帮当初的自己。
“若你愿意，便在酉时前往西城门，我会在那里等你。”见石头有些迟疑，便抛下这句话，混入了人群。
见林辰背影越走越远，石头内心也愈发徘徊。
不过即使自己再矛盾，他还是按时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因为自己可以犹豫，但师傅的病情却犹豫不得。
只见林辰早已到达门口，身边搁着一个小推车，里面装满从城外采集的木头。
“大人，我是要推这个吗？推去哪？”
林辰没有多做解释，只让他跟着自己走。于是石头跟在身后，左拐右拐，穿过大街小巷，最终走进一条小路，小路直通恒王府后门。
石头将小推车推进后门，正准备将木材卸下来，林辰却让石头放下手中的活，跟着他走进恒王府的大院。
从后门走上回廊，四周绿树成荫，色彩缤纷，回廊旁的柳树垂头丧气地搭在回廊上，是不是顺着微风发出“哗哗”的声响。
穿过回廊，眼前的光景如同豁然开朗般，处处皆是雕梁画栋，奇花异草，一旁蜿蜒的小溪咕噜噜穿过微拱的石桥，最终泻入一方栽满荷叶的石池。
石头越走越畏缩，最后干脆停下脚步，观赏着这座府邸。
虽从未见过皇宫，但他觉得皇宫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跟上林辰的步伐，最终停在一个房间前。林辰让他稍等片刻，自己进去报告。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将石头请了进去。
只见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斜靠在几案旁，一手拿着一卷书，另一手书写着什么。他轻抬眼眸，将手中书放下，起身相迎。
来人身着华衣，头戴玉冠，一看便是个贵族公子。虽说自己年纪尚小，但总归不会走了眼。
见男子径直走向他，石头一时乱了手脚，“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大……大人，小的不识礼数，还请见谅。”
为不再刺激他，谢锦书也停下脚步，示意他一旁的林辰将他扶起。
虽谢锦书让他不要拘谨，但石头总是绷着身子，低头举起手行礼，不敢看他半眼。
见劝说无果，谢锦书便开门见山，直入话题。
“今日寻你来，本王是想与你做个生意。”说着，便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本王想从你这买些消息，这是我的诚意。”
“还请大人明示。”
“前几日城中刺杀案件，你可有听闻？”谢锦书在茶几旁坐下，让林辰带着石头坐到茶几的另一边。
“大人，这么一说，小的倒是想起来了。”
“此次事件关乎家国安危，本王想让你打听一些消息。”说着，谢锦书将银子推到石头面前，“如何？”
石头一直盯着这锭银子，满眼都是对银子的需求，但身体却一直不肯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最终，他还是选择接过这锭银子。
“交易是对等的，本王给了你我的诚意，你是否也该给点对等的表示？”
没见过这场面的石头有些措手不及，他翻了翻衣兜，找不到什么值钱的物件。
他捏着衣角，不敢看对面人的眼睛，“可是大人，小的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谢锦书摇起了扇子，“在本王看来，你的秘密更值钱。”
“唰”的一声，谢锦书收起扇子，“这样，本王给你钱，你用你的秘密来交换。比如告诉我，为什么刚刚犹豫？”
“我”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石头有些为难，嘴里嗫嚅不清，不知所云。
谢锦书见状，将他手中的银子拿了回来，“看来这位小兄弟也没什么诚意。林辰，带他走吧。”
林辰听命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带他离开屋子。
“不不！”石头憋红了脸，拼命从林辰手下挣脱出来，又“扑通”一声，跪在谢锦书面前，“大大人，小的急需用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谢锦书弯下腰，凑近看着他，“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大人问什么答什么，小的一定把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大人。”
“那便好。”谢锦书示意林辰将他扶在座位上。
“大人，刚刚小的犹豫，确实是因为我们有个约定俗成，若被发现与他人买卖消息，就会被乱棍打死。”
“为什么？”
“其实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是被我师傅带进京城的，当时就有这个约定。”石头眼睛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银子。
谢锦书也明白，将银子又放回茶几的正中间。
“我与你合作的消息，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您放心，大人，若小的泄露秘密，您大可将我与您买卖消息的秘密告诉我们老大，我一定会被拖出城外乱棍打死的。”
“你急需用钱，是因为你师傅吧。”谢锦书观察着石头的神情，慢慢将银子移到他面前，“这锭银子你先拿走吧，为你师傅治病。”
随后，谢锦书起身对林辰低头耳语了几句，坐回他的书案，“林辰，带他去后厨那些吃食，送他回去吧。”
林辰将他带出通往恒王府后厨的那条小路，石头正捧着从后厨精致的糕点，不舍得下嘴。
“大人让你回去后，就向你周围人打听打听那次的刺杀案，一旦有消息，便来向我汇报，一条有用的消息便给十文钱。”
石头连忙点头答应，刚想转身离开，又被林辰抓住，“切记，这是秘密。”
石头冲他眨眨眼，拍了怕胸脯，让他放心，便捧着那块糕点，飞奔离开，消失在黄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