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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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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抱抱你吗?”

    廖亦兰询问完毕,缓缓张开双手,等待着陶心月的同意。

    他们深情相拥,仿佛在那一刻能感受到对方与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

    廖亦兰在陶心月耳边轻声问道:

    “你没有一世活到老而自然死去吗?”

    陶心月细细回忆,发现事情确实如此,不过,她立刻联想到了廖亦兰也是如此。在过去几世中,她曾试图探寻廖亦兰意外离世的模式,但最终一无所获,因为那些意外来得比猝死还突然,毫无规律可言,根本无法遏制。渐渐地,她开始接受这样的命运,甚至觉得与他在差不多同个时间点离去,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是因为我写的那封信吧。”

    陶心月微笑着,并不作答。

    廖亦兰温柔地放开她的怀抱,起身走向书架,取出那本书,翻到了18岁那一页上的那封信。

    他将信展开在陶心月面前,问道:

    “你没有往后翻翻看吗?”

    毕竟廖亦兰写到了30岁。

    “好像,一直都没有机会。”

    因为在陶心月看完那封信之后,就会触发轮回。

    “你把它拿走吧,等我死后,你就不用来这里,等你年老时,再翻来看看,也许……”

    廖亦兰心中暗自揣度,或许这样做可以阻止陶心月陷入无尽轮回。然而,陶心月的回答却让他心生无奈:

    “亦兰,你曾听过这句话吗?神从始至终的作为,人不能参透。我刚刚与你说了这些事情后,突然顿悟了这句话的真谛。或许我不该再寻求终止轮回的方法,任凭一切顺其自然吧。”

    廖亦兰凝视着陶心月,外面的夕阳渐渐将晚霞铺洒进房间,橙黄的余辉洒在她柔美的侧颜,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他转向窗外的天空,默默请求她:

    “答应我,活下去。”

    陶心月又一次未作回应,内心在思索:自己是否真正地活过?也许,她从未真正体验过生命。

    廖亦兰见她这副坦然认命的样子,决定采用另一种方式:

    “其实,我从18岁开始就有每年给你写一封信,一直写到30岁。在你30岁之前,你无需查阅,我会在你每年生日时亲自为你念。但如果……我在这一世又意外先行离去,我会提前准备好每年的信,在你30岁、40岁、50岁,直至100岁的生日前邮寄给你,这样即便我不在,你也能收到我的祝福和陪伴。”

    陶心月惊讶地凝视着廖亦兰,没想到他会如此用心。

    “所以,心月,答应我活下去。如果你不答应,就看不到我早就写好的信了。”

    廖亦兰故作调皮地说道,希望激起她对未来的期待。

    最终,陶心月还是同意了,因为她的确对他写的信充满好奇,更不愿辜负他的心意。

    白兮不知道这样是否能够结束轮回,但她对廖亦兰的想法深感敬佩。她急切地想知道未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走向了命中注定的那一天。廖亦兰,依然无法突破30岁的限制,陶心月内心被情感的剧痛所搅动,早已忘却了自己承诺不参加葬礼的誓言。

    好在,在葬礼前夕,一封厚厚的信件寄到了她手中,那是廖予竹所寄,信纸近百页之多,内容全是廖亦兰的手迹。信中明确提醒陶心月曾经对他的承诺,并叙述了两人之间的点滴往事,犹如一部故事书,令陶心月陷入其中,从而错过了葬礼。

    陶心月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廖亦兰死后的时间点陷入轮回,这一世她依然在人世间徜徉,而每年生日前夕,都能收到廖亦兰的祝福,直到她成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陶心月曾见过一些自然而然地死去的老人,他们似乎拥有一种超越凡俗的力量,能够预感生命即将枯萎,因而坦然面对死亡的来临。

    现年八十九岁的陶心月也有这样的感知,她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于是决定在离世之前亲自前往廖予竹孩子的家(廖予竹已经在几年前死去,自那之后,信件由他的孩子安排寄出),取回廖亦兰写给她的剩下的所有信件。

    陶心月并未等到家后再打开信封,而是直奔她早已买下的廖亦兰故居,她走进卧室,坐在沙发椅上,一封封地仔细阅读。读罢,她心满意足,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随后缓缓地倚在靠背上。

    她走了,真正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她没有再被轮回束缚。

    “这个世界的规则消失了?”

    白兮看完后,心头涌起一股唏嘘之情,但也为陶心月感到欣慰,她所追求的,终于得以实现。就在白兮沉浸在万千思绪中时,墨止悄悄地询问了追瘦猫,最终确认:

    “没有,只是从陶心月身上消失了而已。”

    白兮微微歪了歪脑袋,仿佛在探寻墨止话语的深意:

    “世界的规则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转移?转移到谁的身上?”

    “不清楚,不过,已经不是陶心月这一代人需要去担忧的事情了。凡事都有定期,她的使命已完成。”

    尽管他的话难以理解,然而回想起陶心月那幸福的笑容,白兮心中不禁一暖:

    “没想到按照廖亦兰所说的去做,真能改变陶心月的命运。”

    “他应该只是无心插柳,当时他内心早就坚定,就算陶心月一直轮回下去,只要她肯告诉他关于轮回的事情,他一定会想出一直陪伴她的方式,他是想兑现自己所说的,陪她生生世世的诺言。”

    陶心月勇敢迈出了说出秘密的一步,这一步对廖亦兰而言,让他下定决心,将来要走过千山万水去回应她的勇敢。

    “所以,陶心月也意识到这件事,因此不再感到精神上的孤独,她知道永生永世都有人陪她了,她才能好好活下去,是吧?”

    墨止点点头,表示对此深表认同,让白兮开始明白,为何世界的规则在陶心月身上消失了。白兮情不自禁地对着这个世界提出了一番调侃:

    “这个世界还真是喜欢捉弄人,发现无法用规则折磨陶心月的时候,就决定转移了!”

    墨止低头轻笑了一声:

    “也许是陶心月他们靠自己的努力才摆脱呢,主导权未必在世界手上。”

    白兮感觉墨止这番话语不简单,尤其是他说完后,眼中闪烁的熠熠光芒,犹如星辰闪耀,令白兮感到一股宛如深处黑夜的紧张。

    白兮不禁推测,或许陶心月的成功背后,也隐藏着墨止的默默助力吧。就在这个念头刚浮现时,白兮看到墨止向她投来了一瞥。

    “我们该走了。”

    墨止一说完,立即带着她离开了四时八荒,脚步匆匆,来到了一个陌生而神秘的地方。

    这个神秘而陌生的地方宛如一座魔幻的迷宫,与白兮之前所到过的地方完全不同。步入其中,白兮顿时感受到一股不可名状的危险,如同站在悬崖边缘,随时有可能坠落。

    因为这房间之中,既无地面,亦无天花板,仿佛置身于虚空之中。白兮跟随着墨止前行,发现每当墨止迈出一步,脚下便涌现出一块岩石,而当他抬起脚步时,岩石则飘向远方,消失不见。

    白兮好奇地俯视着脚下,发现景象更加令人叹为观止。眼前展现出一片飘浮的如童话般的岩层,群山起伏,峡谷纵横,石柱如森林般茂密,使得这里宛如一座万岩奇境。而更引人入胜的是,岩层四周矗立着尖顶的乳白色建筑,恍若梦幻中的城堡。

    白兮抬头望向房间上方,同样倒映出类似的景象,然而略有不同。上方的岩层更为厚实,石块的色彩更加丰富多变,在阳光的映照下不断变幻,时而褐色,时而灰色,时而赭黄,呈现出一种神秘而迷人的氛围。

    当白兮只顾仰望天空时,脚下差点踏空,幸好墨止及时伸出手,如同一根坚实的锚,稳稳地将她抓住,随即松开,示意她留心脚下的路。

    房间宽广无垠,白兮感觉仿佛漫步在无尽岁月的长廊里,终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当他们停下脚步时,眼前展现出一座高耸的九十九级金木色的台阶,然而墨止并未迈上前去,而是抬头凝视着台阶的尽头。果然,不久,那里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安忆。白兮心中猜测,另一个睡在椅子上的人,或许就是他们之前所提及的“司无大人”。

    只见安忆敲醒椅上沉睡的司无后,俯身对他低声细语,接着站起身来,向墨止说:

    “司无大人刚回来,精神不佳,还请你们等候片刻。”

    白兮对安忆的话并不在意,却被她刚刚的举动所吸引。她感到惊讶,仿佛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安忆。因为她对司无的态度,如同对一个不争气的孩子一样。而司无的笑容也洋溢着孩童般的纯真,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仿佛完全不在意被安忆拍打。

    当司无稍稍清醒时,他站起身来,白兮方才得以窥见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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