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纠结一番，林雪瑾还是跑了上去。
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顾棠的衣服；最深的红色便是胸膛处，还能看见剑刺出的窟窿。
而不远处，两个衙役同那黑衣人打斗着。大抵是受了伤，那黑衣人的招式明显地便弱了些，攻势也减弱了些。
但三人打斗的状态十分奇怪，明明是两人共同夹击那位黑衣人，但时不时那两位衙役又会纠缠在一起。
巨大的破坏力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纷纷上前来看。但在看见着血腥场面后，都赶紧逃离了这里。
林雪瑾将顾棠拉离打斗场，用力捂住他流着血的伤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助那两人。
“林姑娘，你还是赶紧先离开这里吧。”他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胸膛因每一次的气息变化而不断鼓起。
他紧紧抓住林雪瑾的手，“他们是……是……”说着，颤抖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上的力度也松了下去。
“顾大人？顾大人？”一走上前去，林雪瑾便轻轻地摇动着他，试图将他唤醒。
幸好，她还能感觉到他传来的微弱呼吸声。
这时，注意到他们这边情况的三人停顿了片刻，随即停下了战斗。
“李观，杀了她。”那年轻些的衙役突然朝那位年长些的衙役说道。
李观站在林雪瑾身前，与那两人对立着。
他们，是一伙的。林雪瑾明白了顾棠要说的话。
“她，她能有什么威胁？你已经杀了顾棠。”李观皱起眉头，脸上尽显为难之色。
又道：“李游，你确定还要同他们一伙吗？你知道他们是骗你的吗？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那黑衣人见此情况，从李游身后走了上来，“东西拿到了吗？”
李游摇了摇头，眼神有些狠戾，“没有，他并未放在身上。刚才拿到的只是本经书。”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本蓝色的册子递给黑衣人。
看过之后，他狠狠将经书扔在地上，提起剑指向李观：“东西呢？”
“我说过，你要的东西顾棠并未传到他人手中，如今他已经死了，你想要的不是已经快要达成了吗？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林雪瑾看不清李观的神情，但从他那哽咽及夹杂着哀伤的语气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脸。
“执迷不悟的是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们一命。”黑衣男子恶狠狠地瞪着李观，嘶吼着。
“我没忘，只是，我不想践踏他人的尸首去完成那所谓的报答了。”剑从手中滑落在地上，他低下了头，又道：“更何况，人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如此……”
趁着几人正在激烈争论，林雪瑾轻轻挪动身体，将顾棠压在自己手上的手臂轻轻推开，准备着先离开这里。
正在她准备起身时，对面的李游注意到了这边，“东西会不会还在他身上？”
黑人人并未回答他，站在原地。若是今日不将此人杀了，那么他们的身份很必将暴露，届时别说复仇，他们都难逃一死。可若是杀了她，那边该如何交代？
想起家中还等着他的妻子，他又坚定了想法。
片刻后，朝着李观说道：“今日知晓此事的都必死，若是你不愿意，那我便亲自动手。”说着，握紧手中的剑朝林雪瑾的方向走来。
而李观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态，肩还不停耸动着。
看来必有一战了，林雪瑾想。边用手四处摸索着周边，试图寻找些东西防身。
眼看人越逼越近，她准备着起身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锵！”
黑衣人刺来的剑被抵挡，原本站着不动了李观出手了。
“你确定要与我为敌？”
“我只是不想无辜之人死在这里罢了，这一路，死了很多人了。”李观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的痕迹。
一旁的李游将目光停留在打斗的两人身上，犹豫着是否要出手。
林雪瑾见形式已经由不得她再隐瞒自身实力了，况且她怀疑这黑衣人就是进入客栈以及追杀陈明义的那人。
现下她只能见机行事，若是能拿下此人，那么或许就能知道他背后之人为何让他留下父亲的画以及那纸条了。
察觉到李游走来过来，林雪瑾握住手中的钗子，准备等他靠近再作攻击。
李观自然招架不住黑衣人的攻势，还未打得两个回合他便落了下方，身上布满了血痕。
林雪瑾顺势起身，准备加入战斗。
见李观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谨慎地朝他走去，试图先将其控制。
还未走到他旁边，黑衣人就转过头来刺向林雪瑾。
锋利的剑直指喉咙处，她立刻作出反应，侧身躲开；又将钗子抵在再次刺向她的剑刃之上。
黑衣人一击不中，立刻转换目标。他挑起地上的灰尘，朝着林雪瑾飞去，手中的剑直刺向她的腹部。
她连忙后撤，避开这一击，随后朝右侧躲去，又用钗子狠狠地刺向了他的手臂。
黑衣人吃痛后退两步，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但随即便又提剑而来。快而强势的攻击让林雪瑾险些招架不住，若不是他此前受了伤，那么此刻她已经被剑刺中了。
两人一连对战了数十招，黑衣人有些急切了，攻势越来越狠辣。一番纠缠后，他一跃而起，刺向林雪瑾。
强大的冲击力震碎了钗子，幸亏躲闪得快，否则她此刻流着血的手臂已经废了。
强忍着手臂的痛，她飞速前进，拾起李观掉在地上的剑，狠狠刺向他的腹部。
黑衣人没意料到她还是反击的能力，掉以轻心，腹部被刺伤。
见此的李游提起了剑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趁此空隙，林雪瑾快速朝远处跑去。
“追！”
正在此时，不远处却传来了脚步声。
人来得不少。
见状，黑衣人立刻停下进攻，看向了正朝着林雪瑾走去的李游，“我们先走。”
两人逃离得十分快，虽说黑衣人已然受伤，但是林雪瑾也自知自己并非是三人的对手，夹击之下她并不能讨到好处。
李游犹豫了片刻，看向躺在地上的李观，扶起他匆忙逃离了这里。
沈鸣珂等人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场景：身着被血染上的浅蓝色银纹绣裙、头发散乱的女孩朝他们跑来，脸颊上还留有血迹。
看清了来者模样的沈鸣珂瞳孔骤然放大，匆忙上前：“林姑娘？”
林雪瑾来不及与他解释，喘着气，指向后面：“快去……快去救顾大人。”
听到此话，沈鸣珂楞了一下，随即带人朝所指的方向去。
鲜血流得四处都是，却只见顾棠一人半靠在墙角，躺在血泊里。
幸亏来得及时，勉强保住了顾棠的性命。但因伤势过重，昏迷不醒。
“想来沈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在包扎好伤口后，林雪瑾坐在凳子上，朝望着床一言不发的沈鸣珂问道。
原本她已经有了些怀疑，昨日去食肆时，她特地去瞧了瞧。通过附近的商贩才知，原来那食肆已经好几天闭门了。
联想起今日李观三人的不对劲，已经寻李阿公之事，她心中便有了些猜想。
“你不必防着我，或许我还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虽说门窗已经打开，但屋内仍有些沉闷。还在弥漫着的香可以让人感受到一种沉静。
屋子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摆件，精致的木雕和细腻的纹理。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笔触细腻，意境深远，让人不禁陶醉于其中。
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桌，桌面光滑如镜，反射出淡淡的光泽。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瓷质细腻，透出一股淡淡的茶香。窗边还摆放着一张藤编摇椅，轻轻摇晃。
屋子内的光线柔和，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屋内；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帷帘轻轻飘动，带来一丝凉气。
沈鸣珂转过了头，望向她。他站在屋内的暗处，整个人在袅袅升起的檀香烟雾中显得十分神秘。
走近时，脸色在玄色衣服和暗光的衬托下显得更为苍白，眼底湿润润的，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须臾，他启动了紧闭的双唇，声音沙哑：“林姑娘何意？”
“想必唐侍郎府喜得麟儿之事，你们皆有所闻，何不借此次机会去查看一番。”
听到此话的王振瞬间反驳，但相较以前，语气却平缓了许多：“说得轻巧！你以为唐府会没有防备？”
林雪瑾当然知道，若是此事与唐府有干系，那么证据是很难寻到，但总该试一试。况且，她也要证实那纸条所言是否属实。
“当然并不容易，但若是我只是那不起眼中的一个呢？”
“此话怎讲？”沈鸣珂走近，坐在离林雪瑾不远处的凳子上。
“不日，我会同晟阁馆的画工一同去唐府为其作夜宴图，这或许是个机会。”
沈鸣珂沉默片刻，刚想要开口，便听到林雪瑾清冷的声音：“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就……”
“好！”屋内响起沈鸣珂悦耳的声音。
“但为了表示诚意，我也会将知道的信息与你们分享。”
前些天，始终没有任何进展的林雪瑾决定从在食肆怀疑的那人查起。
她从黑市用银子换了不少消息。
食肆中有二人，男唤江竭，女唤舒颜。舒颜早年丧母，与江竭一同长大。
又得知食肆的两人与李阿公有往来，因舒颜长得像他惨死的女儿，所以格外照顾。一位商贩老妪还告诉她李阿公曾救过这两人。
联想到那满屋子的黑色灯笼，以及顾棠的遭遇，林雪瑾这才将一切连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