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林雪瑾疾步走向那灯笼处,将黑色的碎纸捡起来。
还未等回过头就听见陈明义微弱的声音,“救我!”
可沈鸣珂此是全将注意力放在询问陈明义黑衣人的事情上。
眼见情况不妙,林雪瑾匆忙走过来。
果然,就在陈明义喊了几声的“救命”后,口中就不停涌出鲜血,不一会儿便没了呼吸。
沈鸣珂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只见他面露恼色,用手狠狠地砸了地上一拳。
“你看看这个吧。”林雪瑾将手中的黑色灯笼纸递给沈鸣珂。
夜色已降临,他半蹲在地上。在林雪瑾唤他时,他方才隐去情绪,站起身,接过递来的东西。
“不瞒你说,这灯笼我曾见过的。”
“何处?”
林雪瑾停顿片刻,道:“那日我看见魏明学所到之处也挂有这种灯笼。”
“原以为是京城的又一特色,但在看到只此一个地方如此独特,我便想着有些不对劲。”
见沈鸣珂不说话,林雪瑾又继续道:“直至今日,我方才想明白,这应该是他们进行交易的标志。”
想了想片刻,她抬眸望向将剑收入剑鞘的沈鸣珂,又道:“而且……而且那日在询问李阿公之时,我也发现了他的家中有这种灯笼。”
“想来你应该也是发现了吧?”
林雪瑾不信,他这样的人,不会发现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
见他还是沉默,她便知了。
“现下,林姑娘还是先准备着回客栈吧。”
“那……那这画?”林雪瑾不知他为何突然改变了心思,语气有些快道。
“沈某自然是信姑娘之话,只是此次之事,林姑娘还是不要掺入才好。”
说着,他便准备走出巷子。
正当林雪瑾盘算着如何使其愿意与自己合作时,只见他又返了回来。
“天色已晚,我送姑娘回客栈吧?”
“这再好不过了!”刚刚还未想好决策的林雪瑾在听到此话后,有些激动。这意味着她或许能有机会说服他,便失了些矜持。
但顷刻间,她就收敛心中打算,朝沈鸣珂感谢道:“那有劳沈大人。”
此时的天空还有些许光亮,两人并排着又往回走了一段路
林雪瑾便走着便偷偷瞄着身旁的人,从头至尾、从上到下。
夜风有些凉意,从身后吹来。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刚才是受伤了吧?
看着身后地上滴下的点点血迹。
“你……先去药铺吧。”林雪瑾提高音量,抬头望向他。
夜色下,他俊美的脸显得有些苍白。虽是受伤导致的,却一点也不失美感,反而将他衬托出一种病美人的姿态。
沈鸣珂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随即前进着,似乎要消失在着茫茫黑夜。
光亮越来越暗,这预示着黑夜即将彻底来临。
此时的顾棠刚赶到暂时歇脚的客栈内。
月光从窗棂照进屋子,在烛光的相映下,整间屋子明亮如白昼。
他在屋内不停踱步、叹息。后又坐下,拿起桌上的案宗,反复查看。
看来片刻,他始终毫无头绪。索性放下案宗,回想着遗漏的环节。
慕然间,他想起了今日那沈鸣珂递给他的那卷案宗。于是,趁着夜色将晚,宵禁还未到之时,再返回衙内一趟。
因有衙门令牌,他丝毫为收到阻拦。
一到这里,他便直奔着查那些案宗而去。
徘徊在架子旁许久的顾棠,终于在一出角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绢帛被捆绑起来,上面堆满了灰尘。按理说,这里常年有人打扫,该不会是如此。
顾棠并未多想,急忙将架子角落的案宗全部拿下来放在地上。
漫起的灰尘将他呛得咳嗽个不停,他抬起手,不停挥散眼前漂浮在空中的尘埃。
房间的烛火并为点亮,仅依靠着皎洁的月光,他就能将手上的文字看清。
几番查看后,还是一如所获。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顾棠不禁有些怀疑自己。
他将手中的绢帛扔在地上,堆积在地上的案宗在收到冲力后,跨落在四周。
长时间沉浸在这些文字中的顾棠头痛无比。他伸手揉着太阳穴,缓解疲惫。
始终查不到任何有用东西的他,心身疲惫不堪。他站起身来,活动僵硬的身子。
这时,他发现了掉落在箱子底下的一卷案宗。
虽不抱任何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他还是将它从箱底拾了起来。
此时的夜已经很深了,月已经沉下。他点亮了案桌上的烛火,坐下,打开了手中案宗。
上面记录的两个孩子户籍的变动,与此事却也无多大关联。
脑胀欲炸,他眼里布满了血丝。
是哪里遗漏了呢?想着,他走向躺在地上的一堆卷宗,从里面反复翻动、寻找。
终于,几番寻找后,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杂乱的头发掉落在脸颊旁,视线也被阻挡。顾不得自己此时的狼狈,他将两起案子记录对比,寻找着其中踪迹。
果然,他心道。
这两起案子发生的时间隔得并于远。
一起案子所记录的是一女子死于疾病,其一儿一女在她死后便不知所踪,记录这件案子的便是李阿公。
而此时,李阿公的女儿也惨死,凶手不见踪影。
按这时间推算,在次不久后,李阿公便瘸了腿、辞去了官。
难不成,这女子是李阿公之女?
也不对,顾棠摇摇头,否定心中所想。
但无论如何,那两个孩子应该与李阿公脱不了干系。
想着,顾棠将被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屋子整理干净,便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
第二日,林雪瑾按时间前往画馆。
此刻画馆仍旧十分冷清,只零零散散几人前来。但老者依旧安排了许多画,将其挂起供客观摩,并亲自讲解。
林雪瑾坐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倾听着老者讲述的画作,心思却早飞到九霄云外。
昨夜她与沈鸣珂并未有什么有效交谈,无论她说什么,沈鸣珂像是神游了一般,始终沉默不语。
“唉……”她忍不住叹息。
也不知沈鸣珂此时查的案子有何进展了,待坐下,林雪瑾想着。
而这边,沈鸣珂正在查看这些年来记录的刑录。
这几年,并无因为画的流言而死之人,顶多是受些牢狱之灾。如今为何引起如此之大动静?除非是……
想到这,沈鸣珂无奈苦笑。那么多年了,这案件怎么又会扯进来了,自己是想翻案想魔怔了。
片刻后,他想起林雪瑾提到的李阿公家中的黑色灯笼。按下心中疑惑,他喊来王振,两人准备再寻一趟李阿公。
两人动作很快,不多时便赶到了李阿公家中。
房门大开,院中的画被打翻,花茎被折断,花瓣被蹂躏陷入泥土之中。院子内的木椅、木桌也被砸烂,散落四处。
沈鸣珂和王振两人急忙冲入屋内。
屋内亦是如此,一团乱糟糟的。唯一不同的是,屋内有翻找的痕迹。
床上的被褥掉落在地上,被砸穿的木板已经显露在空气中,一片狼藉。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王振插着腰,感叹道。
转头又对沈鸣珂说:“那……李阿公不会遭遇不测了吧?”
“说不清,先派人四处寻看看。”沈鸣珂轻叹息。他有些后悔,其实在进入李阿公家时,他也注意到了屋子内的黑色灯笼。想起那间魏明学去过的院子也挂着黑色灯笼后,他犹豫了。
慢了一步,不然不会如此。好在并未寻到尸体与血迹,应当是暂无性命之忧的。
沈鸣珂仔细查看了周围一番,这才同王振返回。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振问道。
“那日之事查得如何?”
“我跟了陈明义一路,他确实如那掌柜所言,沉迷赌博和美色。那日我见他被客栈赶出来后,本想一路跟踪他了。”
他吞吞吐吐,想着陈明义之事是自己疏忽,不禁有些愧疚。
他并不想推脱自己的责任,但也想为自己解释。“但那日,我眨眼间,他就不见了。”
“我也想不清楚,为何一个毫无武力的人能从我眼下突然消失。”
沈鸣珂并未追究他,只道:“罢了,想必亦是那背后推手。”
“眼下,虽说那白骨之案与这画看起来并无多大关系,但都牵扯到了那李阿公。”
说着,他停下脚步:“现下,先去寻顾兄一趟。”
沈鸣珂想着,顾棠那里也许会有些线索。
天色阴沉,虽是白日,光却被乌云笼罩透不下来;才昨日一艳阳天,今日便又转回,或许大雨不久便至。
顾棠确实有了些线索,在昨日离开府衙后,他始终想不通这些案子是如何有这么多相似之处的。
直到他查到了侍郎府曾经有一有孕女子被赶出府,几年后不知为何惨死;而同样的,在次此不久后,李阿公的女儿也意外惨死。联合手中查到的线索,他突然惊觉,这或许是场复仇。
还未天明,他就派人赶往李阿公家,将其抓起来。
可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李阿公半路服药自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