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林雪瑾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又紧皱起来,眼中流露处的怀疑更深。
而男子只是伸直身子,脸色有些窘迫之意。随即将筷子放在桌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就给客官换一双。”
又转头问道站在一旁的沈鸣珂和王振,“两位客官需要什么?”
沈鸣珂清了清嗓子,将目光放在桌上正冒着热气的阳春面上。
不一会儿,如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响起:“这个吧,两碗。”他挑了挑眉,指向桌面的碗。
“那客官请稍等片刻。”他说着,又顺便收拾着离开的客人吃的碗筷。
等林雪瑾缓过神,男子就已经朝着里屋走去,而两人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
“不瞒你说,其实是昨日有人看见了你跟踪魏明学,所以我们才想要来问问你为何跟踪那男子。”沈鸣珂索性直接将此行目的告知。
林雪瑾吞下口中的面,抬头望向他。轮廓分明的脸立刻映入眼帘,虽说有些冷冰冰,却也俊美无比。
“不瞒你说,其实我并不认识他,那日我也是刚入客栈。至于为何跟踪,是因为我发现他身上有我姐姐的画。”
她想起那日黑衣人留下的画,她打开查看时,便发现了画中藏着一封信。信中提到她的父亲的死与户部侍郎有关,而且他还残害了许多女子,此次魏明学之事也与他有关。林雪瑾虽有怀疑,但不得不试上一试。正巧,沈鸣珂的到来正好为她探探虚实。
想到那日搜出的画,沈鸣珂皱眉道:“你确定那是你姐姐的画?”
这时的王振想要开口,却被沈鸣珂的眼神镇住,撇了撇嘴准备开吃碗中的面,不料瞟到了眼前的女子的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他一跳,那碗中的面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甚至汤也不剩一滴。
他咽了咽口水,顶着个震惊的眼神,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沈鸣珂,奈何顶了个空,于是用眼神示意他。
察觉到两人动作的林雪瑾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脖子,道:“这一路有些劳累,让两位见笑了。”
沈鸣珂被她直白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他压下心中的怪异,道:“不知姑娘可否谈谈你阿姊的画?”
随后,她又面露悲伤,回答沈鸣珂的问题:“其实,那也并非是我阿姊的画。以前我的父亲曾认识一位好友,因为阿姊在画艺上颇有天赋,那位老师很是喜爱她,所以曾赠予她几幅画。而那幅,正是阿姊其中的一幅。”
说着,眼泪从眼底流出。对面的两人都愣了一下,但沈鸣珂似乎并不怜香惜玉,继续问道:
“那你为何跟踪魏明学?”
林雪瑾擦拭掉脸上的泪珠,深呼了一口气:“去年,阿姊离开家来到京城。刚开始还会给家中寄来书信,后来就音讯全无。”
“父亲几经打听,才知她不知为何进入了户部侍郎的府邸。但当父亲前来寻她时,那侍郎的管家却说并未见过阿姊,更是将父亲赶赶了出来。”
林雪瑾边说边擦拭着泪,眼睛始终观察着对面两人的表情,“后来父亲也不知所踪,所以……”
听了她的话,沈鸣珂虽并未放下怀疑,但也打消了不少。她所说之话倒也并无破绽,而且,她所说的户部侍郎——唐锐文也正在他的调查范围之内,虽说目前并无证据。
这时,林雪瑾说出让沈鸣珂有些震惊的话。“我知道魏明学之事或许也与那侍郎有关,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别开玩笑了!”正埋头狂吃的王振听到这话,大惊,猛地抬头望着眼前看着柔弱不堪的女子。
而沈鸣珂却道:“你认为我们会需要与你合作?”
“若是你们不查清那画,这案情不也无法取得进展?”林雪瑾看了一眼王振后,将目光移回沈鸣珂身上。“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合作,我已言尽于此。”
见沈鸣珂并不说话,王振有些着急,“头儿?你怎么看?”
“其实与我合作,你们并不坏处。况且,我一个弱女子与你们而言不过只蚁虫,又如何能威胁到你们。”林雪瑾见两人磨磨唧唧的,语气有些烦躁。心想,若是今日并不能说服沈鸣珂便罢了,拜拜浪费她口舌。
听到此话,沈鸣珂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你阿姊剩下之画,是否可以带我们去看看那画?”
林雪瑾点点头,三人在将银子放于桌上后,便前往客栈。
在他们离开后,屋后走出一位女子,“你说,这次真的能成功吗?”
一旁的男子安慰着她,“放心,这次一定会的。”
不多时,三人便入了客栈。掌柜的见沈鸣珂又来,额上不禁开始冒汗。
这祖宗怎么又来了?
但他还是迎着一张笑脸,将脸上的肥肉堆挤在一起,朝沈鸣珂走去。“大人?这次,敢问又是所谓何事啊?”
“掌柜不必担心,两位大人只是来寻些东西。”林雪瑾上前一步,朝掌柜微笑。
看她一脸的轻松,掌柜虽有些担忧,不过也退了下去。但他担忧的并非是林雪瑾的安危,而是两人的到来是否会影响他的生意。自从昨夜的事情发生后,好几位客人都选择了另寻他处安生。
他的客栈本就偏远些,而且常年生意就很冷清。本想着趁着众学子进京赶考,赚上一笔,奈何摊上这等倒霉之事。
见此场景的客人们纷纷将目光投来,有几位拿着书的人也望向了这里。
看着那掌柜满脸的愁容和埋怨之意,沈鸣珂从怀中拿出几锭银子放在他的手上,笑着道:“掌柜放心,我们很快便走。”
还未等三人上楼,客栈外就传来了一道男声。
“阿四?”
沈鸣珂望着就匆匆跑来的男子,“发生了何事?”
“李……李阿公……李阿公他今天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许多人还……还围在了那里。”阿四气喘吁吁,弯着腰不停大口呼吸。
听见此话,沈鸣珂和王振相视无言。随即,沈鸣珂将目光落在林雪瑾身上,道:“林姑娘,这次可能……”
话还未落下,沈鸣珂便听到的对方的回应:“沈大人若是不嫌弃,可否带上我一起?”
听了这话的王振和阿四都微微皱了皱眉,面面相觑。还未等王振想要说出反驳的话,就又听到林雪瑾徐徐道:“只需稍等片刻,我将画从房间取来便可。”
“你这女子,简直是……”王振本就对林雪瑾存有怀疑,听到她这话有觉得她有些不安好心。况且她一个弱女子,还有可能会拖后腿,于是语气有些冲:“就算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他的出言不逊并未惹怒林雪瑾,当然,决定权在沈鸣珂手中,她自热不会理会王振所言。
“可以。”这时,沈鸣珂同意了她的提议。
王振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沈鸣珂打断:“先去看看。”
几人不敢耽搁,在林雪瑾将画拿下来时,几人就奔向了阿四所说的地方。而在客栈内的一些人,在听见此事后,就上赶着去看看热闹。
果然如阿四多言,当他们赶到河边时,一群人被衙役控制在外围,纷纷讨论着躺在河岸旁的白骨。
“阿四,先将这些看热闹的人带回去。”沈鸣珂边向前走着,边吩咐身后的阿四。
在阿四的驱赶下,人群开始散去。有几人还不顾阿四的劝告,偏要停在这里观望。直到衙役上手驱赶,他们才纷纷走开。
林雪瑾才人群中挤进去,见她与沈鸣珂几人同来,便也没有受到阻拦。她朝沈鸣珂望去,只见他站在那白骨旁,身边的一穿着深灰色的中年男子。
因为昨日才下过雨,今日的河岸旁布满了脚印,那白骨陷在泥土之中,但在今日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显目。
“什么情况?顾兄?”一走近,沈鸣珂就问蹲在白骨旁的人。
走近,便听到那人言:“这是今日李阿公上山砍柴时无意发现的,虽说这几日京城内常有命案发生,但细细查来,这白骨不像是这几日才殒命之人。”
“而且……”
“是位女子?”林雪瑾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残缺的尸骨。
“这位是?”
闻言,沈鸣珂转向身侧的林雪瑾,发现她仍蹲在那尸骸前,目不斜视地望着尸骨。
“这是……”他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顾棠的话,“此事一言难尽,回去再与你说。”
而此时的林雪瑾站起了身,“死者应该是死于毒发吧?相比他处,她喉咙处的骨头颜色显然要深些。而且这……应该是死了许久的人。”
“姑娘是位仵作?”顾棠没有追问沈鸣珂摸棱两可的回答,转问到林雪瑾。
林雪瑾自是看出了此人的不同,他虽身着素衣,气度却不凡。整个人看起来虽很温和,却让人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威严。而且从沈鸣珂对待他的态度看,这位身份也应该并不简单。于是朝他行礼后道:“回大人的话,我并非仵作,只不过略通些画作之技。又因常年观察人、物这些东西,所以略知一二。”
“原来如此。”顾棠抚了抚下巴的胡子,柔声道。
“等等!”林雪瑾无意间瞟向那白骨,阳光之下,那白骨竟然发出了点点绿光。
几人目光被林雪瑾夺去,只见她弯下的身子,在白骨周围摸索着。不多时,便从骨下拿出一个被泥染得脏兮兮的东西。
眼快的王振立刻赶了过来,“这是?”虽有些脏,却也能看出来是块残缺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