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十月四号，林清她们是下午班。
这天下午，所有的人都有点无精打采，国庆黄金周最高峰的三天时间过去了，可是看情形，除了林清能完成本月的任务之外，其他四个都别指望了。
十月份的天气还没有冷，平时买白酒的人还不多，所以，十月份的任务，关键就是国庆黄金周，黄金周卖得好，那么这个月的任务就不愁了。用路媛媛的话说，就是林清揣个兔子给腰里别着，不急了。
林清虽然揣了兔子给腰里别着，可是却也一点开心不起来，因为她想多挣点钱，她不想辜负王剑和胡甜甜的期望。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子来到了酒道，路媛媛见了，急忙上前：“帅哥，买酒啊”？
那小伙子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路媛媛心里一急，就追加了一句：“这里就有酒，你为啥不看呢”？
小伙子还是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走到了张仪家的酒架子面前。
“先生，您是不是要买酒啊”！ 张仪立刻迎上前去。
“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小伙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大声怒吼起来。
这下，张仪吓得再也不敢出声了。
“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到这里随便逛逛而已，你们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买酒了”！小伙子忍无可忍地说。
张仪嗫喏：“对不起，我看你看了一眼酒，以为你对白酒感兴趣”。
路媛媛素来泼辣，见小伙子怒气冲冲的，心里很是不服，就嘀咕道：“招呼你买酒也不是坏事啊，再说你不买酒干嘛来逛酒道啊”！
见张仪道了歉，小伙子的脸色本来已经恢复了平静，转身就准备走了。可是，一听路媛媛这样说，他立刻停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你纠缠我你还有理了？你们领导呢？我找你们领导投诉你去”!
“你凭什么投诉我，我不过就跟你说了几句话而已”！路媛媛也来火了，大声嚷道。
林清一看要糟糕，立刻上前说：“路媛媛，你说够了没有，快点跟人道歉，这事就是你的错”！
随后，林清又对小伙子说：“对不起先生，是我们的错，我替她向您道歉”。
可是，小伙子却听也不听，大步走到了收银台的客服处。
林清暗想，这下糟糕了，路媛媛肯定要倒霉了。
不一会，就见胡甜甜跑到了客服处，跟那客服解释着什么，然后，又对着那小伙子点头哈腰地说了好一番话。
等那小伙子走后，胡甜甜就黑着脸来到了酒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张仪小声说：“生意不好，我们只是太急了”。
“再急，也不能得罪顾客吧，这次要不是我好说歹说，你们至少要被超市罚款三百元，超市有规定，跟顾客争执引起投诉的，一次罚款三百，两次就可以开除了”！
路媛媛和张仪这才低了头，一声不吭了。
胡甜甜叹了口气：“销量不好，我也急啊，可是，咱们的心态得稳住”。
这时候，王剑突然出现在了酒道尽头：“哎呦领导，你们这是在开会啊”？
张仪一见王剑，就是眼睛一亮，立刻打招呼：“嗨，王经理，还记得我吗”？
见她这明显的花痴相，胡甜甜忍不住噗嗤一笑：“王经理只记得他们家林清，哪里还记得你”！
王剑笑着对两人点了点头，随即对林清说：“这个点，不会有什么生意，我们去楼下喝杯咖啡，边喝便谈吧”！
然后又对胡甜甜说：“可以吗？胡科长”？
“瞧——人家王经理是不是只记得他们家林清”？胡甜甜微笑着冲张仪说了一句，随便又说：“林清，晚上人流高峰期的时候，必须回酒道哈”。
林清点了点头，跟着王剑去了一楼。
两人落座，点了咖啡，林清便好奇地问：“有什么秘密，你非要跑一楼跟我说”。
“我是知道你昨天销量不好，特地跑来看看你的”，王剑淡淡地道。
林清立刻觉得有些心虚了，是啊，领导对自己寄予厚望，自己却不争气，她想说点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她脸上神情，王剑就猜到了她心里所想，便道：“才不过是一天的失利而已，犯得着那么愁眉苦脸的”？
“人家心里不舒服么”！
“你十月一号那天的销量不是很好吗？那一天你几乎就完成了这个月一半的销量”。
“可也就那一天”。
王剑瞪大了眼睛：“才一天？你还想天天这样卖？那还得了，大罗神仙也做不到这样的销量啊，像国庆节这样的节日，你一天销量能破千，就不错了”！
“可是我昨天才卖了五百，今天还没开张呢”，林清愁眉苦脸地说。
这时候，咖啡端上来了，王剑拿起小钳子，给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两块糖，然后问林清：“要不要加糖”？
林清摇了摇头，也无心喝咖啡，便道：“王剑，我真的好奇，怎么陈姐在酒道的时候，好像每天都能卖很多呢”！
“那只是你觉得，陈姐也有不开张的时候，比如刮风下雨天，大雪的天气，卖场里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这种时候，陈姐也肯定是不开张的”。
林清叹息道：“这种时候，肯定是不开张的啊，可是这两天不是刮风下雨天，而是天气晴朗的国庆黄金周啊”。
“林清，导购员不是大罗神仙，不可能把成交率提升到百分之百，，没有哪家公司会这样苛刻地要求导购员”。
见林清依然不开心，王剑就说：“反正你一个月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半，另外一半剩下的二十多天怎么也都完成了，你就尽力而为吧，没有人会怪你”。
“王剑，我不是怕你们会怪我，我是怪我自己没学全陈姐的本事，我要是学全了，悟透了，我的家人的日子也就好过一点了”。
“你家是哪里的？家人都是做什么的”？
林清苦笑道：“我家的条件不能跟你们比，我家是农村的，父母都是农民”。、
王剑笑道：“农民条件也不差啊，现在农村生活条件都好了”。
“可我们家恰恰就是那种条件不好的农民家庭，我爸爸身体不好，不能到工地上去干力气活，我弟弟又读高中，就靠家里那点土地，土地上的收入，又能干什么呢”！
说到这里，林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王剑放下了咖啡：“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应该好好珍惜这份工作了，要知道，导购员做好了，月入过万可不成问题，你到那些写字楼里做文职，看起来光鲜体面，工资顶多三千多，怎么贴补家里呢”？
林清点了点头，是的，那点钱够做什么呢，我弟弟还要读大学呢。
“那你之前还要辞职——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王剑喝了几口咖啡，注视着她。
“什么建议，你说”。
“你在这卖场里再干几个月，练习一下销售技巧，干完这个春节，拿个几万块钱的提成，然后再辞职”。
“辞职以后呢”？林清听出了他话里有话。
“然后我介绍你去做奢侈品导购，超市里上导购员，基本上都是给超市干活的，这些酒的提点也不高，你在超市里卖得再好，平均下来每月也不过大几千块钱，因为白酒的淡季也很长。可是，品牌专卖店就不一样了，稍微合格的导购员，月入过万不成问题，而优秀的金牌导购员，月入两三万也是常有的事情”。
“真的能有这么多吗”？林清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王剑点了点头：“是的，所以，真的不要小看导购员这个职业，像你这样家里需要你拿钱帮助的，根本不要去想那些薪资不高，工作轻松体面的职位，那个没有多大意义”。
这番话，林清打心眼里一万个赞同，教师又怎么样呢？公务员又怎么样呢？她老家村子里倒是有几个姑娘大学毕业后考上了教师和公务员的编制，可是她们每个到手才三四千块钱，逢年过节能给父母包个红包就不错了，根本不能帮家里什么忙。
要按照收入，自己现在每月的平均收入都要超过她们了。真要是练习好了销售技巧，去专卖店做导购，那可真是彻底改变了家里的艰难处境。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说：“王剑，你太好了，你真是太贴心了”！
王剑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出现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是吗，不过就是在你没有干劲的时候劝你几句，帮你介绍个工作而已，哪里就让你觉得我这么好了”？
林清一时语塞。
不过，王剑既然问出口了，自己自然是要回答的。
她侧过头，仔细想了一想，就说：“你跟其他厂家的业务员，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王剑穷追不舍。
“反正就是不一样吧，你比他们好多了，我们几个导购员平时聊天，也都有聊到各自的领导的，你是我学长，难道还会为难我不成”？
王剑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咖啡冷了，快喝吧”。
跟王剑聊过之后，林清好像就吃了一颗定心丸。
仔细想想，也的确是自己太过心急了，自己才干导购多长时间呀，就妄图跟陈姐一样，怎么可能呢，凡事都是有过过程的，就像有位伟大的哲学家说过的那样，成功的道路，是光明而充满了曲折的。那么，这两天自己销量不顺，就是曲折的阶段了。
国庆黄金周还没有过去，还有五天呢，这五天，就不信遇不见一个大单子。就算超市的任务她完不成，最低限制，自己个人的任务这个月一定会远远超出的。
这不就行了吗？
至于超市的任务，那是超市的，不是她林清的。
她固然会尽力，可是，一个酒道的任务，她一个人即便完不成，也没什么关系，胡甜甜虽然失望，也绝不会怪她。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须烦恼？
想通了这一层，林清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整个下午，都没什么生意，这也在她们的意料之中，因为，客流的高峰期是在晚饭后。
到了晚饭时分，周雪的那个情人又从饭店里给她们定了很多菜，有酸菜鱼，有毛血旺，还有粉皮烧鸡以及清蒸鲈鱼等等。
周雪就说：“你们带来的菜都放冰箱里吧，先吃我的”。
大家也都了解到她是热情豪爽之人，也不跟她客气，坐到一起就吃。
胡甜甜看了周雪一眼：“小雪，以后跟你男朋友说，叫他不要再叫菜来了”。
“为什么？科长，他有钱，咱不花他的白不花”。周雪说话向来直接。
胡甜甜叹了口气：“我怕我到时候保不住你，会内疚”。
大家一听她这样说，都停了筷子，看着她，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只有周雪这个没心没肺的，根本听不懂胡甜甜的弦外之音，还只顾闷头吃菜。
大概是意识到了气氛有点不对劲，周雪才停下筷子：“你们都怎么了，快点吃啊”！
“你呀，真是傻大姐，光知道吃了”！路媛媛忍不住说了一句。
周雪就说：“科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胡甜甜叹了口气：“你们家业务员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叫我转告你，如果这个国庆黄金周，你完不成这个月的任务的话，那你就自己递交辞职报告吧”。
此言一出，周雪便冷笑一声：“无所谓，他不就是想赶我走吗？这地方我还不想呆了呢，你跟他说，这个月干完，我就走人”！
张仪便道：“小雪，你家业务员说的是气话，是给你施加压力，让你好好卖酒呢，领导都这样，你可别往心里去”。
胡甜甜苦笑着摇了摇头：“小雪，主要是你中秋节卖的也不好，你们家领导非常生气”。
“中秋节我出去旅游了，根本没有卖酒，肯定卖得不好，科长，你也别为我说话了，反正我也不想干了，就这个月底吧”。
胡甜甜摇了摇头：“随你吧，我也为你说过好话了，你要实在不想干，也就算了吧，我看你的心也不在这里”。
周雪满不在乎地继续吃饭。
倒是林清，看着周雪那美丽的脸，生出了一丝不舍。再看路媛媛，脸上也有不忍之色，周雪性格很好，人也善良，在一起久了，多少是有些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