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自有妙计
太妃在外等了近乎一夜,两眼微闭。
孩子高亢的啼哭声,将她唤醒!
“生了!快让本宫进去!”
曹公公不动声色的给门口守着的医女一个眼神。
医女便道:“太妃赎罪,等里面收拾妥当了再进去吧。”
“不然血腥气太重,恐冲撞了太妃。”
太妃点了点头,孩子就在里面,左右也不过是多等片刻而已。
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医女小心翼翼的将纪初雁的衣服和床下特意铺的褥子退去,全部换成新的,这才将床榻上的帷帐挂起。
纪初雁对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便拿出纪初雁早就备下的红包,发给嬷嬷和医女,并对他们小声嘱咐着。
嬷嬷笑着应是,又恭贺一番后这才带着众医女退下。
嬷嬷出来后,给太妃请安。
“禀告太妃,母子平安!”
太妃满意的点点头:“赏!”
嬷嬷立即又跪下谢恩。
待嬷嬷和医女走了之后,太妃这才带着乳母进入纪初雁的寝殿。
一进屋内太妃便笑着坐在纪初雁床榻边:“不用那些个虚礼,好生躺着。你是个有福气的。”
太妃这样说着,可眼睛却到处寻摸着。
“本宫的孙儿呢?”
纪初雁一脸无辜道:“儿媳不知啊,刚才不是抱着去找乳母了吗?”
太妃一直守在门口,哪里见过孩子的影子!
“放肆!”
纪初雁眼神微妙的看和太妃。
太妃也感到自己太过失态,便又道:“母妃不是说你。”
“曹公公,去查查是谁抱走了本宫的孙儿!”
曹公公一点头:“老奴这就去!”
曹公公出去后,太妃慢慢环视屋内,越想越觉得是纪初雁将孩子藏起来了。
太妃在屋内踱了两步,突然打开了衣柜。
里面只有熏好香的衣服。
她气的关上柜子。
纪初雁眼露出一丝杀气:“母妃在找什么?”
太妃看着虚弱的纪初雁,也没了耐心装下去。
“说吧,孩子你藏哪了?”
“你若不交出来,本宫便让禁军来搜宫!”
纪初雁冷笑一声:“母妃当真是个会变脸的。”
“孩子臣妾并不知道在哪!”
太妃此时已经笃定了就是纪初雁不愿交出孩子。
她熬了一夜,脾气比往日更加暴躁。
“来人!本宫的羊脂玉丢在太子妃寝宫,给本宫找!”
几个太监和宫女便纷纷到处乱翻。
蓝枫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已经到了东宫。
单婉这里也早就暗中备下乳娘。
然后单婉将另一个略大的婴儿交给蓝枫:“这个孩子身后有片胎记,跟你家主子的孩子很好区分!”
蓝枫犹豫着没有伸手,他不信任的看着单婉。
他担心单婉会对纪初雁的孩子不利。
单婉看着他道出了他的心声:“怎么?不信本妃?”
蓝枫沉默着没有说话。
单婉无所谓道:“好,那你就替你家主子守着他。”
单婉唤来林二,将孩子交给他。
没多久,曹公公便抱着一个孩子出现纪初雁寝宫。
“小世子找到了!”
太妃一听,有些错愕。
真的是她冤枉了纪初雁?
她摆了一下手,殿内的人全部退下。
太妃接过孩子,看着有些昏昏欲睡的婴儿,太妃露出一抹笑容。
随后她将孩子交给乳母。
曹公公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下:“确实是医女抱走。孩子又正睡着没出声,许是您太累了。”
太妃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赏赐的时候确实是有个医女手里抱着东西站在后面。
她神色好了许多,点了点头,再次走到纪初雁身边。
笑着拉起她的一直手:“你看母妃,都急糊涂了!不过母妃也是太过爱护你儿才会如此。”
“你莫要跟母妃置气了!”
纪初雁眼沉默不语。
太妃眉头微蹙,眼底闪出厌烦。
但终究纪家军还在外不还朝,始终都是个威胁。
她想了一下,便打算做个顺水推舟走的人情示好。
“好了,母妃不追求你纪家拒不还朝的事情了!”
“你好好养身体,写封信,劝劝你父亲。”
“他也该回来看看外孙才是。”
纪初雁淡淡道:“是。母妃。”
太妃满意的带着孩子走了。
东宫。
孩子吃过奶后,蓝枫便跟看眼珠子似的抱在自己怀里。
可也不知怎地,孩子啼哭不止!
孩子越哭,蓝枫越着急!
既怕孩子哭坏,又怕哭声太大引来外面其他人注意。
单婉看蓝枫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了,对蓝风道:“给本妃。”
蓝枫犹豫了一下,但孩子还在啼哭,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只得将孩子交给单婉。
单婉抱着孩子来回踱步,嘴里慢慢哼着调。
没一会,孩子便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玄明基慢慢走出来,身后小翠双手虚虚的扶着。
他的毒解了,可因为昏迷的太久,身体一站起来就会摇摇晃晃。
胳膊和腿都细了一大圈。
单婉看到他出来了,抱着孩子走到跟前:“不是说让你歇着么。怎么?身上可有些力气了?”
玄明基是被孩子的哭声吸引的。
他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单婉温柔的哼着小调哄孩子入睡。
他心里一片柔软,但随后又是一片伤怀!
单婉是怎样得救的,他已经知道了。
就算小翠不说,他也还记得当初那位大夫说的子嗣艰难。
可惜了他们的孩子,可惜了婉儿是那样一个温柔的母亲。
玄明基笑着帮单婉捋了一下头发:“今日好多了,走路已经不怎么需要人扶着了。”
说罢,两人便同时看向这个孩子,孩子安静的睡着,不知是做什么美梦,忽的就笑了一下。
软软糯糯、又可爱的样子,引的单婉和玄明基都跟着笑了。
单婉感叹道:“有个孩子真好。”
玄明基给了小翠一个眼神,小翠便上去接过纪初雁手中的孩子:“奴婢把他抱到里间睡吧。”
蓝枫不放心跟着孩子走了。
单婉也长叹一口气,轻轻的躺在玄明基怀中:“可惜了我的孩儿”
玄明基紧紧的搂着她,莫名的心酸,他亲吻着她的额头:“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一定还会再有的。”
单婉点点头:“嗯,等我们将宫中局势稳定住,我们便都好好养身子。”
玄明基摸了摸她的头,想到后面安排好的宫变,再也没有一丝犹豫!
他对太妃的母子之情已经全断了!
经过上次一役,呼延荣最引以为傲的骑兵损失惨重!
战马损失近一半多,骑兵也同样如此。
虽然有些还没死,但大面积烧伤也注定活不了多久。
呼延荣横下心,对哈力格道:“那些烧伤严重、不能再战的骑兵,送他们上路吧。”
哈力格心又有舍,但他们跟着只会拖累大军。
他用力的点点头,呼延荣又补充道:“记得给他们个痛快。”
“是!”哈力格带着沉重的心走了。
呼延荣远望京县的城池,手中拨弄着绿色扳指,陷入沉思。
纪家军虽然以最小的伤亡赢得了防守战役。
但粮草成了他们新的大问题!
纪帅当时放粮草的时候,本着狡兔有三窟的原则,将粮草分别放在三个地方。
每个地方存放的粮草都是一个月的用量。
他们已经守了一个月,所以本身便用掉了一个月的粮草。
而被焚烧的粮仓是第二个月的。
现在全军只剩下一个月的粮草应对。
但他们还要坚守至少五十多天!
火头军和治粟都尉跪在地下,一脸沮丧。
纪帅怎么也想不到烧粮草的竟然是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五郎!
他怎么会如此呢?
五郎已死,没人能撬开死人的嘴。
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剩下的五十多天该如何分配粮草!
纪帅看了看跪着的两人道:“都起来吧!一会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看守粮仓的将士,三十军棍!”
“是。”二人这才起来。
纪帅对治粟都尉道:“先想想,如何能用这些粮挺过两月。”
治粟都尉心里默默盘算了下:“如果每个将士缩减一顿饭,至少可以支撑两个月。”
纪帅摇了摇头,本来就是两顿饭,再缩减一顿饭,将士们哪有力气!
治粟都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这么点粮食,不管怎么算,想要坚持两个月,务必是要饿肚子的!
羽亮此时进来,他拿出一个花名册交给纪帅:“纪帅,这是最新统计过的花名册。”
每次战役结束后,都要统计一回。
因为每次战役都会有伤亡!
纪帅直接翻到最后面,看了看总数。
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将花名册交给治粟都尉:“你回去再仔细算算。每顿饭可以减些量,但务必要吃够两顿饭!”
治粟都尉接过花名册:“是。”
他们二人下去后,羽亮叹了口气:“若是城外,咱们还能去打点野味、挖些野菜充饥。”
“城内,百姓们家中也没半点存粮!”
纪帅拍了拍他的肩膀:“粮草的事让治粟都尉去操心。要相信你的同僚!”
羽亮点了点头。
纪帅又问道“依你之见,呼延荣后面会怎么打?”
羽亮想了一下:“围而不打,等我们到了极限的时候,再破城!”
纪帅点了点头,赞扬道:“你有帅才啊!”
“本帅也是这样认为,他的铁骑吃了那么大的亏,也需要时间去休整。”
“他断定我们没粮,围困便是最上策。”
“不过,恐怕他还会不间断的骚扰我们。”
羽亮点点头:“是啊,那样既能消耗士兵们的体力,又能探到我们的虚实。”
“待他觉得我们支撑不住的时候,在大举攻城!”
纪家帅心中拿下注意:“他给我们一把火,我也还了他一把火。”
“他给我放了个细作,我还没还礼呢!”
“让将士们好好休整,若是北蛮人来犯,潦草应对便是。”
羽亮想一下,很想知道纪帅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纪帅的意思是?”
纪帅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