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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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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回师,像是往火上泼了碗热油,令城内气氛达到了高潮。

    不管外面如何,茯芍都照旧要入宫当差。

    酪杏准时叩门来叫她,一入门,茯芍就见她脸热腮红,行走之间双腿扭捏,杏眸中水雾缭绕,媚态充盈。

    随着酪杏一同进入房间的,是极其浓郁驳杂的发青气味。

    大军入城之后,只一晚上,街道上的靡靡之气便泛滥成灾。

    暧昧躁动的味道自四面八方传来,刚化形不久的小奶蛇受到了极深的影响。

    “芍姐姐……”她压抑着体内躁动,努力为茯芍梳妆打扮,在为茯芍系腰带时,双腿一软,控制不住地化回了蛇尾,上身随之扑到了茯芍后背。

    这姿势有些熟悉,两妖的初次相见便是这样一撞。

    和那一次不同,酪杏再没有惊恐地退开,而是绵绵地趴在了茯芍背上,呼哧呼哧小口喘息。

    斑斓的花尾在地上扭动,小丫头迷迷糊糊地想要攀附眼前的大蛇,与那条粗硕康健的黄玉尾紧密纠缠。

    那黑白红的鳞色再一次惊艳了茯芍,酪杏实在是美丽,大军回师,城里多了那么多蛇妖,可酪杏的美依旧独占鳌头,无蛇能与她相较。

    茯芍很理解酪杏的痛苦,她修为尚浅时便时常忍受这样的折磨。如果她是雄性,会很乐于帮助这绝美的小蛇姬,可惜她不是。

    “小杏。”茯芍转身,捧住了酪杏潮红的脸颊,指尖往她的太阳穴里注入一丝清凉的蛇息,“我放你一个月的假,去外面玩儿吧。”

    “不不。”被注入蛇息后,酪杏头脑清明了不少,她连忙退开,局促地说,“芍姐姐,没关系的,我已经是妖了,不会被发青期控制。”

    她说这话时还在小口喘息,眼角余光也还在瞄茯芍的长尾。

    “那么多年轻力壮的雄蛇回了蛇城,就算不是发青期,过去玩玩儿也是好的。”茯芍道,“去吧去吧,就当是帮我打探情报,看看哪里有优质的雄蛇,回来后告诉我。”

    酪杏犹是不肯,“我一走,芍姐姐身边就没有妖伺候了。”

    “一个月而已,我以前不也自己过么。”茯芍把酪杏推出了房门,酪杏一步一顿地扭头看她,“芍姐姐芍姐姐,至少让我给你备点菜。”

    “哎呀秋高气爽,别想这些了。”茯芍把她送出了大门,往她手里塞了几个金锭子,冲她挥手,“你只管好好玩乐,我在你体内留下了本源蛇息,要是有危险记得放出来。”

    说完,她就把门关上了,不给酪杏逞强的机会。

    茯芍当然看得出,那小奶蛇已到了极限,并和其他雌蛇一样,早就在暗暗期盼回城的勇士了。

    酪杏去玩了,茯芍却不能。

    她随便收拾了一下,拿了陌奚上回送的芙梃簪子挽发,正要出门,雪婆又找了过来。

    “茯小姐。”她递来一份信笺,“刚送到的。”

    茯芍谢过她,拆开一看,是陌奚的

    回信。

    距离她写信给陌奚已有五六天了,从前茯芍没觉得如何,可最近丹樱送了她一块传影石,远在千里也可面对面地说话。

    陌奚行踪不定,寄信困难,为什么不给她一块传影石呢,再不济也该给她一块传声石才是。

    是忙忘了么……忙得把她忘记了么……

    茯芍瞥向自己腰上的墨绿腰带以及头上的芙梃双蛇簪。

    陌奚送了她很多东西,每一样都讨她喜欢,可她送给他那些,却从没有见他用过……

    自从她成为医师之后,陌奚就几乎不再回来。

    茯芍看向手中的信,她的蜕皮期越来越近,即便有意限制内丹吸收妖气的速度,也拖不了多久了。

    方才拒绝酪杏备菜并非全是哄她。从今天开始茯芍必须禁食,将自己饿瘦,确保能顺利从旧皮里钻出来。

    陌奚的回信令茯芍有些意外。

    他不仅没有要回来帮她的意思,甚至没有提供蜕皮场所,反而让她向蛇王求助。

    他在信中说,外界邪妖横行,又有人类修士四处巡查,茯芍身上的气息太过特殊,难有万全之地。

    蛇王生性多疑,此时向他寻求庇佑,不仅可以得到他的荫蔽,还能趁机表露忠心。

    茯芍有些不满,自己这么重要的时刻,陌奚却不愿意待在自己身边,只管他的生意。

    抛除这点情绪外,平心而论,说得倒也有理。

    蛇王昨日吸收了妖丹,修为大涨,即便自己蜕了皮也远非他的对手,他不会把自己视为威胁。

    再者,几个月相处下来,茯芍自觉他们的私交确实还算可以,连衾雪这样的大罪,蛇王都没有迁怒她一点儿。

    她决定听从陌奚的建议,向蛇王寻求庇护。

    折好信纸,茯芍在行云苍润的墨字间扫到几处“芍儿”。

    她倏地想起,昨日衾雪爆丹,自己压着蛇王,蛇王似乎也唤了一声芍儿▏▏[”……

    是被那一扑触动到,想要和自己更加亲近么?

    可茯芍又记得,那天蛇王一开始是对着衾雪叫自己“茯芍”。

    几刻钟的工夫,“茯芍”就晋级为了“芍儿”,就算是心有感触,这改口改得也未免太过迅速。

    若换作丹樱丹尹,这倒不奇怪;但蛇王是一条委婉含蓄的蛇,初次见到她尾巴时,连夸赞都怕冒犯到她。

    茯芍以为,他如果真想称她为“芍儿”,是一定会先征求她的同意的,而不是脱口而出。

    她将目光从那几个“芍儿”上收回。

    真的不是姊弟兄妹么……他们的相似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时辰不早,茯芍收起信去了蛇宫。

    这一路秋意融融,莫说酪杏这样的小蛇,就连她都有些心浮气躁。

    好在碍于蛇王淫威,宫中的气味极淡,从宫门走到寝殿,茯芍心里的那点悸动已随晚风飘散。

    她见到了蛇王,今晚的蛇王似乎有些烦闷躁动,茯芍刚入殿

    门,他就放下了手里的帛书,双眸澹澹地盯着她看。

    茯芍不明所以,蛇王没有开口,她便按部就班地俯身送出自己的内丹。

    陌奚仰头,搭着茯芍的肩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那颗黄玉吞入腹中。

    一天一夜下来,体内驳杂的妖气熏得他几度干呕,那恶心的气息如同蚂蟥,在他血肉里扎了根,每一次呼吸,鼻喉中皆是鄙俗的浊气。

    整个白天,陌奚都恹恹地趴在玉榻上运转周天,试图用自己的气息覆盖那些外来的妖气。

    但这样做只是令妖气更加融入他的内丹血肉,让污秽更深一层侵入他的身体。

    陌奚腷臆躁戾,用理智死死压抑住激生的摧毁欲。

    他忍到茯芍入宫,急切地吞下她的内丹。

    当甜美馨香的蛇丹滑入体内,陌奚眉间的阴郁霍然拂去。

    黄玉如灯,所到之处,驱散了浑浊的暗气,令他得到片刻安宁。

    鲜活馥郁的气息将他从恶臭的泥淖中拉出,陌奚松弛下来,尾尖舒卷着,脸上流露出放松的柔和之意。

    茯芍察觉到他的变化,觉得蛇王此刻心情不错,遂按照陌奚信上所言,趁机提了自己蜕皮期一事。

    “这也不难。”蛇王望着她,目光触及茯芍腰上自己的旧皮发间他送的长簪后,心情愈好,“我有几处闲置的小秘境,可供卿蜕皮。”

    茯芍微愣,开辟秘境是为创世,极其耗费精力,顶级大妖百年都未必能造出一处,蛇王手中居然还有“几处闲置”的——王的财力实在是深不可测,难怪他连满地金银灵玉都懒得理会。

    想起昨日宴会上分功行赏出去的那些财帛,茯芍全然理解了那些大妖为何如此执着于称霸夺位。

    要不是蛇王对她不错,她也想在蜕皮之后趁蛇王尚未消化吸收体内妖力时,试试能不能摘下君位。

    茯芍感念地承诺:“这段时间我跟着两位老医师学习了许多,蜕皮后,我的感知力会更高一层,此后就不用再冒犯王体,只需触诊就行。”

    她记得蛇王很讨厌别人的妖气,难为他忍受了自己的内丹那么久。

    话说完,蛇王却无甚喜意。

    他轻轻开口,“卿忘了,我也即将蜕皮。”

    茯芍讷讷地啊了一声。

    是了,她修为增长了,可蛇王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突破。

    差距依然在,仅靠触感恐怕不够准确,还是得依赖蛇丹。但不知这个差距到底有多少。

    她暗暗计算,自己两千八年的身体可以多容纳将近千年的修为,那蛇王四千年的体质,岂不是要直接冲击五千年瓶颈?

    茯芍倒吸了口凉气。

    蛇王吞噬妖丹才不到两日,周遭气势已然深不可测,若真的突破了五千年关卡,那该是何等磅礴浩大的光景。

    她不由得看向白玉上的苍墨长尾。

    四千年就这样美了,五千年又会是多么震撼……

    察觉到她的目光,那段鳞

    尾涌动挪移了几寸,像是被男人盯着脚看的姑娘家,将一双玉足往回收了收。

    意识到自己行为僭越,茯芍好不意思地冲蛇王笑了笑。

    蛇王弯眸回视,没有计较她的无礼。

    茯芍习惯了蛇王这过分好的脾气,不论是她长时间盯着他看,还是用这种近乎轻薄的眼神打量他的身体,蛇王从来不会不悦。

    这样好的雄蛇,却如高山雪莲般只可远观,叫茯芍愈发遗憾。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城里优秀的雄蛇数量激增,茯芍还有别的选择。

    自寝殿离开的路上,她便碰见了一条优越的雄性。

    卫戕。

    双方点头致意,卫戕身后还有另外几名将军,茯芍寒暄了一句,“将军们是要去见王?”

    卫戕颔首,“正是。”

    她的视线正好扫过卫戕前胸。

    透过那身轻薄的黑锦,可以窥见衣下流畅有力的胸肌。

    漆黑的锦光一侧,是银白色的狰狞蛇首胸铠,银光与锦光交织,勾勒出暗沉的锐气。

    唯一可惜的是,那窄腰玉带之下是一双人类的长腿,不知道卫戕的真身是何模样。

    茯芍有点郁闷,自大军回师的消息传出之后,宫里的小雌蛇们都信誓旦旦地透露出“卫戕一定会追求她”的讯号,茯芍也对这位功勋卓著的蛇族英雄抱有好感。

    那晚水榭,她将话说得十分明白,卫戕却始终没有向她提出过邀请。

    不知是他军务太忙,还是她并不合他心意。

    卫戕态度暧昧,没有行动;

    丹尹又留在了边疆,归期未定。

    茯芍忧心忡忡地想,难不成自己今年依然要独身一蛇?

    她都出了韶山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伴侣呢……

    茯芍暗自惆怅,冲着他们点了点头,随口道,“可巧,王今日心情不错。将军们去吧。”

    “好。”卫戕应了,侧身让出了道路。

    和茯芍别过,卫戕身后的几名将军忍不住扭头回望着雌蛇的背影。

    在其他蛇妖都不许露尾的内宫,茯芍的长尾格外醒目。

    华贵的蛇尾蜿蜒绵长,落在地上便是一条玉溪。长尾扭摆,那细腰便也随之摇曳。

    她长了一副清雅出尘的仙貌,偏偏游尾行走间又带着妖的妩媚。

    走远之后,卫戕的副将笑道,“主帅,茯芍大人看您的眼神可有幽怨啊。”

    这话一起,其他将军也跟着起哄,“主帅您还在等什么,那可是顶级雌蛇,除了丹樱,天下也就这一条了。”

    卫戕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冷淡。

    几妖当即噤声,不敢再言。

    又过了几步,前头才传来低沉的一声:“我知道。”

    众将看向他。见乌蛇下颚紧绷,黑眸隐忍。

    “现在不行。”他说。

    蛇王正在求偶,此时追求茯芍,就是要和蛇王开战。

    两天之

    前,卫戕尚有战意,但在蛇王吸收了如此众多的妖丹后,他再无半分把握。

    卫戕只能等,等到蛇王求偶成功茯芍成为王后,他才能争夺第二伴侣权。

    至于第一伴侣——卫戕有自知之明,并不强求。

    前面就是寝宫,不需卫戕提醒,几名大妖都闭嘴肃穆了起来。

    卫戕站在殿外,躬身请示:“卫戕携西征众将前来述职。”

    半晌,殿里传来回应:“进来。”

    卫戕带着几妖跨入殿内,尚未立定,一只玉光杯骤然穿过鲛绡射来,径直砸中卫戕额角。

    锵的一声,玉片破碎。

    鲜血流下,在那张冷俊的脸上爬出殷红的纹路。伤口久不愈合,血色发紫,空中隐有压抑的苦甜味。

    众将一怔,就见玉榻之上,蛇王指尖把玩着另一支杯。

    他笑吟吟地咦了一声,“卫戕,久居高职,可是松懈了?”

    咔啦……那修长的五指一收,蛇王手中的玉光杯迸碎成齑。

    顷刻间,大殿内寒冷甚冬,地面柱上有白霜蔓延。

    众将震在原地,谁也不明白蛇王为何突然恼火翻脸。

    直到前方的卫戍单膝跪下,沉声认罪:“是。谨记王训。”

    其余妖将顿时回神,跟着下跪。

    膝盖甫一落地,如触冻土,寒冷砭骨,痛不可言。

    这是头一回,蛇王如此不顾及卫戕的颜面,当着外妖的面,公然对他降下责罚。

    羞辱的是卫戕,警告的却是所有雄妖。

    想起方才遇到的雌蛇,几妖心惊胆战。

    什么“王今日心情不错”——何止不错,简直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失去了黄玉蛇丹的香气,那腥臭杂乱的气息再度堵塞了陌奚的口鼻。他极力压制着满心暴戾,在看见卫戕的瞬间,还是泄露了两分出去。

    “说罢。”对着驯良臣服的雄蛇,陌奚支着头,没什么耐心地淡淡开口,“说完了,就去操练。”

    “是。”

    这恭顺又不至于畏缩的语气,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令陌奚郁躁之气更重一层。

    卫戕不是丹樱丹尹,杀了他,弊大于利。

    体内的腥臭味叫嚣个不停,陌奚瞌眸,遮住眼底的厌恶暴戾。

    不管他如何暗示,茯芍眼中蛇王的“禁欲”印象就是根深蒂固挥之不去。

    这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但不论是上一世的沈枋庭还是这一世的丹尹,茯芍从未向雄性主动表露态度。

    卫戕,是第一个得到她明确示好的雄性。

    本能高啸着杀意,陌奚清醒地知道,他不能为了这点事杀了卫戕,何况卫戕还算有自知之明。

    听着卫戕的汇报声,陌奚闭着眼不发一语。

    他抵着眼角的毒腺,将毒液压下。

    和被茯芍勾出的蜜液不同,此时眼尾的腺体里蓄满了苦涩的剧毒,每一种都可以让他

    身前的乌蛇当场暴毙。

    这一次理智和本能的拉锯中,陌奚没有感受到半点征服本能的快慰,有的只是烦不胜烦的躁戾。

    陌奚厌恶起了卫戕,厌恶满腔庞杂的妖气,厌恶那些胆敢撺掇茯芍和卫戕交尾的宫仆。

    种种一切都令他不快,他想开一场血宴纾解情绪,可一想到在蛇田中照料小蛇们的蛇姬,便又只能按捺住自己。

    无趣,一切都是这么无趣。

    陌奚耷着眼睑,他想要茯芍了,想被她紧紧抱住,想她依恋的亲吻用力的绞缠。

    唯有茯芍气息才能令他宁静片息。

    ……

    茯芍已回到了医师院。

    跨入门槛,她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见了个意外的身影。

    一头红发的血雀正一手托腮,一手拨弄着她桌上的物件,已是恭候多时了。

    听见蛇尾声,雄妖抬眸,那双绛紫色的妖瞳望了过来。

    他冲茯芍一笑,是丹尹那种灿烂的笑法,却要成熟洒脱许多。

    “哊。”他坐着同她打了招呼,喊了句:“茯芍大人。”

    茯芍游了过去,看了眼邻座的老医师。

    老医师老神在在地喝着茶,目不斜视盯着自己手中的茶盏,没有要看诊的意思。

    由此观之,血雀不是来看病的。

    既不是来看病,茯芍再想不到他们能有什么交集。

    她站在桌前询问:“将军有何见教?”

    血雀起身,在卫戕身旁时他显得清瘦,但当他站起,那个头竟比茯芍高出一肩。

    他倾身低头,凑到茯芍耳后嗅闻她的气息。

    虽是天敌,但在这一礼节上,他们倒是没有差异。

    茯芍亦偏过头,嗅闻血雀的脖颈,录入分析他的味道。

    她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是被阳光晒得蓬松的羽毛味,又像一种腥甜的浆果,薄薄的果皮下包着一泡温暖的鲜血。

    说不上好闻还是难闻,他们的种族差距太大,茯芍不具备鸟族的审美,只能做出“闻着还算好吃”和“产卵时要远离他”两项判断。

    两妖都收敛着自身气味,因修为接近,所以多少能闻到一些。

    初次交换气味后,血雀回正了身形,露出那日游街时的笑容,恣意而坦率。

    “晚秋了,”他闲散地站着,像是随口闲聊,“有什么安排么?”

    茯芍茫然地回望,不明白他在问些什么。

    血雀提议,“要是没有安排,那就和我一起,怎么样?”

    茯芍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她活了两千八百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一只鸟邀请。

    她不敢置信道,“你知道,我这辈子吃了多少鸟么?”

    血雀一愣,随即噗嗤笑了出声。

    他笑得明艳爽朗,以至于有些放荡,笑声传出了医师院,好一会儿才堪堪收住。

    “彼此彼此。”他笑眯眯地咧出口中利齿,“何况我猜——你吃的鸟,一定没有我多。”

    “如何,考虑一下吧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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