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会出事了吧
第14章
苏烟没有跟她客气，走进院子里。
周青关好门，回过身把她带到屋子里，脸上堆起笑容：“坐长椅上就好，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苏烟扬扬手上的鞋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正在帮两个孩子做鞋子，听说你做鞋子的手艺好，特意过来看看能不能偷个师，哈哈。”
周青刚开始就看到，此时听见她这么说，一点儿也不意外，“是大家都太谦虚了。我这手艺哪称得上好啊，小苏你做衣服的手艺才厉害呢。”
苏烟心想，她可是靠做衣服吃饭的，手艺不行哪能行呢？
不过脸上却半点儿也不显，腼腆地笑笑：“其实也不难，嫂子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周青露出诧异的神情，似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说这个。不过只一瞬，很快又切换成感兴趣的表情，脸上的笑容真切不少，“那感情好啊，这下我们家老徐就要没话说了。”
苏烟顺着她的话头，好奇地问：“徐师长怎么了？他看起来不像对吃穿挑剔的人啊。”
周青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挑剔，但这不是有大鱼小鱼做对比吗？说什么他一个师长穿的还没有两个小孩穿得好看。”
苏烟“噗”一声笑出声，想到徐师长偶尔穿的便服，确实如周青所言，虽是时下标准的款式，但过于肥大，衬得人又矮又胖。
这事儿隔壁的人都知道，周青也不怕被人笑话，此时说起这个话头，更是忍不住要吐槽：“你说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非要跟两个小孩比，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有些话自己能说，外人说一句都不行。苏烟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周青说的时候，她只是笑笑，并没有跟着一起说徐师长怎么样。
周青顿时对她好感倍增，主动跟她说起做鞋子该注意的地方。
苏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她来徐家的借口，脸上马上扬起感激的笑：“嫂子，那真是麻烦你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聊起了怎么做鞋子，不过苏烟的心思并不在鞋子上。
她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导纺织厂上，就听闻周青突然神色不自然，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我早上看到纺织厂的秦厂长了，他是去找你吧？”
她满脸都写着“快跟我说说他找你干什么”，苏烟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苏烟沉思片刻，像是很为难般说道：“嫂子，这些话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哦。”
“当然不会！”周青满脸认真地说道，眼睛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八卦，“嫂子的嘴巴严实着呢，不是那种什么话都往外说的人。”
这个苏烟当然相信，要不然徐师长也不可能让她随军。
苏烟推心置腹般朝她望一眼，压着声音说道：“秦厂长可真是个大好人，他说只要有人解决纺织厂的问题，就能得到纺织厂的表彰，让全岛人民都知道她的功绩。我寻思着这么个大好事，秦厂长居然便宜我这个外人，而不是先跟纺织厂的工人呢，人真是太好了。”
听闻她的话，周青嘴角抽了抽，神情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觉得这是大好事？认真的？”
据方才的交流，她不觉得苏烟是个好糊弄的主儿，明明身上有一股让人不可忽视聪明劲。
苏烟也只是在观察对方的态度，不过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闻言干脆不装了，露出落落大方的笑，“我确实不是这样觉得，如果纺织厂一直是秦厂长当管理，我相信很快就会倒闭了。”
周青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直接，顿时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指着她笑骂：“好你个小苏，居然敢说这么大胆的话。”
苏烟立马皱起眉头，苦着脸说道：“我平时哪敢说呀，这不是对你有更深入的了解，更信任你的一个结果吗？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去的。”
这些她不是客套也不是开玩笑的，她是认真觉得周青不会把这些话告诉外人。
当然，徐师长不是外人，而苏烟还巴不得徐师长知道这些事呢。
被人如此信任，周青心里甚是高兴，不过脸上却做出瞪她之状，“你就这么有把握？”
“那是当然。”苏烟重重地点头，她心想，即便不是也必须假装是。
“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周青伸出一根食指，点点她的额头，朝她一瞥，“我想知道你怎么得出秦厂长继续当厂长，纺织厂会倒闭的结论。”
苏烟微微一笑，不痛不痒地双手一摊，“那当然是看出来的，不信等徐师长回来了，嫂子你问问他。”
周青不明白了，“这事儿跟老徐又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不过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苏烟眼睛不抬，手上持续着穿针引线的动作，人设始终维持得稳稳当当。
周青被噎了下，停下手头上的动作，定定地看着她，试图以眼神逼问。然而苏烟不为所动，动作依然那么气定神闲。
后者差点被她气得个倒仰，周青不死心，“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因为他找你说了这么个事？”
苏烟吊足了她的好奇心，所谓过之而不及，便装作被她缠得不行，迫不得已只好跟她说的模样，“嫂子，徐师长应该跟你说过纺织厂的情况吧，在这么严峻的形势下，秦厂长不是想方设法挽救纺织厂，反而姿态高高在上不愿意低头，把对别人的求助当成施舍，你说这样的人管理一个厂，这个厂还能经营下去吗？”
周青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最终缓缓摇头，“不能。”
苏烟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而且洵洲岛纺织厂是靠部队开的证明而开办的，一开始靠宁城纺织厂分的订单而运作起来，部队不好干涉太多，便在岛上公开招人管理，按理说有部队偶尔的帮扶，洵洲岛纺织厂不应该走上这条路才是，至于今天为什么会走上了这条路，嫂子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周青下意识摇摇头，这个她还真从来没想过，“那你说是因为什么？”
苏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当然是因为浔州岛纺织厂没有自己的业务，全靠别人帮助，说难听点就是靠别人‘施舍’。一旦别人不愿意对咱们施以援手了，后果是什么不用我说，你都你能猜到了吧？”
闻言，周青恍然大悟，她看向苏烟的眼神的变得不一样了，“小苏，你真聪明。”
苏烟脸上腼腆地笑笑，“这些都是纸上谈兵，以前在家听我哥说的，没有真正实践过。”
她也不算是胡说，原身的哥哥苏洋是个大学教授，因为家里人都在纺织厂工作，所以有时候也会说起一些纺织厂的管理方式。
周青好奇地问道：“就是你那个被下放到农村的哥哥？”
“是的。”
“那也难怪，知识分子跟咱们就是不一样。”
苏烟笑笑没有说话。
周青又问：“你哥下放到哪里了？习不习惯？我听朱司令的爱人说，她女儿下放的农村很偏远，交通不便，又穷又苦，从下放到现在都没给家里来过信。”
苏烟歪头想了想，没想到记忆中当真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好像是西南一个叫和平村的农村，也是个交通不便的地方。”
话落，周青顿时露出十分诧异的神色，“朱司令的女儿小朱也是被分到和平村，不会这么巧吧？”
苏烟蹙起眉头，提出疑问：“应该不是吧，我哥去的和平村虽然落后偏远，但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信回来。”
“等等。”周青对她做了个手势，“我想想看具体信息，朱司令的爱人跟我说过，我想想啊。”
苏烟只好停下来，过了好半晌，周青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是西南云城的和平村。”
“不是吧？！”苏烟脱口而出，由于过于惊讶，眼睛不由自由微微睁大。
周青见状，不禁用手捂住嘴巴，震惊地问道：“对上了？”
苏烟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对上了，我哥确实是在云城的和平村。”
周青皱眉说道：“那被下放到同一个村是没错了，按你这么说，你哥隔一段时间就能寄信回来，小朱怎么会不能寄回来呢？”
苏烟猜测，“会不会朱司令夫妻跟女儿的关系不好？”
“不会。”周青想也想便否认了，“逢年过节小朱都带着大包小包东西回来给她爸妈，平日里我们也听朱司令的爱人说过小朱很孝顺，工作后的工资每个月都寄回来给她妈存着，不可能关系不好。”
说着周青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骤变，“小朱不会出事了吧？”
苏烟也被吓一跳，“不能吧，朱司令还在呢，怎么也有办法照顾一下自己女儿。”
这么说着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如果朱司令有交代人照顾着，也不至于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消息。
况且在这特殊的时期，有些事情很难说。
周青显示也是这么想的，她霍地站起身，“不行，我想来想去，这事儿还是跟朱司令的爱人说一声，毕竟小朱这孩子从前也给我们家送过东西。小苏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一趟司令家。”
苏烟依言起身，提醒她：“朱司令的爱人这个时间应该在纺织厂。”
“对，我都湖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