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窗外月色如水,也如她眸中清光。
“长命百岁”的纸扇还捏在手上,他原以为是她自己的愿想,却不曾想,是给他祈的。他何其有幸能得她青睐。
在他怔愣间,她轻轻一笑,提起身子,温热的唇瓣印了上去试探性地伸出舌尖,描绘着他凉而薄的唇瓣。
战栗通彻百骸。
萧誉目光幽深,晦涩不明。大手环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用力把她按在怀里。
她闷哼一声,头越发的昏沉。她有些不知所措,伸手便要推开他。
把想跑的美人按回怀中,他闭了闭眼,尝试找回理智。片刻后,只轻笑道,“家主凭什么觉得,勾引我不用付出代价?”
他眸中情愫暗动,抚着腰的手向下,抱起她反手压在床褥上。
水蛇般的双臂环上他的脖子,腕上玉镯叮铃作响,如同敲在灵魂的暮钟,引他堕入黑夜沉沦其中。他不再忍耐,舌头长驱直入,惹来身下美人娇吟出声。
吻沿着娇嫩的肌肤一直往下,落在耳畔。
“今夜为何喝酒?”
“嗯?”美人睁开眼,疑惑地想了一下。“想来见你。”
意料之内的答非所问。
温热的手掌按在腰间,轻轻摩挲。“再像之前一样醒来不记得不认账,我便把你锁起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直到记起为止。你说,好不好?”
“嗯?”
好不好?
“萧誉,我们来睡觉好不好?”
她亲自邀约,那当然是好的。与她一起共赴巫山云雨,是他在梦里也想做的事。
得他应允,她便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头埋在他的胸膛,就这样睡了过去。
被吊着不上不下的萧誉:……
他怎么就相信她了呢?她就是个没有心肝的。
这一夜的誉王殿下,像被热油炸了一遍又丢进冰水里泡着,辗转不得安。想起夜洗个凉水澡,又怕吵醒怀中熟睡的美人。
就连梦里,都是缠在他身上的玉臂和美人的嘤咛。
灵魂煎熬,引而不发。
翌日,天光乍亮。
一夜半梦半醒的萧誉听着窗外蛙鸣蝉噪,玄鸟呖呖。
大约是日光亮眼,她不满地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他的手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抚着她的发端,哄她再次入睡。然后,他感受到怀中的人僵住了。
他轻笑出声,“醒了?我们聊聊。”
怀里的美人一动不动。
原本抚着发丝的手沿着脊背下移落在腰间轻轻揉捏。
酥麻遍彻全身,天下雪此时更不敢动了。他寝衣带子松散开来,露出健硕的胸肌,她脸埋在其中,满腔苏合香正浓。
她不敢说话,前两次跟萧誉一同酒醉,醒来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这次如此清晰地记起昨夜的所有事情?
喝酒了就去睡觉啊!非要过来撩拨萧誉,还要策马跨城而来。而且,为什么撩到一半自行去睡觉?!
“嗯?”他闭着眼,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昨夜为什么偷偷喝酒?”
揉着她腰的手越发的重。
装睡要装不下去了。
他低低地笑着,“为何来找我?”
她退开了一些,与他四目相对,“为何不能来找你?我想找便找了。”
“哦~想找便找了。”他垂下眼眸,手从腰间滑过,轻轻一扯,腰带松开衣裙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
粗粝的指尖滑过。
突然,门外敲门声响起,天玑在门外道,“主上,下属有要事。”
他对着天下雪轻轻一笑,她却看到了他眼中的顽劣,他说:“进来。”
天下雪:!!?你为什么要让他进来?
萧誉看着美人惊慌失措地埋进自己怀里的模样,心情舒畅,昨夜抑郁一扫而空。
天玑站在屏风外,有点奇怪,平日主上是起很早的,绝不睡懒觉,今日都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床,甚怪甚怪。
萧誉揽着怀里的人轻轻拍着背,“何事?”
“主上。”天玑一下跪在地上,“传旨的宦官已至悟城。”
萧誉冷笑,拍着美人的手却没停,“你们如今真是越发不成器了,我让你们把人拦着,你们便是这么拦的吗?”
“请主上责罚。”
“出去。”
“属下告退。”
见天玑退下,天下雪才舒了一口气。随即想到天玑说的事,传旨的宦官已经到了悟城?“陛下,等不及了?”
“无事。”如今药已经熬下去分发了,病症重的人偶有去世,但尚在可控范围,瘟疫得以控制,好全是迟早的事。
他们到悟城的时候,宦官一行人已经在城主府的前厅饮茶。
天玑、未姹、解辛站在一旁低头不敢语。
他们站起来跟萧誉行了礼,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被萧誉制止了。“我们刚从云井城过来,还未吃早饭,请各位稍等片刻。”
然后在宦官一行人惊讶不解的目光中带着天下雪往偏厅去了。未姹跟在身后。
天下雪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就这样晾着吗?”
“不用管,先过来吃早饭。”
未姹很懂事,立马让人上了清粥小菜和包子。还给天下雪单独端上了一碗桂花牛乳茶。
宿月躲在门口看着。
“你想喝点吗?”天下雪给宿月招招手。
未姹笑着道,“今日的包子是宿月一大早就起来一起做的。”
她摸摸走过来的宿月,夸赞道,“宿月好乖哦。”
小宿月腼腆地笑了笑,眼睛弯弯如月牙。
“天玑查到了,宿月还有舅舅、舅妈在云井城,事情告一段落便把她送过去吧。”萧誉道。
她倒是忘了宿月可能还有亲人在世这一茬,不过也好,跟着自己的亲人总归是好的。
她揉了揉宿月的脑袋,把桂花牛乳茶端给她。
吃过早饭,萧誉不紧不慢地从架子上拿过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看。他不急她也无事可急,便逗着宿月玩儿。
未姹把碗筷收拾好,又擦干净了桌子,便出去忙活其他事了。
直到一个时辰后,前厅的人茶水都添了十几壶,茶叶都换了两茬,茅厕都去了七八趟。萧誉才不紧不慢地放下书,慢悠悠的踱步到前厅。
接了旨,萧誉吩咐天玑给他们安排个地方好好歇息。
为首的李宦官阻止,“陛下听闻誉王染了疫症让洒家带了御医过来给誉王瞧瞧,封城放火之事便交由崇王处理。我等还要去暮城找崇王殿下。”
“不必了,本王身子大好,无须担心。天玑,带李宦官等下去歇息。”
“誉王是想抗旨不从不成?”
萧誉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何来抗旨之说?”
“这事陛下已交由崇王,誉王想抗旨揽过来不成?”
萧誉看了一眼天玑,理了理袖子后退了半步。天玑拔剑,一剑封喉。也得亏萧誉后退的这半步,李宦官的血溅在鞋尖前,未沾衣袂。
其他人看到李宦官一身血地倒在地上,瞪大双眼片刻便咽了气。他们靠在一起瑟瑟后退。
“誉王好大的胆子,抗旨不从还杀害传旨的宦官。”
萧誉收敛了脸上的讥笑,一脸漠然地道,“我那哥哥在我面前都不敢这般说话,何况你们这群他的走狗。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的,现还活着的,也就你们几人了。”
他抬步往外走去,今日日光真真好。“处理完把地擦干净,莫惊了府中的女眷。”
后面的人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誉王饶命啊!”
可惜,晚了些。
这个时候,是该去会一个他的哥哥了,不知道他在作什么妖呢?
萧誉早上就传令下去,除了有疫病的五城,其余城镇都正常进出,解辛不用守城,便跟着其他人押送粮草去暮城。
他们正准备出发,恰巧看到踏马而至的萧誉。萧誉绕着粮草走了一圈,拿着粮草单子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策马而去。
众人一头雾水。不过誉王殿下也不是他们能置喙的,只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萧誉到暮城时便觉得不太对劲,全城过于安静,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连守城的守卫都不曾在。像是,一座死城。
萧誉往深处走,发现了很多屋舍早已人去楼空,过了半数的空屋舍早已落了灰结了蜘蛛网。前些日子暮城失守,跑出来了很多难民,但应该不至于清冷到现在这个地步。况且他刚刚才看了粮草单子,与暮城报的人员数量对不上。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解辛他们压粮草也快到了。他便沿着大街过去,守在暗处。不到一刻钟,解辛他们来了,暮城的人也过来交接。
双方仔细核查了单子和粮草,无误,解辛等人帮着卸了车,便回去了。
萧誉远远跟着,见他们一切如常地把粮草入库。
如今的暮城,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啊。萧崇这人,就连在这种生死关头也不放过为自己谋福利么?如果他疫症没有好起来,萧崇领了旨封城放火,到时候便是他一张嘴说风就是雨了。
暮城的百姓是什么时候病死的?领了的粮草药草是否用上?全然不就是萧崇说了算么?
萧誉冷笑,可惜了哥哥,我怎会如你所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