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恒晋今早亲自给我打电话，叫停了我们两家的所有合作，保守估计给公司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高达一亿，至于其他损失，现在还难以衡量。”
陆父平静地向儿子陈述了这一事实。
陆鹤骞垂首抿唇不语，他了解自己的父亲，越是平静事情越严重。他对自己冲动行事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感到十分愧疚和自责，没什么好辩解的。他是个成年人了，担任公司的总经理，却因私误公。
“我之所以没反对你搞同性恋，就是看在你对象是恒家小儿子的份儿上。现在你搞砸了，以后别想再带男人进我陆家的门。科家，连恒家的手指头都比不上，算什么东西。”
陆父说完就离开了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发出巨响，陆鹤骞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
手机屏幕时不时就亮一下，提示有消息和未接来电，见都是科林，陆鹤骞只淡淡地瞄了一眼，并没打算回复。
恒书玉跟恒书金约好了晚上一起回恒家大宅，避免自己跟原主爸爸独处尴尬。跟员工们交代了工作任务后，他一下午没干别的，在办公室里专注地研究这个世界医药产业的发展情况。
研究完之后，对恒家、陆家和科家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晚上六点整，恒书玉的车子开进了恒家的停车库，恒书金给他发信息说自己已经到门口了，等他一起进门。
他坐在车里默念了几遍“爸爸”，又试着发出这个音节，小小声地艰难地说出来了。有了第一次，再说第二次就容易了许多。
面对面交流，又是抱着重归于好的心思，不叫“爸爸”说不过去。
至此，恒书玉总算觉得自己准备万全了，打开车门，循着记忆往大宅的大门口走去。
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恒书金果真在大门口处等他，见到他如约而来给了他一个拥抱，“总算回来了。”
“嗯，回来了。”恒书玉松开他哥，“我们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阿姨见两兄弟一起回来，惊讶之后是欣喜，“我说老爷怎么让我今晚多做了几个菜，原来是小少爷回来了，家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真好。”
端坐客厅的恒晋耳朵动了动，显然已经注意到玄关处的动静。
换好鞋，恒书玉跟在大哥身后往客厅走去。近家情切，恒书玉的心跳略微加速，还好尚在可控范围。
“爸，”恒书金率先开口，“我跟书玉回来了。”
恒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恒书玉身上，本以为会看到一个为情所伤哭哭啼啼灰头土脸的儿子，谁承想还挺精神一小伙儿，就是似乎有一点点紧张。
恒晋定定地看着恒书玉，想要找出一点伪装的痕迹，又似是在等待什么。
恒书玉抬眸对上恒晋的目光，刹那间心领神会，立马微笑着叫了声“爸”。
不知道是刚才练习过的缘故，还是因为恒晋本人满足了恒书玉对爸爸的幻想，这一声“爸”叫得出乎意料的自然，如果忽略掉过快的心跳的话。
恒书玉长得柔和俊美，微笑着的时候显得特别乖巧，一副纯良无害小白兔的即视感，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欢和怜惜。
足有一年没听过这声“爸”了，恒晋原本憋着的一肚子火瞬间消了大半。这么好的儿子，被陆家拐走了他不开心，现在被欺负了更不开心。
“哼！”恒晋面无表情地冷哼，收回了目光，妥妥的严父形象。
在原主记忆里，小时候他爸虽然对他们兄弟俩也严厉，但经常笑，笑起来很帅，说是迷倒万千少女都不为过。
现在的恒晋风采依旧，可自从原主母亲去世后，他就很少笑了。即便这样，据小道消息，仍然有许多人想爬他的床，更有甚者，痴心妄想做恒家新的女主人。
食物诱人的香味传来，饭菜已经摆上餐桌，阿姨走过来提醒他们可以吃饭了。
恒书金顺势打破尴尬，“咱们先吃饭吧，我都饿了。”
恒晋站起身，年过半百依旧身姿挺拔，大步走向餐厅。
恒书玉是最后一个进去餐厅的，挨着他哥坐下了，斜对面是恒晋。
吃饭不是谈事的好时机，一言不合就没心情吃饭了。三个男人安静地吃饭，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只有杯盘碗筷相碰的声音，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原主出柜之前，父子三人经常一起吃饭，他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会时不时讲些时事趣事或公司里的事。说不上多热闹，反正不像现在这么沉闷。
沉默地吃完饭，两兄弟没有立刻离开餐桌，而是等着恒晋的指示。
恒晋说：“书玉跟我去书房。”
恒书玉点点头，又是一副乖巧模样，“好的。”
恒书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跟爸好好谈，有事叫我。”
恒书玉用眼神示意他放心，不会有事。
目送两人离开后，恒书金拿上烟盒和打火机去了院子里，这是他一天里难得的放松时刻。
二楼书房。
“说说吧。”恒晋坐在扶手椅里，双手搭在扶手上，气定神闲地道。
恒书玉站在书桌边，挑挑拣拣地说了三人之间这两天这些破事儿的原委，省略了跟无名大帅比相关的部分，撒了点善意的小谎言。说得不急不缓，情绪毫无起伏，就像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似的。
“岂有此理！竟然敢对你下药！”恒晋气得手抖，“科林这小子我从小就不喜欢他，心机深诡计多，偏偏你还把他当好朋友。”
恒书玉安慰恒晋，“爸，不值当为这些人这些事生气，通过这事儿看清这俩人的真面目也好，以后都不会跟他们来往了。”
想到小儿子曾经为了陆家小子跟自己翻脸，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放下了，从这点来说，的确是有些许安慰到了恒晋。
恒晋看自己小儿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又来气了，“你就这么算了？！我恒家人岂能任人欺负！？科家算什么东西，都敢欺负到你头上！”
恒书玉莞尔，虽然他自有办法替自己找回场子，但这种有人罩着的感觉真挺好。这波穿书不亏。
“我猜，您已经替我打抱不平了吧，天底下再没有您这么好的爸爸了。”这是他根据书中剧情得出的结论。
恒书玉心情好的时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前提是，被拍的人得是他喜欢的人。
恒家父子他都喜欢。因为他们是真心关心和爱护原主的，他能感觉到。
恒晋听了这话，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
“你知道就好。”
不过，恒书玉接下来的话让恒晋大跌眼镜。
“我很感激您为我做的。但，其实您不必为我做这些，于公于私都没必要。”恒书玉眼看着恒晋又要发火，赶紧道，“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恒晋“哼”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于私，科林害我在先，陆鹤骞不知情，事后又是我主动提的分手，分手后陆鹤骞有择偶自由，他跟谁订婚都行，虽然订婚对象和官宣时间让人难以接受。于公，陆家现在是国内的cro巨头，技术实力很强，恒氏是陆家的大客户，想必有拿到不错的折扣。如果中途停止跟陆家合作，肯定会影响各项目的进展，更不用说重新寻找新的合作方也要花时间磨合。”
恒晋一直以为自己这个致力于服务艺术行业的小儿子对自家产业一窍不通，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倒是对他刮目相看。
“停都停了，那你说说现在怎么办。”恒晋并不在意恒书玉提到的这些隐患，做生意固然重要，可有些东西更重要。自从妻子过世后，他更加在乎家人的感受，有些东西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恒书玉心下了然，恒晋这是在考他。
他无意继承家业，但一家人总归是要互相扶持的，必要的时候就得贡献自己的智慧。
“陆家现在比您更着急，损失了恒氏这个大客户，对他们影响不可谓不大。短期势必会造成股价下跌和现金流紧张，长远影响更致命，影响声誉不说，还给了他们竞争对手崛起的机会。
“我猜，陆家掌权人不会就这么放弃恒氏这个大客户，很快就会亲自登门拜访，您到时顺势给个台阶，顺便再把价格往下压一压。既显得您大公无私，又拿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恒晋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他那个单纯的小儿子吗？！
他对小儿子的转变满意极了，订婚事件带来的阴霾倏忽散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一年倒是长进不小，很好！很好！”花出去的钱就当是给社会大学交学费了。
恒书玉跟着笑了笑，“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哦？”
“我决定注销白玉基金，”恒书玉说，“成立白玉资本，做风险投资。”
恒晋刚高兴了没几秒，就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似是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你要做什么？！”
“风险投资。”
恒晋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出来，得，儿子还是那个儿子，换个花样儿去散财。之前好歹还能落个慈善家的好名声，搞风险投资纯粹是拿去打水漂，连个响都听不见。
“如果五年内没有把母亲留给我的遗产翻番，我随您处置。”恒书玉立下了军令状。
“你倒是敢说。”恒晋了解自己这小儿子，看着乖巧，实际上内心犟得跟牛一样，又仗着妻子留下的遗产，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劝说。
经济基础决定了他的腰杆子硬度。
恒晋：“那我也把话撂这儿，如果五年内你把你母亲的遗产败光了，你就是去街上乞讨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