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吃完面,相迟起身到厨房将碗洗好,巡视一圈,没找到纸巾擦手,他顺着洗手池甩了甩水便回到客厅。
骆凡房间的门依旧紧闭着。
相迟看时间不早了,打算以开锁师傅到了为由回家去,他走到骆凡房间门前,轻轻叩了三声。
不一会儿,门由外自内地打开了。
相迟对着骆凡说:“我回去了。”
骆凡看着他,兴致不高,眼眸里泛着疲惫,“好,帮忙把外面的门关上。”
“你在这住多久了?”
骆凡:?
相迟环视周围一圈,“我觉得你可以利用阳台种点东西,毕竟空间挺大的。”
骆凡听得出来,他是嫌她房间没点生机,单调得很。
虽是陋室,但她乐意,他管不着。
刚住进来的第一年,骆凡有在阳台上养过盆栽的,她从花鸟市场淘回来的两盆绿萝就放在阳台的正中央。
透过落地窗看向阳台,那两盆碧青的绿萝最为显眼。
别人都说绿萝最好养,所以刚开始,绿萝在骆凡的细心照料下,叶子越长越大,越来越多。
可没过多久,其中的一盆盆栽上出现了一片黄叶,然后两片、三片……最后另一盆也开始枯黄,死掉。
剩下的是两盆半满的黄土。
骆凡不明白,为什么和过去一样的方法去浇灌绿萝,它们还是枯萎死掉?
后来,她不养植物了,转养金鱼。
她给自己的两条金鱼安家,精心挑选了一口玻璃鱼缸,鱼缸里放置着水草,甚至安装了一个增氧泵。
两条金鱼在鱼缸里快活地游着,一天又一天,慢慢地长大。
可有一天,骆凡下班回来,发现一只金鱼肚皮翻转,浮在了水面。
她将死去的金鱼捞起,鱼缸里只剩下一条小鱼。
第二天,仅剩的一条金鱼也死去了。
亮着灯,闪着光的玻璃鱼缸闲置在客厅里。
骆凡又决定买一只乌龟放进鱼缸,因为乌龟适应能力强,寿命长,比较好养。
不久,鱼缸里多了新成员。
乌龟饲养起来很方便,骆凡只需要定时投放饲料,偶尔换换水就可以了。
它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多数时候很安静,是个乖巧的龟龟。
骆凡养了它半年,最后却还是将它养死了。
骆凡曾一度自我怀疑,好像她永远养不活一样东西,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即便她很认真地,悉心地照料,结果总是把东西养死了。
几次实践让骆凡懂得,她不配和那些有生命的,充满生机的动植物打交道。
后来,她不再种植,不再往鱼缸里放新的小生命。
她将那两盆带土的花瓶和闲置的鱼缸搬走。
家便成了现在相迟看到的模样,既简单又冷清。
相迟回到家里,莫名的有些烦躁,他不知道自己这股躁劲儿从何而来。
他回房间,看见卧室里的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顺手拍了张照发给祁逸朗,并附上【倒也没白住,还会动手叠被子。】
对方秒回,【你房间谁他妈敢动?我和应总挤在另一间小窝好吧。】
接着,祁逸朗又沾沾自喜地发了条语音过来,【不过另一间房的被子,爷都给叠好了,您不用夸我,真不用!】
相迟懒得理他,将手机往床上一丢,拿起睡袍往浴室走。
相迟走后不久,骆凡从房间出来上洗手间,余光瞥见了炖锅。
他刚刚怎么没把锅拿走?
骆凡上完厕所,回到房间给相迟发了信息过去,【您下来拿一下锅。】
她实在不想再因为这炖锅和相迟拉扯了。
十分钟后,相迟没回信息。
骆凡又发到【我给您送上去?】
指不定开锁师傅还在上面帮他开着锁呢。
骆凡拿起钥匙,端着锅上了十二楼。
楼上各住户的门关得严严实实,骆凡找到了房号1201的房间。
看到门的那刻,她傻眼了。
密码锁。
骆凡冷冷地笑了一下。
她走上前,按了按门铃。
此时,相迟正洗完澡出来,发梢间还挂着水。
谁会这个点找他?
开了门,骆凡与他四目相对。
相迟咽了咽口水,发梢处的水滴顺着脖子滴落下来。
骆凡发话,“您的锅忘了拿了。”
相迟没有接,反问道:“你和我之间,非要这么客气吗?骆凡,我们好歹是同辈,还是……是同学,你没必要一口一个‘您’吧?”
骆凡直接蹲下,将炖锅放在门口,“锅还你了,我走了。”
骆凡瞥了眼密码锁,补充道:“还有,下次别用这么拙劣的借口。”
骆凡欲要转身那一刻,相迟直接牵住她,手上还残留着刚洗过澡的水渍,他柔声叫道:“骆凡”
“还有事?”
相迟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叹着气,“没事。”
骆凡挣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
相迟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打开灯,坐了起来。
从小到大,生活对于他来说,没有不顺的时候,却独独在骆凡那儿栽了跟头。
他叹了口气,直言没办法,顺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点开家电购买专区,仔细挑选完几款电器后,时间已是后半夜。
相迟放下手机,起身去了趟厕所,依旧没有睡意。
他站在落地窗前,外头的光影朦胧。
他掏出一根烟,正要点燃时,想起骆凡的话“把烟戒了再说。”,他便将烟丢进了垃圾桶,身体燥热极了。
因为睡眠严重不足,相迟回总台时一脸死相。
刘副社倚在相迟工位,“昨晚又去酒吧了?”
“没有。”
“那你一副缺睡的样儿。”
“昨晚睡得晚。”
“赶紧补补觉,过两天出差,你更没得睡。”
相迟“嗯”了一声,灌了一大口咖啡,“对了,出差记者里多加一个佘淼,这女孩业务能力挺强的。”
“我们用不到出镜记者,需要的是写手。”
“没关系,佘淼写作能力也很强。”
“行,我回头跟策划部那边说。”
刘副社笑盯着相迟,“难怪大家都喜欢相副总编。”
相迟抬头。
“水端得这么平,在编的、实习的,在你这儿,人人平等。”
“都是工作,哪来的平不平等?而且,佘淼水平不差。”
——
相迟出差后,骆凡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他。
骆凡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会想起相迟,甚至还安慰自己失落的情绪,同科室的同事都未必能经常见,何况是她和相迟。而且,大家都这么忙。
骆凡被自己的这些想法给吓到,好像,她越来越在意相迟了。
在意他的不出现,在意他的不联系,在意因为相迟引起的患得患失的小情绪……
下班后,骆凡和往常一样回云山公寓,她走向电梯的步伐,习惯了放慢,随后余光扫视着周围,有意在找人。
她好像又一次沦陷了。
可是,相迟没见着,却见到了祁逸朗。
祁逸朗主动跟骆凡打了招呼,“我们又见面了,你刚下班吗?”
骆凡有点戒备,“嗯”了一声。
“我是相迟的朋友,”祁逸朗又补充,“就是住你楼上那个长了一张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脸的住户。”
骆凡看着他不说话。
祁逸朗有些尴尬地笑笑,“你怎么下班这么晚?”
“嗯!”
祁逸朗:……
对方明显不想跟他聊。
祁逸朗拿起手机,江湖救急,给相迟发了条信息,【我靠,你家楼下那美女,也太高冷了吧!】
【我跟她很难友好的谈话啊!】
【你平时有遇到过她吗?你们都聊些什么?】
一连三条信息。
此时相迟正吃饭,划开手机,给祁逸朗回了过去。
【很难谈话就不要谈。】
【人需要你跟她搭话?】
【我俩有没遇到,怎么聊天,关你事?】
祁逸朗看着手机,我需要的是江湖救急,怎么看着他回的信息,带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祁逸朗想了想,笑了出声,他知道了,相迟跟她聊天,也受了挫。
骆凡目光聚焦在祁逸朗身上。
祁逸朗意识到自己离谱的笑声,指着手机解释道:“不好意思哈,天降横财,中彩票了。”
骆凡走出了电梯。
祁逸朗依旧盯着手机,想象相迟在美女身上吃瘪的模样,这不比中彩票还令人高兴?
相迟放下筷子,给祁逸朗打了电话,“你是没家么?又往我那住?”
“诶,不带这样骂人的哈,你之前是怎么说的?我想来就来,住到老都行。”
“那行,你住就住,别老见个什么人就搭话。”
祁逸朗摸着下巴问:“你吃醋啦?”
相迟默不作声。
“我不就跟美女说个话嘛,不怕,你回来之后,我还是你的。”
“滚!”
“恼羞成怒了?我刚直美少男,还看不上你了呢,老子有女朋友,所以你就吃醋去吧。”
“你最好有女朋友!”
“怎么?瞧不起人啊,我真有。我可不像你,28了,还是个老处男。”
老处男。
相迟咬着牙,被攻击上了头,怒形于色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祁逸朗继续补刀,“我觉得陈奶奶说的也对,你都老大了,也该找找女朋友,泄泄私欲,别老憋着,脾气大,对身体也不好……”
话没说完,相迟直接挂断了电话。
祁逸朗,烦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