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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猎场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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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外围猎物不多,夕荷二人便打算去内围看看。

    愈往林子深处走,树木便愈加高大,紧密。起初地上还偶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斑,再往深处去,枝干紧密相连,层层交叠,连带着天光都暗了下来。

    夕荷被江时晏频频投来的目光扰得不厌其烦,干脆直接忽略掉,装作不知道,一心只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四下都是静悄悄的,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某处树影下的一处阴暗角落里,有什么一晃而过,这微乎其微的动静夕荷并未注意到。

    江时晏却像匹嗅到血气的狼,猛然夹了下马腹,策马而出,顺道将弓轻而易举的拉成一轮满月,朝那阴暗处射去。

    刹那间,一只雪白色的“毛球”便从那处的灌木丛中被惊得窜了出来。江时晏未做间歇,似是预判了那物的逃跑路径,紧跟着又发了一箭。那“毛球”竟是慌不择路,一头撞上一旁的树干不再动弹,应当是晕过去了。

    还未等夕荷反应过来,江时晏已经利落地下马,捡起“毛球”朝这边递了过来。

    “喏,赔你的兔子!”江时晏一抬下巴,夕荷只觉怀中一沉,便多了只耳尖带撮黑毛的小兔儿,毛茸茸的手感甚好。

    “怎么?箭法超群的江公子也会有射偏的时候?”夕荷笑着打趣道。

    “怎么可能?我特地留的活口。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吗?你不喜欢?”

    夕荷一哂:“喜欢啊!怎么能不喜欢?烤兔子最香了,上好的下酒菜。”

    “不得了,向来端庄持重的穆小姐竟还会喝酒。”

    “我……”反驳的话还未出口,方才还眼含笑意的夕荷突然神色一凛,将食指立于唇前,示意江时晏噤声。

    江时晏敛了神色,凝神细听,远处竟隐隐能听见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

    二人对视不眼,当即决定放轻动作前去查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庆元侯的辞青会上私斗亦或是行凶?”

    猎场深处,密林之中,数名黑衣刺客对一匹枣红色的马紧追不舍。一名侍从怀中护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一路狂奔,肩膀上粘稠的血液从被砍伤的伤口处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大片衣衫。

    就在刚刚,另外几名同行的侍从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突然杀出的黑衣刺客乱刀砍死,成了刀下亡魂。仅剩下他一人,侥幸冲了出来,肩部还受了伤,血流不止。

    侍从因为失血过多,唇上的颜色已褪了个干净,面若死灰,连视线都模糊了。紧跟其后催命咒一般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了。

    侍从怀中所护的孩子受了惊吓,惨白着一张小脸,连哭都忘记了,双手死死地攥住侍从的衣服。

    “砰”,是身后的黑衣人射中了马匹,马痛得一声嘶鸣,抬起前蹄,将侍从连带孩子一同甩了出去。

    侍从应声而落,被摔折了脖子,再没了半点生息,途留下那个孩子瑟瑟发抖。

    眼见刀就要落下,孩子绝望的闭紧了双眼,却听一声惨叫随之是刀落在地上的声音。再睁开眼时,那名黑衣人正痛得呲牙咧嘴,手腕已被一支利箭贯穿。

    接着又是一箭,直击咽喉,要了那黑衣人的命。来者正是夕荷二人。

    夕荷驾马挡在孩子身前,又以弓箭相护,令黑衣人们无法近江时晏的身。

    江时晏则从腰侧拨出随身佩刀,利刃出鞘,人头落地。黑衣人不敌江时晏,即便人多也依旧招架不住,纷纷被斩落马下。

    剩下的黑衣人见势不好,立即撤退。江时晏本想再追却被夕荷制止。

    夕荷下马,半蹲下来,把瘫软在地上的孩子搂到怀里,一只手捂了孩子的眼睛,另一只手拍着孩子的后背柔声轻哄:“别怕,没事了,别怕。”

    那孩子得了安慰,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夕荷担心那货黑衣人会有后援,也不敢多做停留。同江时晏商量一番后,决定尽快往外围有人的地方去。

    那孩子缩在夕荷怀里,手里抱着刚刚江时晏赔的那只兔子,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夕荷撇眼瞧见孩子腰间挂着一枚龙纹玉佩,又估算了下孩子年龄,温声问道:“你是安王家还是靖王家的孩子?今日是同谁一道来赴宴的?”

    那孩子抱着兔子,怯生生地看着夕荷,瓮声瓮气地答:“我叫宋景睿,是安王的儿子,今天是同皇祖母一起出来玩的。”

    “安王,宋启宸。既无母族帮扶,才能亦不突出,也并不受皇帝喜爱,是个如隐形人一般的皇子。他这是招惹到谁了呢?”

    夕荷低眉寻思无果,摇了摇脑袋,并不想掺和到皇室争斗之中:“管他招惹到谁,反正同我没什么干系,赶快把这孩子安全送回去要紧。”

    “头一次见杀人。”江时晏打断了夕荷的思绪,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论断。

    “嗯,你怎么知道?”

    “且不说你们大家小姐本就很难见到今日这种场面”看了眼夕荷的手手:“就说你这手,都抖到现在了。害怕?”

    夕荷紧了紧微颤的手,摇头:“不怕。”

    “那为什么方才你射出去的箭,不是射在手腕就是射在腿上?没一箭往要害射的。依你的箭法一击毙命可不是难事。”

    夕荷勒停了马,低垂双眸:“看人被杀和亲自动手杀人是两回事。”顿了顿:“一旦杀过人,之后若是再要杀人,心理上就容易太多了。”

    叹了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口:“我怕我以后控制不住。”

    江时晏对上夕荷那双冷漠的眼睛,知道夕荷没有撒谎。

    因为刚才在林子里,他亲眼看见夕荷射中黑衣人的第一箭原本就是瞄准咽喉的,只是离弦之迹,临时改变了方向。之后那致命的一箭是他亲手补的。

    可夕荷一介官家小姐为什么要担心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呢?江时晏想不明白。

    光线明亮起来,已到猎场外围了。

    江时晏将夕荷怀里的宋景睿抱到自己马上:“我记得你不愿出头,想来也不愿同皇室有迁连。只说这孩子是我救的,你今日从未见过我和这孩子。”

    又拍了下宋景睿的小脑袋:“唉,小皇孙。你记住了,今日救你的只有我一个,你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这位姐姐,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宋景睿转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夕荷,最终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答应了。

    “先走了!”江时晏带着宋景睿与夕荷分道而行。

    “江允安!”先行的江时晏闻声转过头来。

    “多谢!”

    江时晏回以爽朗的笑容,挥了挥手:“回去吧,不用担心!”

    秋风卷起夕荷的缕缕青丝,这个秋天是不是没那么讨厌了,夕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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