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昨日栖温 > 止疼

止疼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一方陷入黑暗,怦怦心跳声在促狭的环境里愈发明显。分不清是谁的,总之急促又剧烈,仿佛随时都能跳出来。

    温也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试图寻到一处残留的净土给他“止止疼”。可寻来寻去,还真只有那两片薄唇是完完好好的。

    她纠结死了,脑海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其中一个说:就亲一下呗,反正就碰个嘴唇,应付下完事儿!而另一个死拉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千万别亲,这次让他得逞了,下次要求会更过分的!何况你们还没确定关系呢!

    哪个都说的很有道理。

    又踌躇了十几秒,靳司澍急了,唇角微微勾起,慢悠悠地催促她,“好没好,还想不想去天安门升国旗了?”

    “……”他眼睛没睁开,压迫感却只增不减。女孩出神地盯着这人浓长的睫毛,看它们一颤一颤地动,然后被头顶灯光照射投下阴影,再扑簇簇地扫在脸上……

    突然就有了主意!

    “止了疼就走?”

    “恩。”

    “哪里都可以?”

    “如果你不介意药……”

    揶揄戛然,男生定住了。

    她就这样亲上来,没有丝毫犹豫。虽然那两片盈润的粉红没落到自己希望的地方,但他依旧闷哼出声,神经末梢像过电般颤栗、绷紧一瞬后通体舒爽!

    车厢此时安静极了。

    一秒、两秒、三秒……温也心里数着拍,轻柔的吻缓缓从他左边眼睛撤下来。

    他睁开,立刻逼来的目光仿佛要吃人,灼得人脸和耳朵都红了。但她没退缩,咬咬唇,飞快凑上去又亲了亲他另一只眼睛,然后彻底缩回颈后他温热的大掌里。

    “不,不疼了吧?”

    胸口起伏地有些厉害,像是完成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任务。

    靳司澍咬牙森森,“疼!”

    说完,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他握着她羸弱的细颈抬高、吻上去,同样落在她怯怯含水的眼睛上。

    温也呼吸一滞,脸热得烧起来,朦胧的湿润瞬间盈满眼眶。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男生的反应那么大了。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原来心灵被触碰的感觉如此美好……?像泡在匈牙利天然温泉湖的温水里,浑身瘫软、毛孔都打开了。

    然而这种颤栗的感觉没有很快结束。他不像自己那般一触即分,停留几秒后辗转游移。从眼皮到眼睫,从眼睑到眼尾,急促而绵密,一点点吮掉她眼底的湿润与眼角的泪痕。

    温也越来越热,不光是脸了,身体的每寸肌肤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粉。在他重复动作,不疾不徐、甚至有些挑/逗意味地亲完另一边后,她受不住了,喘息着,死死攥住他领口粗硬的布料,羞耻地祈求,“……够了!”

    靳司澍一顿,鼻尖抵住她的,嘶哑低笑,“还疼,不够。”

    她瞪他,咬牙切齿的,但哪里都粉粉的、湿漉漉的模样显得格外没威慑力,“靳司澍……你、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笑得更浪荡了。

    “温也,你比我想的要……”

    他把剩下几个字咬得很轻。

    温也听到了,也听懂了,怔愣后羞愤地捂住他的嘴,“你、你这个……”

    衣冠禽兽!

    他挑眉,懒笑,从善如流地在她手心亲了亲,然后扶着她的背坐起来。

    “温温,我们出发!”

    后半段路程,车里安静如尘。

    温也蒙头大睡,一方面是真困成狗了,另一方面,她实在不想再看到靳司澍那张厚颜无耻的脸!

    穿过最后一个收费站,阿斯顿马丁奋力疾驰,轰鸣的引擎声一路划破夜幕深邃。靠近六点,车子下了高速、上了东三环,并于半小时后到达长安街。

    靳司澍停好车,把沉睡中的女孩叫醒,然后帮她戴上手套、帽子和棉绒围巾,甚至暖宝宝都好好贴在了关键部位。

    一切就绪后,两人直奔天安门,一路人声鼎沸。七号检票口是观看升旗的核心好位置,排队的人很多。他们从黑夜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差不多四十分钟才挤到前列。

    寒风中排长队是很磨人心态的,温也倒是不娇气,边退边和靳司澍翻花绳,一直欢欢喜喜的。

    时间一过七点,周围喧嚷逐渐归于平静,升旗仪式即将开始。

    随着一声嘹亮的口号在清晨曙光中响起,训练有素的仪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

    周围无数双眼睛和无数个手机镜头紧紧跟随他们来到升降台,立正、稍息,再同时起手、同时捆绑,将国旗庄重地固定在国旗绳上。

    温也异常激动,抓着靳司澍手臂不住晃,“马上就开始!”

    他浅浅扬唇,“又不是没看过,要不要这么激动?围巾都抖掉了。”

    温也笑,配合他将自己裹好,两只大眼睛水汽迷蒙的,“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爸我妈带我来的。五岁还是六岁来着……反正那时还没你呢!后来有一次,你还记得吗,大院里有个爱揣大哥大的张叔叔经常到京市跑生意,有次说要带大家去升国旗。大院里的孩子都去了,就你不去,我还专门去叫你了!”

    “结果呢……”她哼了声,到现在还生气似的猛戳他胸口,“你非不去,态度还窝人得很,把我气完了,两个星期没理你!”

    他默了默,笑,“那大概是我耳边最清净的两星期吧……你见了我不冷嘲热讽也不夹枪带棒的,别人都以为咱俩仇消完了。”

    她扑哧,“那你还记得当时为什么非不来吗?”

    “大概……这里有许多伤心事吧。”

    女孩闻言僵直了身体。

    她想再说什么,可不远处“升国旗、奏国歌”的口令已然振奋人心地响起。她摒弃杂念,瞬间肃立。

    金乌四射中,旗手抓住国旗的一角、奋力一扬,磅礴的国歌随之响彻天地。

    这一瞬,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五星红旗卷风直上,迎着晨光熹微飒爽摇曳在旭日的光芒万丈里。

    激动、澎湃、振奋……所以干巴巴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此时自豪的心情。

    温也回头瞄了眼同样静默的靳司澍,突然多出几分踏实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熹贵妃回宫——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更幸运的是,他就站在自己的前途里,随时与她齐头并进……

    所以当国旗升至旗杆顶、升旗队齐步退场后,她于人影攒动中忽地牵住靳司澍的手,“靳猫猫,你爸爸叫靳研松?”

    “他是不是对你很不好?你别怕,我以毛爷爷的名义起誓,以后他再抛下你,我一定叫他知道人民群众的力量有多强大!敢教日月换新天!”

    车开到酒店,天已经完全亮了。

    酒店是提前订好的,一个很贵很贵的套房。客厅卧室餐厅应有尽有,靳司澍还贴心把主卧留给了她。

    温也更没精力和他推让,她太困了太累了,钻进屋里倒头就睡。

    再醒来已经十一点,外头阳光正好。她卷着被子发呆,瘫软的神思七分满足,还有三分记挂着下午要去瞧瞧那个疗愈村。

    于是不耽误地下了床、进浴室,在那个可以俯瞰京市cbd车水马龙的大浴缸里舒服地泡了个澡。

    泡澡间隙,她查看手机,看季夏发来消息,信誓旦旦说薛媛和韩明轩好像在闹分手,原因不祥。沈雪非也偷偷告诉她,二夏和景驰貌似有情况,约了明天一起去看电影。

    原来远在千里之外也能吃上瓜!温也一一回复、关怀,才在半小时后恋恋不舍地从浴缸里出来。

    她裹上睡袍,吹干头发,又换了衣服,雪青色衬衫、螺甸紫背心,配上一条深灰微喇牛仔裤,清清爽爽像极了不谙世事的高中生。

    开门出去,客厅里静悄悄的。客卧门掩着,她凑过去瞄了眼,就见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而靳司澍在床上睡着,整个人被光倾洒、静谧又安详。

    屏息而入,女孩莹白的脚轻轻踩在深色羊绒地毯上。她没急着喊醒他,而是把他扯开的被子盖好,又调低了房间加湿器的频率,才蹑手蹑脚地跪坐在床边,手支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睡着的样子意外地可爱而不设防。眉头舒展,嘴唇微嘟,深邃的眼窝盛满静谧,浓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阴影。人畜无害……一点看不出是昨晚那个差点把她拆吃入腹的色狼。

    他也确实累了,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又打了一场群架,再眼都没合地陪她去看升国旗,饶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住。于是愈发放轻呼吸,逐渐迷离地沉入他的梦境……

    靳司澍醒来看到趴床边睡着的人,大脑怔愣了许久。不自觉抬手覆上她纤弱的肩头,晃了晃,哑声叫她的名字。

    她睁开眼睛,看过来,惺忪睡眼缓慢迸出熠熠的光,“你醒啦?”

    他浅浅笑,“什么时候过来的?”

    温也揉揉眼睛,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半小时前。本来想喊你起床的,后来……”她及时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不叫他听了后得意忘形。

    靳司澍不纠结,掀被下来,两手一捞将她抱坐在床上。这才发现她没穿袜子,脚一荡一荡地踢他膝盖玩,跟羊脂玉似的细腻又光滑。

    他蹙眉,捉住握在掌心,顿时寒凉充斥。于是语气愈发严肃,“温也,你就是不长记性。”

    女孩嫌痒,又哭又笑地躲。他不松手,反而直接拽了被子将那两块冰包起来。正闹得不可开交,外头门铃突兀响了,两人都没防备地吓了一跳。

    温也眨巴眨巴眼,有些紧张,“谁来了?”

    靳司澍摇头,想了想,将裹成蚕蛹的人拎起来,“可能是酒店送餐。”

    “那我去开门。”

    “我去吧。”

    “……你穿着睡衣呢。”女孩撇撇嘴,“能不能自重一点,快把我松开!”

    他痞痞勾唇,动作几下,温也重获自由后立刻往外跑。

    玄关很快传来开门的脆响,靳司澍也心情很好地整理起凌乱的床单被罩。

    就听两道同样熟悉、同样惊愕的尖叫声于下一秒震天动地——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