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真爱
莱昂纳多从来不是会吃第二次亏的人。这指的是,他在挨了人生中第一次耳光后(他从小到大打过很多次架,但凯瑟琳和他闹翻那天,的确算是他第一次被女人往脸上揍),他就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因此,这让他在吉赛尔的手扬起的那一刻,他就光速往旁边躲闪,然后抱住吉赛尔的腰把她拉进包厢里,让他的朋友们先出去,给他们俩私人空间——旁边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他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会传什么八卦新闻了。没准还会把远在意大利的凯瑟琳拉下水,不过这对他倒是好事:他可受不了凯瑟琳置身事外一个接一个地谈得那么开心,把他忘得一干二净,顺便还有精力掺和他和吉赛尔的关系——无论她是不是故意的。
“我错了,吉赛尔,这全都是我的错,”莱昂纳多迅速说,他现在道歉非常熟练而真诚,虽然他和吉赛尔之前倒是很少吵架,“我不该吼你,请你原谅我吧,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而且我没有怀疑你……”
看着吉赛尔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他立刻无限温柔地亲吻着吉赛尔的脸颊、嘴唇,然后是额头,鼻梁,“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亲爱的,我知道你是全心全意对我的人……”
他吻的女孩原本还想发脾气,但现在又有点舍不得,整个人僵在他的怀里不知所措。
“你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过了一会儿,吉赛尔把莱昂纳多稍微推开一点,然后迷惑地问道,而莱昂纳多又撒娇般地轻轻扯她的衣角,满脸歉意,让她完全舍不得继续发火了。
看到莱昂纳多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吉赛尔有点难以置信,又居然觉得合情合理地说:“难道她真的是……噢,原来如此。”
莱昂纳多抖了一下。他不知道吉赛尔说的“原来如此”指什么,不由自主地开始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试图盘问道:“那你们怎么认识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们说了什么?”
“我想请她和我合影,因为我很喜欢泰坦尼克号。然后当时我又因为在t台上穿的衣服太暴露而一直哭,所以她就……她就安慰我,”莱昂纳多惊恐地看到吉赛尔的脸随着回忆而渐渐红了起来,并且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害怕,“她夸我的身体很漂亮,不要害怕展示给这个世界看,还给我擦眼泪,一直等到我不哭了才和我告别。然后……她就经常来看我的秀,当然,凯特·摩丝也会邀请她。”
……非常典型的凯瑟琳会做的事。而且巧了,凯特在他和凯瑟琳在一起前,他也和凯特约会过,而他还不清楚凯瑟琳知不知道这件事——她好像也不在乎。
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凯瑟琳就是这样,大概是潜意识里想要所有人都喜爱她,于是无缘无故就愿意会对哪怕是陌生人都好得过分,还表现得如此温柔真诚,就好像她时时刻刻把表演带到生活里了一样。然后她又是如此漂亮,成功且富有魅力,不喜欢她才是稀奇的事,可如果想要独占她的爱又是不可能的,那当然会在爱上她之后产生嫉妒的情绪。
而且光凭吉赛尔说的这段话,他甚至都能脑补出这美好得像电影场景的画面了(如果不是【他的】漂亮前妻安慰【他的】漂亮女友的话,他可能还要吹声口哨)——就像当初他拿不到奥斯卡提名的时候,他如此沮丧地躺在她身上,而凯瑟琳又如此温柔地安慰他,亲吻他的额头,说他完全值得提名,说他以后一定能拿到奥斯卡,而她会永远爱他……说得好像就跟真的一样。
而现在呢?奥斯卡和她,两个他都没能拥有。一种久违的占有欲又在他脑海里翻腾了起来:虽然这样想有点变态,但是——幸好他给她留下了深深的结婚阴影,这样她肯定不会再结婚了。他要让他们俩的名字永远被人一起提起,永远纠缠在一起。
也许是他脸上的郁闷阴沉之色过于明显,吉赛尔又忍不住补充说:“可是莱昂,你知道我信天主教,我怎么可能会和女孩在一起呢,我们只是朋友。而且在你们离婚之后,现在想想她大概是为了避嫌,唉,她今年就再也没来看过我的秀了。”
为什么你听上去还有点遗憾啊,莱昂纳多头痛地想,他是不是还应该感谢凯瑟琳愿意避嫌,没有真的勾走他的女友。
他想继续盘问,但吉赛尔怎么都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莱昂,这是我的隐私!”这个女孩大声叫道,隐隐又有发怒的征兆,莱昂纳多只能赶紧给她顺毛。)
不过回想一下吉赛尔的话,好吧,他松了一口气,凯瑟琳应该单纯只是又一次古怪的善心发作。就像德鲁说过,当年她和凯瑟琳关系一度差到极点的时候,凯瑟琳居然还会在发现她被人做局害得药物过量时,不计前嫌帮她从中脱身——为什么凯瑟琳不能对他也这么宽容?莱昂纳多愤愤地想,他还是她丈夫呢,结果她依旧这么无情,反倒对他的女友比对他还好。
不过凭他对凯瑟琳的了解来看,她不太可能真的喜欢吉赛尔,因为吉赛尔年纪太小了。他这个时候才惊觉,怎么凯瑟琳很爱和比她年长的女孩一起玩啊,无论是薇诺娜还是格温妮丝,都比凯瑟琳大了六七岁,德鲁和那个该死的朱莉也比她大三岁——连他也是,他是74年11月出生的,而凯瑟琳是78年10月。
上帝啊,凯瑟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不到17岁,比他第一次见到的吉赛尔还小。想到这个,他才陡然心虚了起来……凯瑟琳的确抛弃了他,可他好像也没有履行诺言照顾好她。
门外的说话声突然大了起来。莱昂纳多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托比和卢卡斯遇见了也过来玩的德鲁·巴里摩尔,他们正在聊天。
霹雳娇娃在纽约的补拍结束后,这是德鲁第一次和卡梅隆·迪亚兹出来玩——枯燥的锻炼和拍摄让她们俩都要憋疯了。今天在这里见到莱昂一行人也不意外,毕竟这两个金发美人都是泡吧爱好者。
在莱昂纳多的邀请下,她们也来到了他的包厢,一通畅饮后,他们又在舞池尽情释放无限精力和荷尔蒙——直到半夜,他们才终于有心思闲下来聊聊天,而吉赛尔已经回去了,并没有留下来陪他。莱昂纳多对此不太高兴,吉赛尔有时候就是对他有些随心所欲了,就像凯瑟琳一样,这让他有点恼火但又无可奈何。
半醉的卡梅隆·迪亚兹咯咯笑着,搂着德鲁对她炫耀:“你知道马丁让我上个月学了什么吗?他找了个意大利扒手来教我,我现在可是个女神偷,瞧——多漂亮的手链,但现在是我的了。”
德鲁无奈地把卡梅隆从自己身上拎起来:“卡米,我是让着你,你以为你刚才在扒拉我的手的时候我没感觉吗?快还给我,这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没有卡梅隆醉得那么厉害,还记得在莱昂纳多面前把凯瑟琳的名字吞下去。但卡梅隆就没有多少顾忌了,她把手链往德鲁怀里一塞,然后豪放地扑过去亲了莱昂纳多的脸颊一口,笑着调侃说:“莱昂,为什么到现在纽约□□的日程表还没有安排好,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喜欢朱莉这个角色,绝不能错过她——莱昂,说起来,我就要和你的前妻合作了。”
莱昂纳多像惊弓之鸟一样突然弹了起来,手肘差点打到她的脸颊:听到“朱莉”和“前妻”两个词,他很难不惶恐。但卡梅隆显然被他激烈的反应逗笑了,她得意地坐了回去,在德鲁耳边窃窃私语,时不时妩媚地瞥他一眼。莱昂纳多回过神来,也恢复了游刃有余的状态,含笑打量和欣赏着这个穿着一身紧身黑裙的金发尤物,她无限甜美的笑容和完美的身材让他的目光久久不愿挪开。卡梅隆毫不在意,或者说就是故意释放魅力,但德鲁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莱昂纳多回了一个无辜的眼神,他可什么都没做呢——至少现在还没有。
好吧,德鲁悠悠地想,卡米和莱昂要是真碰上,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只是莱昂纳多这是心血来潮想重拾风流,还是想报复杰瑞德·莱托呢?她可是知道杰瑞德年底的时候就打算求婚了。
卡梅隆实在是美极了。莱昂纳多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眼神,然后心不在焉地想:虽然她也大了凯瑟琳好几岁,但她看上去很直,凯瑟琳应该不会爱她吧。
等他们玩到天亮终于告辞离开时,莱昂纳多又被狗仔堵住了去路,问的问题也很震撼——“莱昂,为什么吉赛尔昨天晚上就走了?是因为她爱上了你的前妻准备和你分手吗?”
托比在他的手气得发抖的第一个瞬间,就明智地把他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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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你号称的那样从小喜欢星战吗?”凯瑟琳好笑地抚摸着怀里懒到一动不动的猫,然后问道,“是leia,l-e-i-a,不是l-e-i-h!亏你还是安纳金呢,连自己的女儿名字都记不住。”
“我是文盲,我错了。”海登抱着另一只猫大言不惭地说道,但他的声音还是太嫩了,听上去有种古怪的好笑。
凯瑟琳看着终日睡觉的这两只猫,叹了口气——它们都已经十六岁了,这对西伯利亚森林猫来说已经是相当长寿,但她只恨不得它们能永远陪着她。
他们抱着两只猫在巴尔比亚内罗别墅外的科莫湖畔散步。现在临近他们离开科莫前往突尼斯的时间,八月的第一周他们就要去突尼斯,伊万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海登看着波光粼粼的深蓝色湖面,和层层叠叠的山峦,突然说:“凯茜,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也许我应该在这里也买套房子,回头我就找我的房产经纪人来沟通一下。”凯瑟琳随口回答,看到海登无语的表情,她又笑了起来,“怎么,你觉得这话不够浪漫?但就是因为我喜欢这里,我才想在科莫置产啊。”
他们回到更衣室,海登躲了出去,然后超过十个人围绕着她,准备为她换上这部电影里最隆重的礼服之一:帕德梅的婚纱。
这条婚纱实在非常漂亮。
早在一年前,特丽莎·比格尔就开始就为她量身设计打造这件手工钉珠的象牙色丝绸长袍,它有齐地的拖尾,内搭一件花边装饰丝绸薄纱衬裙,雪纺衣袖,手腕处是轻盈透明的薄纱。头纱比裙子更为精致……这也是一顶朱丽叶帽式头纱,由马耳他花边制成,上面用爱德华时期风格的蜡花和串珠装饰,繁复细密,一眼望去仿佛进了宝石与珍珠组成的迷宫——当年安娜姑妈送给她、被她用在高塔婚礼上的头纱远比这朴素,但她还是精心地收藏着,只不过詹姆斯·卡梅隆送的那件婚纱被她丢在了马里布,莱昂去年已经搬离了那里,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处理的,也许送还回去了吧。
穿上这条婚纱的情绪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复杂。她的思绪很快被身边的人音量逐渐变大的夸赞声打断,于是她对着镜子,对镜子里的其他人应景地露出一个喜悦的轻笑。服装师和助理们七嘴八舌地赞美她的这套装扮一定会永久流传下去,所有人目不转睛地欣赏她——凯瑟琳平静含笑的脸仿佛在闪闪发光,她的容貌是比一切珍珠和宝石更珍贵的宝藏,连乔治·卢卡斯过来看到时也不禁感叹:尽管三年前凯瑟琳刚拍第一部时同样非常漂亮,但对美人来说,气质同样不可或缺,这两年她爆红后的养尊处优和追求者数不胜数的迷恋,显然培育了她的无限魅力与自信。她好像长大了,又好像仍然留存了那一份冷冽下的柔软天真,这中神秘的冲突感让她仿佛具备了黑洞般无穷的吸引力。
卢卡斯看着在门口呆呆地凝视凯瑟琳的海登,又想起那张著名的拉斯维加斯婚礼照片——这就是物欲横流、恃靓行凶的好莱坞吧,这男孩在这个年纪遇上这样的凯瑟琳,很难说是他的泼天运气,还是诅咒般的不幸。只不过这也与他没有关系,对他来说,能把这样稀世珍宝般的美丽永久留存在他的电影里,也将是一件他的得意事。
在宛如童话的“上帝遗留人间的后花园”中,背景夕阳中的霞光、山峦和湖泊如此静谧,远处还有柔美的瀑布紫藤花,海登就像一个真正的新郎一样站在露台的古旧石栏旁,迎接凯瑟琳牵着裙子缓缓到来。神父站在他们身边,这一场没有台词,凯瑟琳只需要伸出手,握住海登那只机械构成的手,然后与他深情对望——海登望着她湖水绿般的双眸,这比阳光更耀眼,又比她头纱上的珍珠更温润动人,精心编织的发辫从头纱内侧垂下,上面系了金线般的丝带。而对整个星战世界来说,他们场令银河系黯然失色的相遇,他们这次将改变银河系无数生灵命运的秘密婚姻,仿佛就是末日前终曲的一个美好却不详的起始符。夕阳的风景如此美好,可这已经是太阳的最后余晖了。
直到太阳彻底落下,他们才算拍完了这段简单却无比重要的戏份。凯瑟琳回到拖车内,杰奎琳给她端来了水后,正准备离开让她休息,但凯瑟琳突然叫住了她。
“我记得去年我在悉尼去克鲁斯那里试镜的时候,你也去了对吧?”凯瑟琳犹豫地问道,这让杰奎琳有些诧异,“你觉得他当时对我的态度怎么样?”
杰奎琳疑惑地回忆着说:“非常好,他挺照顾你的。怎么了?你是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他……”
“对每个人都很好?”凯瑟琳心有灵犀地接上了她的话。
于是杰奎琳点点头,补充说:“他看人的时候太专注了,而且立刻就记住了我的名字,又很和气。不过在你身边待久了,遇到的帅哥实在很多,所以我缓一会儿就习惯了——说起这个,凯茜,六年前我开始当你的助理的时候,我想过你会很成功,但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走到今天。”
“我也没想到啊,”凯瑟琳把脸埋在胳膊里,声音闷闷地说,“但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我在努力回忆当年我去试镜夜访吸血鬼的时候。当时第一次见到克鲁斯后,他把我放到膝盖上抱了一下,我就感觉他有些不想继续试镜了——我一直对揣测别人的情绪还挺敏锐的。我当时猜他应该是嫌我的年纪不适合克劳迪娅,身高也有点不合适。所以我有点着急,演完一段后抓着他的袖子一定要他配合我再演几个片段,急得都要发脾气了,他觉得很好笑,就照做了。而且试镜结束后他对我仍然很友好,还给我签了名。”
“你那时候13岁了,的确克尔斯滕比你更有优势,她比你矮,在他和布拉德身边更像个孩子。”杰奎琳知道她已经不会为这些生气,所以直说了出来,因为她还没弄明白凯瑟琳提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不,你继续听我说。我还想起来,那个时候他签完名,好像就下意识摸了一下我的头。怪不得从去年到现在他老喜欢摸我头发,只不过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凯瑟琳小声说,这让杰奎琳的表情越来越诡异——
“难道你们俩之间也……?”杰奎琳看着凯瑟琳有点泛着绯色的脸颊,顿时表情惊悚地猜测,她暗想凯瑟琳这次去罗马效率未免太高了吧,一天内和两个人约会吗,“你不能因为你当年没演上克劳迪娅,就要在成年后把克劳迪娅的两个父亲都睡了吧,你这简直是报复性消费。”
“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睡他!我真的只是陪海登过去试镜,因为我想顺便在罗马玩玩,”凯瑟琳蹦了起来,又羞又恼地低声叫道,“我对上帝发誓,我这次真的只是觉得奇怪所以简单试探了一下,而且在此之前我什么都没做,但他就立刻有所回应——除非你觉得他亲了我的手后握着不放都还不算回应,以前也没听说他有摸人手的癖好啊。”
……杰奎琳的表情很丰富,她不是很相信,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看着凯瑟琳继续苦恼地说:“而且我现在甚至搞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好像也不是像布拉德那样单纯想睡我,也不是想占我便宜。要这样还简单了,虽然之前我完全意想不到,但我也不是不愿意在剧组背着妮可和他来一段露水情缘,反正他那么好看还幽默,我又不算吃亏——好吧亲爱的,别这么看我,我是在开玩笑,我知道这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而且他还未必愿意呢,他看上去就像那种永远不搞一夜情的老古板。该死,我以前从来不会搞不明白男人对我的想法。”
你当年还在上帝面前宣誓要和莱昂纳多共度余生呢,杰奎琳在心里吐槽,再说谁知道凯瑟琳怎么试探的——她有这样一张脸,这样轰动的履历和情史为她增添底蕴光彩,哪怕只是笑一下,可能就导致本来没有的事也能被搞出来。
“也许是因为他已婚,还有两个孩子吧。凯茜,你不要玩得太过火了——妮可·基德曼虽然没有你的咖位高,但她也不是茱莉亚·罗伯茨折腾的那个女人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结婚十年了,你这是在刀尖上跳舞,毕竟香草的天空里你和他还有那么亲密的戏份呢。而且除了这部,你还要和他合作一部少数派报告啊,那你现在怎么办。”过了一会儿,杰奎琳指出这一点。
“我说了,又不是我故意的,而且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从来没有给我一句准话……”凯瑟琳烦躁地说,她这次根本还什么都没做啊。
已经临到开拍,她不可能退出香草的天空剧组,何况这个角色很适合现在的她。毕竟她虽然年轻,但情史有点过于高调,又在去年和今年连续出演了两部高票房的电影,但诺丁山和角斗士里她饰演的女主角又都过分成熟,为了不被限制戏路,索菲娅这个智慧、纯洁又不失魅力的年轻女孩是个很好的选择。当年佩内洛普就是在22岁出演的索菲娅,和开拍时她会达到的年龄一样。何况……在和克鲁斯试镜后,她早已把这个角色视为囊中之物,她舍不得让给别人。
杰奎琳举手投降:“好吧,我相信你,那你继续说。”
凯瑟琳有点蔫蔫地说:“我从罗马回来的第二天,少数派报告的剧本就掐点送过来了——他故意逗我玩吧,也许是因为我没有接受他的邀请在罗马多待一天,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留下来会怎么样,好吧,我居然有点紧张。再说我看他明明还很爱妮可,因为我听说小岛惊魂的制作延期了,克鲁斯让整个剧组等着他的妻子心情恢复了再去拍——那他这个时候对我示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说我太自恋,他其实对每个人都这样?”
面对凯瑟琳的一连串疑问,杰奎琳歪头打量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凯瑟琳这次有点过分紧张和关注这件事了,喜欢和试图追求凯瑟琳的人何其之多,这还是凯瑟琳第一次反应这么大——她到底是希望克鲁斯喜欢她,还是不希望呢。
“你之前真的没有想法吗?”她笑着问道,试图用安抚的笑容让凯瑟琳的情绪缓和一下,“说到底,这完全看你的感觉说了算,好莱坞能有多少道德呢,如果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只要你们没被狗仔抓到太过分的现行,也不是很难处理,我也不是第一次给你打掩护了——前提是你想。”
“不,这会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了。我可能对他有点好感,但没到这一步。去年我和他试吻戏的时候抱都抱了,亲也亲了,如果说我那一刻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但我想那就是我一时的荷尔蒙作祟,他对我大概也是一样吧,”凯瑟琳这个时候倒是褪去了烦躁,开始清醒而理智地分析说,“而且派拉蒙卡了我的片酬那么久,他也没什么反应啊,在这种拉锯的情况下,我除了羡慕他的片酬,真的很难有什么别的想法。也许是我在他面前太自在了,又有点……崇拜他,让他误会了什么,以后我不能这样。”
“可能只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对你的好感还没有达到足以让他牺牲那上千万美元的程度。而在你去了罗马之后,somehow——你在突然他心里完全值得了。”杰奎琳嗤嗤地开玩笑说,想让她开心一点。
凯瑟琳哼了一声,因为回忆而产生的若有若无的暧昧情绪此刻已经完全从她脸上退下去了,她轻笑着调侃道:“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呢,反正现在他的这点喜欢还不如给我平等的署名权来得重要。要知道我从泰坦尼克号之后就没体会过二番的感觉了,连角斗士里我那么少的戏份都是联合主演,和罗素平起平坐——难怪罗素的团队要阴阳怪气。但在香草的天空里我又后退回去了。”
“那你还是做梦来得比较快,这毕竟是他的大男主戏。”杰奎琳犀利地评价道,“如果他这么容易为一点没到手的荷尔蒙昏头的话,他哪来今天的地位。在这方面,克鲁斯的态度肯定和莱昂一样——你忘了海滩的全球海报吗,那上面只有莱昂一个人。”
她看到凯瑟琳点了点头,认可了她的话。
“等芝加哥的时候就不会是这样了。”凯瑟琳轻笑着站起身舒展身体说,“无论我演洛克希还是维尔玛,我都要做最重要、最耀眼的那一个,我不会比他们差的。”
……
《梦之安魂曲》在第57届威尼斯电影节一经展映,便引起轰动。这是凯瑟琳的制片公司假日工作室联合制作推出的第一部电影,因此评委和受邀参加的影评人观看这部电影时,在环球那熟悉的logo之后,跟着也出现了属于假日工作室的片头:两个可爱的金发小女孩,在蓝天白云下的沙滩上快乐地嬉戏玩耍。
而这个片头明亮温暖的色调,与电影开头阳光下站在草坪上一身红裙、青春靓丽的凯瑟琳·霍丽德一起,基本囊括了电影仅有的明亮色彩。电影整体基调阴沉而痛苦,而且这显然不只是一两个评委的看法,从旧金山远道而来的影评人韦斯利·莫里斯称其为“有史以来最令人不快的电影之一,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怕愿景”,当然,一开始大部分报道集中在导演达伦·阿罗诺夫斯基身上,他的剪辑手法过于超前和炫技,实在很吸引人的目光——这就是凯瑟琳的隐忧,她担心这部电影的风头被导演和女主角抢得一干二净。
幸好凯瑟琳打算这次只冲击女配角,艾伦·伯斯汀创造出的伟大角色很可能会在颁奖季报名女主角,因为这位老演员三十多年前就凭借马丁·斯科塞斯的作品拿过影后,资历过硬,当然不愿意为求稳妥而转配。这也意味着哪怕艾伦的表演精妙无比,甚至压过了凯瑟琳的光芒,她也没多大可能拿奖:尽管现在才九月初,但谁都看得出来,茱莉亚·罗伯茨这位荧幕巨星已经快到奥斯卡必须奖励她的时刻了——3月上映的永不妥协就是茱莉娅的野心之作。
而茱莉娅对于凯瑟琳的举动态度暧昧,毕竟茱莉娅当然想要自己的影后之路万无一失,而凯瑟琳每多一分夸赞和出彩,艾伦·伯斯汀就相应少一份关注,她们又共用詹妮弗·莱文作为经纪人,也许能达成很好的配合。
所以威尼斯就是一场造势:反正她不求拿威尼斯影后(就算没有艾伦在头上压着,前年她才拿了柏林影后,评委怎么可能这么快又在威尼斯给她送奖杯),对金狮奖和银狮奖也不算在意——那是达伦想要的。她要的就是热度话题,而她的到场就是热度本身。反正她为这部电影付出的汗水是真的,辛苦减重也是真的,在明年初的颁奖季,这将是很好的公关素材。
这也是今年奥斯卡之后,她第一次和杰瑞德见面,不过这次他没有带卡梅隆·迪亚兹过来。
“你知道我试镜过布莱恩吗?”杰瑞德突兀地提起话头。
“什么?”凯瑟琳有点吃惊——他说的好像是香草的天空里的配角布莱恩,那是克鲁斯饰演的男主角大卫的好友。
她要出演的女主角索菲娅,正是作为布莱恩的女伴兼心仪对象被他带到大卫的生日派对上的。然后对布莱恩来说非常不幸的是,大卫一眼看上了索菲娅,他因此迅速决定抛弃之前的床伴朱莉,不顾索菲娅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女友,当场就横刀夺爱。
……幸好杰瑞德没有出演,否则无论是索菲娅还是朱莉,一个是他的前女友出演,一个是现任出演,虽然很有话题度,但这种话题度还是别要为妙,尴尬程度只逊色于莱昂纳多来演这个角色。
“所以,卡梅隆怎么没来?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进组。”凯瑟琳转移话题问。
杰瑞德奇妙地打量了她一眼,看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多提香草的天空,然后说:“我们前几天因为一点琐事吵架了。吵得太厉害,她气得直接提前去罗马等纽约□□开拍了。”
凯瑟琳意识到自己踩了个雷坑,她有点不安,于是没过脑子地说:“往好处想,吵架意味着你们有真感情——”
“……不会安慰人可以不安慰的,凯茜,”杰瑞德无奈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没有真感情对吧,因为你之前从不和我吵架。”
“你也不能这么否定我对你的感情吧!”凯瑟琳顿时不高兴地说,“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人给我写歌呢,我记得很清楚。”
杰瑞德面色缓和了一下,他笑着说:“那明年我的巡回演唱会上,我会把那首歌放进名单里——爱德华?你也来了?”
凯瑟琳转身,惊喜地看到了熟人——爱德华·诺顿带着他上个月分手的前女友,墨西哥裔演员萨尔玛·海耶克也来了威尼斯。诺顿一直都是这样,对交往过的女友很照顾,无论是对德鲁和洛芙,还是萨尔玛,哪怕分手了,他依然和她们相处得很不错。
“我带萨尔玛来散散心。”闲聊几句后,爱德华神情忧郁地说,看上去他反倒是为了什么在担忧的那个。
“发生了什么?”杰瑞德热心地问道,他平常不是这么热情的人,但爱德华·诺顿当年在身为莱昂纳多好友的前提下,仍然顶住莱昂的压力为他保住了搏击俱乐部的角色,他一直颇为感激。
“哈维·韦恩斯坦,他总是在《弗里达》的电影制作上折磨萨尔玛,就因为萨尔玛不听他的安排。”爱德华难得充满怒气——大多数时候,他的性格其实并不自负傲慢(当然在表演上除外,这也是为什么凯瑟琳不是很乐意和他一起拍戏),这个样子真的很少见。
凯瑟琳也皱起眉头:“哈维又做什么了?”
萨尔玛·海耶克讲了一下韦恩斯坦在买下她的电影后苛刻的要求:要她找一个优秀的大牌导演,哪怕是配角也要大牌演员出演,剧本需要推倒重来,再找一家新制片公司搞定未到位的投资缺口……这就是存心在为难她了。
“我已经找了朱丽·泰莫作为导演,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创作者,埃迪帮我写了他不署名的剧本,也答应要演托洛茨基……但是,这太疲惫了,困难太多,让我觉得我就像每日搬石头的西西弗斯。当哈维刚接手我的电影时,我以为我找到了一个热情的、愿意为电影梦想投资的好心人,可以给我这个墨西哥人致敬弗里达的机会,但现在他完全变成了我的噩梦。”萨尔玛看上去苍白而憔悴,似乎还有许多其他难以启齿的伤痛深藏心中。
朱丽·泰莫是史上第一位托尼奖女性导演获奖者,有她加入,韦恩斯坦不该还这么吹毛求疵,除非他还对萨尔玛——凯瑟琳瞬间有所领悟。
她心中满是对韦恩斯坦的厌恶,于是怜惜地握住萨尔玛的手说:“亲爱的,你可以和我的经理人接洽,我会看看能不能也给你帮上忙的。”
萨尔玛激动地拥抱了她,这个多年来只能饰演性感角色的墨西哥女人眼中闪烁着泪光。诺顿转头笑着对萨尔玛说:“你看,我就说凯瑟琳不会坐视不管的,她一直都很热心。”
天底下只有莱昂纳多会身在福中不知福,抱怨凯瑟琳对他太冷酷了吧。放心下来的诺顿想起莱昂上次和他喝酒时的抱怨,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杰瑞德也表示愿意为此帮忙,甚至可以不收钱客串,而且他提起另一件事:“哈维总是这样糟蹋电影。我听说米拉麦克斯今年在圣丹斯电影节上买了托德·菲尔德的《不伦之恋》,然后把这部好片子剪得一团乱——为此菲尔德差点被他给气死。后来好像是汤姆·克鲁斯帮忙,这事才解决了。”
托德·菲尔德出演了大开眼戒,所以克鲁斯当然和他很熟悉。在场的所有人对此也都不意外:克鲁斯一向是以乐于助人而著称的,业内口碑无人能比。
凯瑟琳有轻微的不自在。因为现在汤姆·克鲁斯的形象在她心中仿佛是割裂的:他似乎如此完美,他有完美的事业,完美的家庭,从外表到性格毫无缺憾,他好像永远不会做任何背离汤姆·克鲁斯这个巨星伟大人设的事,这让她觉得那天晚上他看她的眼神是一种幻觉——也许就像马特说的那样,克鲁斯看每个人都太过专注而认真,被他盯着,就仿佛陷入了爱情一样。
在威尼斯的行程结束后,她又回到突尼斯继续补拍——星战前传2的预算超过了15亿,所以哪怕已经拍了四个月之久,剧组仍然毫无压力。杀青的当晚,海登抱着她依依不舍,这让凯瑟琳有些意外。
“我们又不是明天开始从此再也不见了,”凯瑟琳任由他紧紧抱着自己,安抚地摸着他的头说,“我们还有下一部电影呀。有什么难过的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我只是觉得……夏天结束了,仿佛是一场仲夏夜之梦的演出也结束了,我们总会分开。”海登英俊而阴郁的脸上有一种令人怜爱的迷茫,他的头靠在凯瑟琳的肩膀上,此刻悲伤的神情有些像那天他演那段母亲施密·天行者伤重去世时他的反应一样。
凯瑟琳抚摸着他垂到肩膀上的那根细细的学徒辫说:“那你就把这个送给我作为纪念吧。我会好好收藏的。”
绝地学徒的学徒辫要在他们成为一名绝地武士时,被师父用光剑亲自砍去,这也是一种成长的标志。所以海登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晚上,凯瑟琳又开始看起了香草的天空的剧本。
卡梅伦·克罗原本想把他那部几近成名定名为香草的天空,灵感来自于莫奈的那幅《阿尔让特依的塞纳河》,后来才把睁开你的双眼的翻拍版名字定为香草的天空。
凯瑟琳喜欢复杂的电影,而香草的天空就是如此。它很难算一部纯粹的爱情片,也很难直接归类为悬疑或科幻,而是都穿插了各自的一些元素。
这原本似乎是个简单的移情别恋的故事,家境优渥的花花公子大卫不珍惜无比爱他的女明星朱莉,只把她当做床伴,在自己的生日派对上偶遇了至交好友带来的女伴索菲娅,他被索菲娅身上那种诱人的纯真智慧所打动,尽管好友深爱索菲娅,他也忍不住开始追求索菲娅,而索菲娅也被他少有的真诚和自身的魅力所吸引。
而就在真爱唾手可得之时,一念之差让他没能经得住朱莉的挑逗和刺激,他上了朱莉的车,从此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已经爱上了索菲娅,又因为自私,所以在面对悲伤的朱莉时他的态度如此敷衍回避,于是朱莉疯狂地把车开下桥,为了爱情献祭了自己的性命,也给大卫带来了永久的身体伤痛: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在车祸中被毁掉,一同葬送的还有他的自信——他对索菲娅的感情变得疯狂而让人恐惧,这把索菲娅推得越来越远,从那一刻开始,一切进入了他的梦境。
在梦里,他的脸被修复,索菲娅没有离他而去,她为他所受到的伤痛而落泪,她在床上对他无限热情……直到一天晚上,他在镜子里有那么一刻,竟然看到自己的脸又变回之前毁容的状态,而当他回到床上,睡在他身边的女人对他露出的也不再是索菲娅的面孔,而是早已死去的朱莉。他殴打并绑起了这个不知来历的女人,但她却哭着说自己就是索菲娅,而他身边所有人也称呼这个女人的名字为索菲娅……
老实说,凯瑟琳挺羡慕克鲁斯能演这个角色。大卫实在是一个很复杂立体的角色,无论是索菲娅还是朱莉,她们存在的重要意义就是完善大卫的角色人格。她有自信能演好索菲娅这个表现力较之朱莉相对没那么强的角色,虽然这让她需要花很多心思去准备,她要搞清楚为什么大卫会喜欢索菲娅,会对她产生真爱——虽然所谓的真爱,在好莱坞这个充满诱惑与背叛的地方实在是个很讽刺的的定义。
“这个女孩的特别,超过了你的想象。你在现实中只是认识她,但在梦里,她是你的挚爱,你的心灵寄托。”
“索菲娅始终没有从你的死带来的悲伤中恢复过来。她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像你一样,她也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那一刻,真爱似乎唾手可得。”
“可我在上车后就失去了索菲娅。”
索菲娅真的存在吗?这是凯瑟琳看了原版睁开你的双眼后就思考过的问题。
她会不会就是一个男人臆想出来的完美女友,美丽的,智慧的所谓“最后一个纯真的女孩”,暂时填补了大卫这个幼年失去父母的花花公子空洞的内心。索菲娅就像大卫的母亲一样纯真朴素,穿着简朴的大衣和他讨论音乐,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快乐的童年——索菲娅身上有一切大卫对母亲的向往,如同俄狄浦斯一样。而朱莉则代表着大卫对女人的恐惧,一种男人对不受控制的蛇蝎女人的恐惧。当大卫分不清纯真的索菲娅与美艳蛇蝎的朱莉时,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卡梅伦·克罗想讲述的“美国男人的典型生活历程”——果然还是一部大男主电影。
而且这不会是甜心先生那样轻松愉快的电影。
凯瑟琳把剧本放下,叹了口气。下周她就要回纽约,在开拍前开始和克鲁斯排练,而海登也要返回加拿大,在多伦多拍摄那部欲盖弥彰。但她现在只能满脑子几乎只有一件事:她真的无法熄灭对汤姆·克鲁斯表演这个角色,或者他本人的好奇了。
她决定把那些搞不清楚的情绪抛诸脑后:无论如何,把这部电影演好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