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信心
“我还以为您这次也打算在英国探班呢。”这天上午,凯瑟琳登上斯皮尔伯格去往罗马的私人飞机后才这样说。
“我原本甚至还想晚点再过来,等你们到科莫的时候再来参加婚礼,”斯皮尔伯格意有所指地笑道,“你看,你接到了索菲娅的捧花,现在果然要至少在电影里结婚了,而且就在科莫——乔治不会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参加索菲娅婚礼时来的灵感吧。”
真不愧是卢卡斯的老朋友,一猜一个准,凯瑟琳这样默默地想。她拿出一本哈利波特坐回座位上看,斯皮尔伯格瞄了一眼封面立刻认了出来,然后苦恼地说:“你可千万别像德鲁那样,每次见面都要抱怨我不愿意执导一部哈利波特,我都快要被她念出毛病了。”
“她就是想客串,”凯瑟琳大笑了起来,“我应该这样对她说,去英国入籍都比找您抱怨更有用。”
斯皮尔伯格在飞机上仍然忙着工作,而且不是预计在八月开拍的人工智能(说起这个,斯皮尔伯格忍不住又对小安纳金的演员奥斯蒙特大加称赞,他去年在人工智能的试镜表现简直完美),是他监制的电视剧《兄弟连》。
凯瑟琳在心里随意思考:同是大导演,斯皮尔伯格诸事缠身,今年人工智能明年少数派报告,现在还忙着手上的电视剧项目。倒是沉迷家庭的卡梅隆在泰坦尼克号上映后这几年消极怠工很久了,当年他边拍泰坦尼克号边有了新灵感,和她聊起他打算拍一部讲述化身的电影,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式立项。不过他今年也在搞一部叫《末世黑天使》的电视剧,年底就要上映了。
“这张脸有点脸熟,噢,名字也很眼熟。”凯瑟琳盯了一眼斯皮尔伯格从文件夹拿出来,铺了一摊的试镜演员资料后好奇地说(凯瑟琳真担心飞机一个颠簸,这堆资料就掉的到处都是)。
“哪一个?”斯皮尔伯格倒是有些感兴趣地问道。
“这个,迈克尔·法斯宾德——是他啊。”凯瑟琳念出名字的时候终于想了起来,天啊,她这五六年她再也没有回过北爱尔兰,她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不清了。他居然真的来了好莱坞?
她很快糊弄过去,免得万一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一样八卦地追问。所以她转头和海登窃窃私语地讨论起他们俩都还没看的碟中谍2:“你知道多格雷·斯科特吗?真是个可怜人,他原本要演金刚狼的,结果在碟中谍剧组被拖了半年,最后被休·杰克曼替代了……”
说到这个,凯瑟琳不由地想,幸好香草的天空有剧本,否则也和碟中谍2一样折腾整整半年的话她可受不了。
下飞机后,斯皮尔伯格去参加碟中谍2在意大利举办的首映礼,但凯瑟琳和海登并不打算这么早就去——他们还想趁机在罗马玩玩呢。
“我一直想去亚壁古道散步,几年前就想了,我看过照片,我觉得它比断壁残垣的角斗场更有历史气息。”凯瑟琳对海登这样说,每次来意大利,她在那不勒斯待的时间远比在罗马的多,至今都没有好好玩过。海登当然是她说去哪就去哪,反正他觉得只要和凯瑟琳待在一起都挺好玩的。
亚壁古道是公元前312年就修建的一条古老道路,从罗马的广场出发一直到布林迪西港口,长达四百英里,他们当然只能走一小段。这是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鹅卵石小径旁的两排松树高大葱郁,沿途还有许多古建筑和博物馆,地面之下是长长的隧道,里面有许多地下墓穴。凯瑟琳穿着简单的吊带背心加露肩t恤,戴着一顶柔软的帽子,挎包就拴在腰间,海登也穿着情侣款的牛仔裤,看上去就像一对来旅游的大学生。他们两个走在寂静的古道上(今天游客并不多),保镖远远跟在后面,凯瑟琳觉得难得有种清闲自在、没有狗仔打扰的感觉。
但事实证明,她想得太简单了。
傍晚时分,阳光在透支今晚它最后的热度,而海登已经发现了,凯瑟琳对温度很敏感,热的时候相当怕热,冷的时候又特别怕冷。因此她和海登走回广场上车回酒店之前,海登准备去给她买个冰淇淋。
“不,不要巧克力味的,我要草莓,加一小勺榛子就行,别的什么都不加。”凯瑟琳看了一眼要求往冰淇淋球上洒大把大把彩虹糖的海登——非常典型的美式男孩,不由从车里探出头,而海登没听见她的话,她只好下车走到他身边这样低声说道。
海登正准备复述,但这家店铺的服务员从她开口起已经开始有点呆滞,直到风不小心吹过,把凯瑟琳的帽子吹走,海登赶紧去捡——这个年轻服务员女孩看了一眼不远处电影院张贴的海报,在最显眼的碟中谍2海报旁就是角斗士的海报(上面凯瑟琳·霍丽德和罗素·克劳站位、大小的待遇是齐平的,所以非常容易看到),她看着没来得及捂住脸的凯瑟琳,开始惊呼:“霍丽德?你是凯瑟琳·霍丽德?”
“……”凯瑟琳环顾四周,确定周围只有想拍照的游客而不是什么疯狂粉丝之后她立刻说:“我可以给你签名,亲爱的,希望你别喊了。”
但服务员这一嗓子还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因此尽管她迅速签完名后就拉着海登上车跑掉(而且并没有买到冰淇淋),显然还是被人拍到了照片。
第二天,在凯瑟琳接到斯皮尔伯格的电话让她来克鲁斯的别墅之前,她也非常不幸地看到,她和海登果然登上了罗马本地每日邮报上娱乐版的头版头条——
“霍丽德的罗马假日:为情所伤,还是男主角集邮癖?”
里面详尽地从泰坦尼克号之前她和莱昂纳多的威尼斯电影节同框开始讲起,讲述了她是如何因为莱昂纳多的出轨而备受打击,从此不再相信爱情的忠诚,她在意大利的伊斯基亚岛和杰瑞德出双入对,和希斯在罗马宣传诺丁山时情意绵绵,而现在她又狩猎到了新的美丽猎物……
凯瑟琳看了前半章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她有多为莱昂纳多的花天酒地而伤心,文笔优美动人,如果主角不是她的话,这篇文章还挺好看的。
詹妮弗没有电话轰炸她,可能是忙于处理茱莉亚·罗伯茨惊天动地的抢人新闻,也可能觉得给她打电话也没办法阻止她——她也没违反她的话,她和海登甚至手都没牵呢。
她的“猎物”现在乖乖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充满愧疚,看得凯瑟琳都有点不忍心发脾气了。但她临走时还是找了个理由吼了出来:“你穿这双跟这么高的运动鞋做什么,你要去见的是汤姆·克鲁斯!”
她把报纸扔下,那上面印着一张巨大画幅的街拍照,正是海登将捡起的帽子递给她、和她对视深情对话的一幕——如果被拍的不是她,她还觉得挺唯美的,看上去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其实在讨论冰淇淋加不加彩虹糖。
这让她和斯皮尔伯格以及克鲁斯的团队开会的时候心情仍然不大好,一直端着严肃认真的眼神地盯着克鲁斯和宝拉·瓦格纳发呆,简直有点苦大仇深,克鲁斯为此还问了她两次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一直以来担任克鲁斯·瓦格纳制片公司总裁的宝拉·瓦格纳,对他们解释了一下少数派报告的发行选择和福克斯合作的官方原因(主要解释给斯皮尔伯格,她只是被捎带过来听一下),但凯瑟琳猜测根本原因大概还是派拉蒙在碟中谍2里拿的收益太少,和克鲁斯产生了矛盾——听说他能从这部电影里拿超过五千万的分成收益。而少数派报告除了克鲁斯外,斯皮尔伯格也要拿大头的利润,她和马特·达蒙虽然是看在斯皮尔伯格面子上拿客串的友情价,但对派拉蒙来说也省不了多少,所以干脆把这个项目拱手让人了。
可是为什么不让给环球,而是让给福克斯呢?斯皮尔伯格的梦工厂多数时候都是和环球签发行协议的啊,凯瑟琳在心里想。但他们还没那么熟,并不方便问,唉,问了也许还以为她在多管闲事呢。
克鲁斯当然对海登相当友好——他也没有不友好的时候。凯瑟琳也知道了他制片的这部电影叫欲盖弥彰,是一家杂志社的著名记者新闻造假的真事改编故事,导演比利·雷非常年轻,还不到三十岁,但编剧水平不错,初出茅庐就是布鲁斯·威利斯的《夜色》,欲盖弥彰将是他从编剧转行做导演的处女作。海登试镜的是发现并揭露造假新闻真相的男主角(凯瑟琳觉得有点像克鲁斯那部糖衣陷阱,又有点马特那部造雨人的味道),对于一个19岁男孩来说,这个资源称得上一句相当不错,毕竟他的无数同龄人这年纪还在跑龙套呢,而他已经除了有星战的高起点外,还能演上克鲁斯制片的电影男主角。
下午克鲁斯出去接受罗马几个电视频道的采访,晚上又回来继续和他们聚餐。在餐桌上,宝拉聊起来香草的天空里索菲娅的发色——卡梅隆·迪亚兹既然要饰演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那保留她著名的金发是很合适的选择,而作为对应,凯瑟琳要么保持现在的棕发,要么染黑,而且最好不要打理得看上去发质太好,毕竟索菲娅是个来纽约追逐演员理想的年轻女孩,还做着牙医助理的兼职,应该没什么闲钱护理头发,她身上的这种美丽纯洁、热情和独立才是吸引大卫这个花花公子改邪归正的源泉。
平心而论,这几年染发过于频繁的凯瑟琳不是很想又染,正当她思考时,克鲁斯在她身边说:“我记得你在战火中的伊甸园里的黑发造型就非常漂亮。当然,如果是索菲娅的话,最好不要菲丽斯那样的头发长度,佩内洛普的那种深黑色长直发就不错,我想你以前是不是没试过这样的造型?你可以尝试,选择权在你,现在你的头发同样很好看。”
提到这部电影,凯瑟琳有些动摇了——发色的确有刻板印象,金发是漂亮愚蠢,红发野蛮危险……而她的确也很喜欢自己在战火中的伊甸园里的造型。
“我考虑一下,等我从星战剧组杀青后,我就试试妆再确认吧。”她这样说,不过就算要染,明年底也得染回去:洛克希是金发啊。
星战可以说是美国人永恒的话题,餐桌上顿时又热闹了起来,斯皮尔伯格也开始说起,卢卡斯又如何如何在这部致敬他的电影了。
“我要吃冰淇淋。”在餐后甜品的时刻到来之际,凯瑟琳看到服务生端来的托盘,顿时语气有点泄愤地说,甚至难得吃完了她的一整份——虽然也就是一个小球,但她今晚别的餐品也吃了不少,明天真的得去健身了。
汤姆·克鲁斯本来正在和宝拉闲聊,但他无意间转头时看到凯瑟琳在吃冰淇淋的时候,脸上仿佛在释放莫名的怒气,挖的每一勺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认真。他疑惑地欲言又止了一下,有点好笑地看着凯瑟琳盯着已经一扫而空的透明冰淇淋杯发呆,于是顺便把自己的那一份草莓冰淇淋也推给了她。
“你还想要吗?”推过去的同时克鲁斯主动问道,“我也喜欢这家餐厅的草莓口味,所以厨师团队每次都会送来很多。”
“那你经常吃吗?”正在发呆的凯瑟琳被他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然后惊奇地打量他尚未收回的手臂——要保持这样漂亮的肌肉线条,又经常吃甜品的话,得24小时都住在健身房里吧,或者有一个令人艳羡的不胖体质。
克鲁斯姿态闲散地说:“有时候会吃,不过我每次都吃的很少。”
凯瑟琳怀疑地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问道:“那圣诞节的椰子蛋糕呢?它的热量也太高了。但你每年都送这一款,是因为你非常喜欢吃吗?”
“我承认,我其实只在很多年前吃过一次,当然我觉得口感很好,不然也不会选来送人了。至于为什么每年都送这款——它热量的确很高,所以就当我致力于通过批发蛋糕来喂胖全好莱坞除我以外的所有人吧,我要让他们在我面前都失去竞争力。”克鲁斯开玩笑说,眼睛里充满了恶作剧的笑意。
凯瑟琳瞪大眼睛,终于被他逗笑了:“你真是太坏了。我之前听克尔斯滕说,她和家人一起吃都不能在一晚上吃完呢。换成我,只有我和安妮吃的话,我们没准能吃上三个星期。”
“那今年圣诞节你会更悲惨,因为你没办法找帮手了——到时候我送你和安妮一人一个,怎么样?”看到凯瑟琳的笑容,克鲁斯也起身笑着说,他们一起走到露台感受了一下凉爽的夜风。
不知道为什么,在汤姆·克鲁斯面前,她总是很容易放心下来跟他聊天和请教,哪怕是项目筹备初期的内部事宜也可以说,因为就算告诉他,他感觉好像也永远不会泄密。所以她和克鲁斯聊着聊着,她就开始讲起芝加哥的导演罗伯·马歇尔上次和她起的小小争执——
“罗伯说,我虽然是金发,但从出道以来,总是演很聪明的角色,虽然每个角色彼此有一定的不同,但都大差不差,类型比较固定——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认为。而洛克希是个没什么见识、脑袋瓜里充满无知幻想的底层傻女人,徒有一张漂亮脸蛋,整个人势利又贪婪,最重要的是,她很愚蠢。而罗伯觉得我一脸聪明相,年纪又小,未必能诠释好这么愚蠢又娇纵浅薄的已婚主妇,维尔玛更适合我。”凯瑟琳对着空气挥舞着手,越说越有点委屈:罗伯之前从来没夸过她聪明,第一次夸居然是为了铺垫他之后嫌弃她演不好洛克希——从诺丁山上映后到现在她被捧了一年半,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这么泼冷水。
她继续滔滔不绝讲这件事:“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我真的惊呆了,我没想到我拿着芝加哥的版权,我的导演却觉得我不适合饰演洛克希!就算我对维尔玛也有兴趣,但不代表我就能接受我被他这样武断地定义吧——汤姆,你在听吗?不要笑,我说的东西有那么好笑吗,还是你觉得我话太多,那我不说了。”
克鲁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但还是立刻说:“当然不是。我在很认真地听,但你显然没有讲完,所以我想等你讲完再回答。”
“噢,好吧,”凯瑟琳伏在栏杆上,捧着脸看着星空中的月亮,继续倒苦水,“罗伯还举了个看上去好像非常贴切的例子。他提起希区柯克拍蝴蝶梦的时候,费雯·丽想和她的丈夫劳伦斯合作,因此对女主角有强烈的兴趣,但最后还是在试镜里败给了琼·芳登。因为希区柯克认为她锋利的气质反倒更适合聪慧且美得极具攻击性的丽贝卡,而琼身上恰好有女主角怯生生的感觉……罗伯说,我之于洛克希,就像费雯·丽之于蝴蝶梦的女主角,并不是那么贴合。老实说,他举这个例子的时候,我都差点有些动摇了——当然,不是因为他拿我和费雯·丽做比较我就动摇。”
说起来,给费雯·丽和劳伦斯·奥利弗证婚的正好就是凯瑟琳·赫本和加森·卡宁——五十年前,她的外祖母朱迪·霍丽德正是通过后两者的提携才在好莱坞崭露头角的。凯瑟琳想,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当年提携过的后辈的外孙女现在有些微成就了吧,毕竟凯瑟琳·赫本实在是非常乐于助人,引荐过的新人太多,包括琼·芳登也是她推荐的。而且卡宁已经于去年病逝,凯瑟琳·赫本隐居在康涅狄格州,现在身体也很不好,因此直到现在,她也从未能与他们见面致谢,问一问往事。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真的不打算演洛克希吗?”克鲁斯的笑容沉淀下去,有点神色莫测,仿佛在思考别的事情,但看到凯瑟琳表情悒郁,没有很快给出答案后,他甚至还追问了一遍,“你也打算放弃?”
也,为什么他要说也?
凯瑟琳有点疑惑,但还是坚定地回答他说:“谁说的,当然不会。罗伯说我不能演,我可不会就这么听从他的话。我相信只要我够用心,世界上没有什么角色是我不能挑战的。不过罗伯说的也有道理,我到时候肯定要更努力地为洛克希做准备,只练歌舞是不够的。”
克鲁斯凝视着她这双清亮的绿眼睛里那令人喜爱的自信与野心勃勃,月光朦胧地笼罩在她的侧脸上,仿佛有种温柔但坚决的微光。
“这很好,”他欣赏地说,“我相信你会带来一个最优秀的洛克希。”
于是他看到这个年轻女孩转过头,对他露出了被褒奖鼓励之后雀跃天真的笑意,这很容易让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他也不是没有察觉到,一旦和凯瑟琳稍微熟悉起来,就会发现她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强烈希望得到认可的感觉。
“不管你是不是客套,我都当成你的认可了,谢谢,这让我更有信心了。”凯瑟琳笑着说,但看到他的眼神时不禁一怔,她下意识转头回避,听到海登下楼的脚步声后,于是想转移话题为他打探一下,“说起来,今天我把你要试镜的人带来了,你对他满意吗?”
她又想起从那不勒斯到罗马穷追不舍的狗仔,和那篇该死的照片报道,于是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帮他问的。”
“哈。”克鲁斯发出一声笑音,看上去久违地有点不正经,“如果你有什么进展,没必要瞒着我的。”
“……有什么问题吗?”凯瑟琳第一次看到他在她面前这样语气有点奇怪,她皱起眉头,猜测是不是刊载了她和海登的照片报纸已经广为流传了,该死,连才来罗马参加碟中谍2意大利首映礼没多久的克鲁斯都看到新闻了吗,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谁知道被一个冰淇淋坑到了她,“反正我们顺便还可以过来看你的电影——汤姆,为什么你还要笑。”
但克鲁斯仍然在笑,他挑了一下眉毛,回避了她的问题:“所以你们都还没看碟中谍2,我记得英格兰是上个月就上映了吧。是因为星战剧组很忙吗?”
凯瑟琳哼了一声,用生硬的玩笑反驳说:“当然不是。我在英国也不去看,是因为我嫉恨你的存在让角斗士的年冠之梦破灭了,我本来还能多做几天连庄年冠女主角的美梦的。”
“那是一部优秀的史诗电影,我很喜欢它,刚上映我就去看过,还打电话恭喜了雷德利——当然,凯茜,你在里面的表现也非常不错。”汤姆的笑容突然放大,他的笑声变得亲切中带着一点故意的调侃,笑了许久才停下来。
我这个玩笑有这么好笑吗,他的笑点为什么不仅低,还这么奇怪啊,凯瑟琳想,但最要命的是他的笑容太有感染力,经常带偏她的思路,而且他说的话更是衬托得凯瑟琳好像非常不懂事,这让她顿时有点不爽。
于是她瞪了克鲁斯一眼——他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是吃错了什么药,跟妮可吵架了心情不好吗。不过他的确和雷德利·斯科特合作过,那部黑魔王还是她人生中看的第一部克鲁斯主演的电影呢,而且雷德利的弟弟就是壮志凌云的导演。所以虽说角斗士和碟中谍2是同月上映,但他给雷德利打电话恭喜倒是很可能的事。
下一秒,克鲁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抱歉,凯茜,我刚才没有收敛好我的情绪,让你不高兴了。你有兴趣在罗马留下来,明天和亚历桑德罗·阿曼巴聊聊天再回那不勒斯吗?亚历桑德罗是过来在和我谈另一部电影的,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小岛惊魂。但他当然也有兴趣和你聊聊,不只为了香草的天空,他还有一部讲述希帕提娅的传记片,正在构思剧本中,也许你会喜欢。”
亚历桑德罗·阿曼巴就是睁开你的双眼的导演,凯瑟琳确实听说他也即将执导妮可·基德曼主演的小岛惊魂,好像马上就要开拍了。凯瑟琳原本当然想和他聊聊,探讨一下索菲娅的角色弧光,而且传记片显然也是很不错的机会——但凯瑟琳心里还是有一点不开心。
而且她把这点表现出来了。
“谢谢你,汤姆,但今天我有点累了。”她直接拒绝道,转身准备下楼去找等在楼梯口的海登,这样是有点不大礼貌,但反正克鲁斯应该也不会计较这种事。果然,克鲁斯凝视着她又笑了一下,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异议,还把她送了下去。凯瑟琳心里突然泛起一点异样的猜测:她虽然只有二十一岁,但毕竟在荷尔蒙泛滥的好莱坞待了这么多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这样的眼神实在是很熟悉。
所以她决定试探一下。
她在下楼下到一半时突然停住,导致克鲁斯差点撞在她身上——当然,他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他温和地问道。
凯瑟琳站在他下面的台阶上,仰起头故意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握住他的手说:“我想起,还没有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离克鲁斯的生日明明还有十天。所以他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浅浅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后,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问:“谢谢。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在罗马多留一天吗?”
去年差不多这时候,她来试镜索菲娅这个角色时早已和他配过吻戏,但即使是那个吻,也不如现在克鲁斯盯着她的眼神和他的手的热度,让她突然心跳如擂鼓,花了好几秒才勉强摆脱这种奇异的失重感。看到她没有说话,克鲁斯的另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让她往下走,不要这样背对着站在楼梯台阶上,避免摔倒——但他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
凯瑟琳走到一楼,正打算回答,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还是张口打算说点什么——直到她的余光看到了客厅里温馨的一角:沙发和毯子上都堆了许多孩子的玩具。
她突然冷静了下来,一切情绪都消失了,而克鲁斯也注意到了她眼神的落脚点,没有再说话。
“我得回去了,汤姆。”她主动松开他的手说。
……
第二天,亚历桑德罗·阿曼巴如约而至。这个只有二十几岁就拍出了西班牙史上最卖座的电影之一的年轻导演,今天是来和汤姆·克鲁斯讨论起小岛惊魂的筹备情况:眼下是六月下旬,在原定计划中七月刚开始就该开机的,但现在显然事态有所变化。
“我想可以再推迟几个月,等妮可的心情好转一点再说。”克鲁斯坐在亚历桑德罗对面平静地说,看上去他虽然并不烦躁,但也缺乏热情。
亚历桑德罗的脸上也是礼貌的同意神色,尽管他们彼此都知道亚历桑德罗对此并不满意——他对女主角格蕾丝的设想原本可是朱迪·福斯特或艾米丽·沃森。好吧,前者不太可能,不过沃森无论是演技还是片酬都十分合适,他早在当年看了破浪后,就想与这位优秀的英国女演员合作了,但这事并不由他决定:版权在汤姆·克鲁斯那里,虽说制片公司包括韦恩斯坦的米拉麦克斯在内有好几家,但重要角色选角当然是克鲁斯做主,所以女主角毫无疑问落到了妮可头上。
直到前两周妮可在这部电影的排练中试图退出,主动找到他和韦恩斯坦兄弟,表示自己没有自信能扮演好格蕾丝——“这是一场噩梦,我无法体会她的感情”,并希望他们找别的女演员出演小岛惊魂的女主角。
当时亚历桑德罗先是惊讶,然后才得知妮可在提出这件事之前,居然没有先告知她的丈夫。他没有兴趣了解这对夫妇是否为此又爆发过争吵,他只是烦躁于电影不能按时开拍,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艾米丽·沃森已经去拍高斯福庄园了。
“妮可在拍红磨坊的时候受了很多伤,也非常辛苦,所以希望你能谅解她一时的沮丧和不自信,而且相信我,等她身体以及情绪恢复了之后,她会给你一个完美的格蕾丝的。”克鲁斯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认真,就好像他完全忘记来意大利之前,妮可和他是怎么为此事产生过惊天动地的争吵一样。
亚历桑德罗勉强没有皱眉头——据他所知,红磨坊已经杀青了小半年了,而且妮可这个月排练的时候并没有因为红磨坊的伤情有什么影响(小岛惊魂是惊悚片又不是动作片),她退出很可能就是……对这个角色没那么自信和喜欢。
但要改变克鲁斯的意志是不可想象的,再说他也明白克鲁斯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一个原本很适合妻子出演的好角色轻易拱手送人,他只有再等等。
“所以,我们的索菲娅呢?我以为今天能见到她,还是说,她真的去狩猎她在星战剧组里的男主角了?不得不说那文章这么一列举,她是真的很喜欢狩猎自己的搭档,没准下一个就是你。”亚历桑德罗问道,顺便开了个玩笑——他早上也看到了报纸新闻。
“她的电影才拍到一半呢,可能出来几天也不容易,”克鲁斯看向窗外,用赞赏的语气说,“再说她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你怎么确认,不是他们在追她呢。”
“我看了角斗士,虽然露西拉是个有点负面的形象,但联想到她的其他角色,我有时候能很自然地把她带入年轻的希帕提娅——只是她还是太年轻了,不可能诠释好希帕提娅的中年死亡阶段。”亚历桑德罗有点意外于他的态度,于是也顺着他这样夸了几句,只不过霍丽德这两年商业片拍得太多了,他有点担忧于这个过早爆红的女孩耗光了表演灵气,他打算等看过那部预定在威尼斯电影节开幕首映的梦之安魂曲后,再继续构思剧本。
……
凯瑟琳和海登从罗马回来后,卢卡斯明显收敛了他的八卦雷达——虽然凯瑟琳清楚他肯定早就看到他们俩的绯闻报道了。他们很快结束了在卡塞塔王宫的拍摄,去到了“上帝的后花园”科莫湖畔。
而在当下讯息发达的年代,即使隔了半个地球,消息也传得很快,凯瑟琳和海登的合照迅速传回北美本土。
这带来了两个问题:谁是海登·克里斯滕森?为什么凯瑟琳和他在一起?
这充分证明,即使是星球大战这样的国民题材,它也是有门槛的,它的普及程度和话题度也不可能如同那艘大船一样蔓延至整个社会,整个世界,否则星战前传1的首周票房就不会在超过了泰坦尼克号首周数倍的情况下,泰坦尼克号总票房却比前传高出八亿之多——时至今日,杰克与露丝生死不渝的爱情几乎仍然是大众对于这对年轻的前夫妻的普遍定义。他们各自的每一段新恋情几乎都会与彼此牵扯,就像人们挖出超模吉赛尔·邦辰在1998年末穿的范思哲高定,正是凯瑟琳99年的奥斯卡礼服,并为此做一些无聊的攀比,以及这次凯瑟琳似乎又喜欢上了她的“安纳金”——这让莱昂纳多拒绝了这个角色的消息越传越广,人们似乎都相信,只要莱昂纳多接下了这个角色,这对无数人时至今日依旧坚持追逐的情侣就会复合。
毕竟照片中两个人打扮青涩而充满活力,没有一些明星街拍让人觉得恶心的过度接吻,两个人甚至只是站在冰淇淋店前,这样日常的相处让世界更加记住他们的年轻,顺便回忆起上一次凯瑟琳这样打扮是和谁在一起——那只有莱昂纳多。
……莱昂纳多还挺喜欢看这样荒腔走板的分析文章的,尤其是喜欢看他们过去的街拍照片(许多连他都是第一次见到),看作者们分析凯瑟琳在他之后的交的男友的态度(有人缺德地把杰瑞德和希斯称为凯瑟琳不能长久的季抛男友,毕竟凯瑟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长达数年的稳定关系)。只是傍晚他和吉赛尔一起溜索罗时,被狗仔当面逮到询问是否后悔拒绝出演安纳金的时候,就不那么美妙了。
“我祝福凯瑟琳的电影收获成功,至于其他人,我不认识。”他高傲地回答,顺便揽着吉赛尔的腰越走越快——索罗还是脾气太好了,它怎么不能咬这些该死的狗仔一口呢,提什么别人啊,凯瑟琳怎么会看上海登那种乳臭未干的小男孩,但是他们还要拍婚礼的戏份,这让他都有点不想去看星战前传续集了……莱昂纳多恨恨地想,没注意,或者说懒得注意身旁吉赛尔失落的神色。
他们走进纽约一家著名的夜店里。但在去到熟悉的专属包厢前,他们俩路过几个热闹的卡座时,他们意外地在一堆污言秽语中听到了凯瑟琳的名字。
就算现在他说不清对凯瑟琳的感情到底是怨恨还是爱恋,他也受不了这些混蛋对凯瑟琳的诋毁。但在他开口阻止前,他身边的女人居然比他更快爆发,和他们吵起来:“你们在胡言乱语诽谤些什么!”
这帮喝得半醉的渣滓在起来试图打架前,先看到了他的脸——认出他是谁后气势顿时消了一半,再看到莱昂纳多身后的保镖,就都气势全无地嘟囔了几句他居然不领情之类的话逃跑了。
“你认识她?”呆滞在她旁边莱昂纳多从迷茫中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
吉赛尔躲避他的视线说:“……是,我们是朋友。”
莱昂纳多刚想恼火地问之前为什么不告诉他,然后意识到正常人一般不会想在男友面前提男友的前任——虽然他和凯瑟琳都不太正常,但吉赛尔还是个正常女孩。
“所以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小声问。
“前年,应该是前年吧,她来看了我的一场秀,夸我走得很漂亮,之后又来看了几次。”直到我和你在一起就没来了。吉赛尔这样回忆着,想起凯瑟琳在她害怕地哭泣时的耐心安慰,她居然有点脸红了起来,让莱昂纳多顿时产生了一点危机感。
“那去年十月的花是谁送的,”莱昂纳多敏感地想起来问道,“我从来不送你栀子花,而且那天还是……她的生日。”
“……也是她送的啊。”吉赛尔尴尬地说。
莱昂纳多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又看秀又送花,这怎么和他追吉赛尔的方式一模一样。然后他看到吉赛尔为难地说:“我猜测,她是为了感谢我的存在……让你同意离婚了,所以送我花的。”
这句话本来应该让莱昂纳多非常羞恼——凯瑟琳居然嫌弃他到这个地步,但此刻他有更加担心的事(他不能再有第二个女朋友被女人勾搭走了!),他把吉赛尔拽到一边恼怒地说:“你怎么能确定她送花不是为了勾搭你,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但是这个问题的效果完全是适得其反。因为他看到面前这个漂亮的巴西女孩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里面迅速聚满怒火,看上去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在怀疑我吗?你——怪不得刚才你都不为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