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一辆宾利飞驰出现在南山中学门口，门卫大爷眯着眼往外瞧，见到顾颜榕，喊了一句：“小顾。”
他开了闸门出来，站在台阶上，对车里的顾颜榕说，“你好久没来了。”
顾颜榕点点头，说：“张伯，孙校长在吗？”
“孙校长去北京出差了，最近都不在。”张伯的视线移向副驾驶的苏以沫，脸上浮上笑意，说，“这是你女朋友？长得真标致，你小子是该找找了。”
苏以沫笑笑没说话，这门卫大爷和她高二时的那位不一样了。
“张伯，我们进去逛会儿。”顾颜榕说着，抬手示意伸缩门。
“好，孙校长说了，你来了不拦着。图书馆刚建好，你正好可以看看。”
门卫大爷给他们放行，顾颜榕的车一直开到图书馆前面的空地才停下来。
一片湖水中央，图书馆矗立着，可记忆里白色的墙面现在已经变成了棕红色。
苏以沫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建筑，险些忘了下车，直到顾颜榕按开了她的安全带扣，“下车。”
苏以沫回过神来，从广场上往图书馆里走去，“好怀念啊。”
“你还记得？”
“当然。”这说的是什么话，她在南山中学怎么说也待了一年半，“那时候除了教室，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了。”
“去了图书馆，也不好好学习。”
“谁说的，我可是一天写四张卷子呢！”
“有吗？”
“有！”
顾颜榕嘴角勾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两人亦步亦趋往阶梯上走。
苏以沫收回视线。
怎么没有？
她去图书馆有一半的原因就是顾颜榕爱去，每次去都挑离他最近的位置坐着，悄悄看他。
第八次表白失败，第二天，因为江绵那个大嘴巴，她喜提“时尚八杀”的事就在段里传了个遍，走在路上浑身都是别人的指指点点，不少人还捂着嘴偷笑。
好巧不巧，偏偏在图书馆门口又遇到了顾颜榕，她捂着半张脸想跑。
谁知，路过顾颜榕的时候，他抓住她的书包硬生生把她给拽了回来，“去哪儿？”
“我……我去学习。”
“一起学。”他说着提溜着她的书包带子就往图书馆走去。
那一天，她在顾颜榕的监督下，刷完了语数英综四张卷子。
拾级而上到了正门，从里头出来一位中年男人，满脸笑意地朝顾颜榕走来，“小顾。”
他伸手同顾颜榕握了握，说，“学生们都很想见见你，好多你的粉丝，我说这图书馆是你出资重建的，他们就问我开幕剪裁你怎么没来，问得我哦，你说我怎么回答？”
“朱老师。”顾颜榕喊了一声。
朱斌是南山中学教务处处长，苏以沫在的时候他还是高三段的段长，印象里特别凶，每天追着那几个闹得出名的学长跑，可她记得他，他却不一定记得她了。
朱斌的视线转向苏以沫，八卦的眼神来回瞟，“这……是你女朋友？”
顾颜榕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过来看看学校。”
“哦～”朱斌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又说，“漂亮！漂亮！郎才女貌，般配般配！”
“校史馆也建好了，在一楼，你们可以看看。”他说着又指了指不远处，又对身后的跟班说，“小王，你带他们去。”
朱斌又转向顾颜榕，说：“小顾，我这边还有个会，不招呼你们了。”
两人寒暄了一番，等朱斌离开了，顾颜榕也打发小王走了。
校史馆在图书馆的一楼，门口“校史馆”三个阳刻的白色大字浮在墙上，一进门就能看到“序言”，再往里，列着学校建校以来的重大时刻。
苏以沫看到序言下的一行浮字，在捐献名单里赫然看到了顾颜榕的名字，“没想到是重建了，我还以为只是重新装修，换了颜色。”
“特意保留了原来的样子。”顾颜榕说。
“难怪。”
两人结伴往里走去。
校史馆最后面是一堵校友墙，上面都是些在教育界有名望的老师，还有散布于全国各地的知名校友。苏以沫的视线在墙上扫了一圈，不一会儿就在这之中看到了顾颜榕。
照片里，顾颜榕胸前挂着奖牌，难得地对着镜头露出了笑，而他身边站着的人正是苏以沫，她梳着马尾辫，笑得眼睛都眯弯了。
怎么会用这张照片呢？其他人都是单人照，只有这张，是双人照。
那次是顾颜榕去省里参加数学竞赛。她努力了一个月，也没有杀进校竞赛队，最后只好花了自己储蓄罐里的钱，偷偷跟着去了省里，陪他参赛。顾颜榕发挥很稳定，拿下了省赛的个人一等奖，两人在省教育厅的走廊上拍了这张照片。
她还说以后他的奖牌她都要收起来，擦亮，摆在家里。竞赛结束回家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接吻了。
那是她的初吻，她第一次知道接吻是会伸舌头的，手也不太安分，而且，原来男生的舌头这么长……
“苏以沫？”
有人喊她。
苏以沫回头，就看到一个牵着小孩的女人，个子不高，微胖，穿着朴素，手里提着一只帆布袋子，里头还装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芹菜。
苏以沫眯着眼仔细辨认，方才从来人眼角的泪痣中交叉了一些记忆，“张……张晓？”
“对，是我！真的是你！”张晓快走了两步迎上来，眼里满是惊喜，她的脸上堆笑，一笑起来脸颊上的苹果肌挤得眼睛眯成缝，显得很有亲切感，“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她说着很是亲昵地打了苏以沫的胳膊一下，仿佛只是一上午没见的朋友，“你看看你，身材还保持得这么好，不像我，生了孩子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苏以沫看着张晓牵着的小男孩，表情惊喜又意外，“这是你儿子吗？这么大了？”
“是啊，三岁了，我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说起来真是后悔，不该这么早结婚的。”张晓满是惋惜地说，“比不得你，这几年哪里潇洒了？”
“哪有潇洒，在社会上经受毒打呢。”苏以沫笑言。
“别开玩笑了苏大小姐，你走的那天可是保时捷来接的你！你也真是的，招呼都不打一声，你是不知道，你走后八卦都传疯了。”
张晓已然注意到一旁的顾颜榕，没有再往下说。
苏以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在南山只待了一年多，很多事情也记不清了，唯独离开的那天记得格外清楚，“确实走得太匆忙了。”
“听说是家里人工作变动，你后来转去哪儿上学了？”
“……转去浅中了。”
浅水中学，浅川市的一所普通高中，除了占据了省会城市的地理位置，比起南山中学这所重点中学还是差了许多。
“哦哦，挺好的。”张晓注意到顾颜榕的眼神一直在看她，凑近了苏以沫，小声问：“顾颜榕陪你来学校约会？”
当年闹这么大，他们竟然还在一起！
声音虽小，可顾颜榕还是听到了。
他狭睨了一眼张晓，走开了。
苏以沫冲张晓一笑，“不好意思，他就这样。”
“没关系，我知道的。”顾颜榕的脾气，当年在段里也是出了名的。
张晓拉拉小男孩的手，低头看他，“阿武，和阿姨说再见，我们要回去做饭了。”
“阿姨……再见。”小男孩磕磕绊绊地挥着手同苏以沫告别。
“拜拜~”
送走了张晓母子，苏以沫踱步到顾颜榕身边，说：“张晓，我以前的同学。”
“嗯。”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笑，竟然大学刚毕业就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苏以沫絮絮地说着。
“一毕业就结婚……”顾颜榕低吟。
“对啊。”
顾颜榕眸色一沉，加快了脚步，往外走去，“回去了。”
车上，苏以沫从衣兜里掏东西，却摸到了一张小纸片，这才猛然想起一直忘了和顾颜榕说，“给你。”
顾颜榕打着方向盘掉了个头，苏以沫顺势把纸条塞进了他的衬衫口袋。
“什么？”顾颜榕视线向纸条瞥了一眼。
“你妈妈来过小屋，这是她给的地址。”
顾颜榕面不改色地伸出两根手指，从胸前的衣兜里夹出那张纸条，扔出了窗外，“我没有妈妈。”
顾妈妈来的那天，苏以沫就知道，他们母子关系很僵硬，只是没想到，顾颜榕竟然会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苏以沫身体向他凑近，安全带限制了她的动作，她用顾颜榕足以听清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香、缇、公、馆、八、号。”
“苏以沫……”顾颜榕瞪她，优越的下棱角因为咬着牙更清晰了，不知道是花了多少力气，才忍住了没说后半句狠话。
在顾颜榕的雷区描边这种事，真是越干越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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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里人马又重新聚齐。
刘纯希和邓凯坐在一起看书，昨天还闹了那么大一阵，今天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也不知邓凯施了什么法。
林诺已经回来了，提着行李箱从外头进来。
原本在沙发上坐着的赵睿承立马上前，想从她手中接过行李。
“不用。”林诺拒绝，手握着行李箱的拉杆不放手。
赵睿承摸摸林诺的后脑勺，说：“别闹了。”
林诺还是拉着行李箱不松手，双眼盯着赵睿承，一脸的不服气，两人在门口僵持着。
最后，还是赵睿承妥协了，“好啦，我错了。”
“你哪儿错了？”
“哪儿哪儿都错了，我出生就错了，最不该惹仙女生气，实在不行你打我两拳。”他说话时极尽诚恳和宠溺，就像在哄一个小孩。
林诺嘴角这才爬上了一点笑意。赵睿承接过她的行李箱，提着上楼去了。
苏以沫抱着枕头在沙发上坐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竟不由勾了嘴角，她埋着脸偷笑，一转头，就看到一旁的顾颜榕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苏以沫站起身走开了。
他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