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
如果让老爷喝了月老圣水,就不会忘记我了……
可是万一他根本不想记住我呢……
我怎能因为自己一念私欲,绑住老爷一辈子……
她将药瓶收回袖里,端着茶走到渡槐衣面前,细声道:“请老爷用茶!”
他看着她笑靥如春,是如此纯真不染,更显得她这层心思龌龊不堪。
他没有犹豫的一口喝下。
“我累了,先回房了!”渡槐衣起身将兮风之音收起。
药效开始作用了吗?
“老爷!我扶你!”兰若欲上前搀扶,她怕老爷等下会不会直接晕倒!
她这个反常举动,无疑就在自招。
虽然破绽百出,渡槐衣只是淡淡回她不用了。
兰若回到自己房里,在镜前发现自己头上有一颗晶透的翡翠,是这颗翡翠的圣洁,使自己看起来更脱俗了!
“这是……那天在山水坊里看到的花水月……”
老爷竟然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怎没跟我说呢……
兰若当下感动到说不出话。
她从来都猜不透老爷的心思,时而冷漠一如他本身的性情,又时而温淳让她受宠若惊,他只要稍微对她上一点心,就足以让兰若乐到天上去!
她拿出月老圣水握在掌心里。
也许我只是你生命里,万般星点中的一颗流星,匆促的经过你的世界……
但我不想忘记你……
她拔出塞子,将药瓶一饮而尽。
到了深夜,兰若悄悄来到渡槐衣房里。
她先是敲了敲门试探,不见响应后才进来。
看来药效发挥了!老爷果然睡得很沉……
她看了看床上沉稳的睡容,视线落在渡槐衣的唇上,突然体内一阵狂热躁动,让她心痒难耐。
她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我在想什么?我明明是要来拿兮风之音的……
她很快就发现矮柜上有一个木盒子。
她踮起脚尖绕过去,正常人都会离得远远的,拿东西比如小石子弹开,以防机关暗器,但傻傻的兰若只知道一股脑儿的扳开锁。
当然,渡槐衣不会暗算她,他知道她这种单细胞生物怎会思考这么多。
否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爷,我只是借一下兮风之音……用完就还给你了……你千万不要生气……
兰若捧起木盒子,离开前再次确认老爷是不是还睡着。
这点倒是挺细心的!
可当她再次看向他的容颜,他是南极永夜里的千年凝雪,在永冻层中沉眠,兰若宛如被勾走了魂,竟无法离开视线。
如此英气俊美……
如此高冷绝世……
她喉咙滑动了一下,吞下饥渴般的欲望。
我到底在干嘛……怎能对老爷有越矩之想……
她晃了晃脑袋。
可她全身都滚烫了起来,竟舍不得离去。
平常老爷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刚好他喝了我的迷神散会昏睡到明日午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好好的……好好的……
兰若缓缓接近床边。
好好的……
欣赏这盛世容颜!
她伸出指尖怯生生的轻触他的额头。
就算看一整晚也不腻……
他以为兰若拿了兮风之音就会离开,没想到竟敢非礼自己?
兰若身子又开始燥热起来,她轻轻爬上他的床,把脸凑到他面前。
为什么一看见老爷,我就一直有股……想扑上去的冲动……
兰若啊兰若!妳怎能这么无耻,连男人的床妳都敢睡,太不要脸了!
道德理性与贪婪欲性在拉扯,像似好天使与坏天使在耳边呼唤与怂恿。
但终究人非圣贤。
我就抱着睡一晚就好……就一晚……反正老爷不会知道……
兰若轻轻靠在他的枕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胸膛。
甜甜地望着他,渐渐睡去。
渡槐衣终于睁开眼,瞄了一眼胸口上有点重量的咸猪手,再望向熟睡的兰若。
这个人不知到廉耻怎么念吗……
他从来没跟人一起睡觉过。
或说,要不是为了演这场,他根本不用睡觉。
他一脸厌恶挪开她的手。
但她很快又勾过来。
甚至得寸进尺……趴上来……
他一副生无可恋地放弃抵抗了,摊在床上任她宰割,包括,她一脚横跨在自己身上,像似想横越大西洋。
这样安安分分的睡着已经是万幸!只要不梦游就阿弥陀佛了!她要是将自己身体作砧板,那真要上演碎尸万段了!
一方浮藏的惨状但现在还不忍回忆。
渡槐衣阖上眼,她身上的清甜味还是一样淡恬,却是比平常多了一分花馥。
他弯起指节,似乎在进行思考。
天刚亮,兰若悠悠睁开眼,便看见老爷熟睡在身旁,玲珑的脸蛋露出一脸幸福陶醉的模样。
“好像在做梦啊……要是每天醒来都能这样该有多好……”
“我们……也算是同床共枕了……”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就当你是我的相公了!”
兰若在他耳边气音说着,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她悄悄跨过身去,带着兮风之音离开。
脸上的吻余温还在蔓延,她天真的儿语是檐下风铃叮叮作响。
漫天风花,半边雪月,只道是一场,童言无忌的闲话家常。
“奶奶!”
兰若这一声叫得很亲切,也很怀念这一声奶奶。
“兰姑娘妳来了!”老女人挂着笑容迎接她,牵着英英道:“来!叫姐姐!”
“姐姐!妳来看奶奶了吗?”
“英英!奶奶有救了!”兰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此话当真?”老女人眼里透出耀眼的光泽,明媚动人,“快进来吧!”
“姑姑……”兰若拿出犀角,恳切道:“这是兮风之音,妳试试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
老女人优雅地抽起犀角,同时勾起唇梢,沧桑的容颜竟缓缓产生变化,皱褶的皮肤变得光滑无瑕,下垂的眼尾变成妖艳的媚眼。
“妳……”兰若倒退好几步,差点跌倒,“绯凤……怎会是妳?”
“别来无恙,兰若姑娘?”
绯凤咯咯的笑声,彷佛嘲笑着她的愚蠢,笑着这场戏演得多精彩。
“妳别伤害奶奶……”
“这里哪有什么奶奶?”绯凤柔媚道:“这些都是我的狐子狐孙!”
才语毕,床榻上的老人与英英随即化成两只活蹦乱跳的红色狐狸。
“妳竟然……把兮风之音还给我!”
兰若急道,要是不能把兮风之音完璧归赵,怎么向老爷交代!
“这可是我用月老圣水跟妳交换的,妳忘了吗?”绯凤扬起嘴角。
“妳胡说!我没有跟妳交换!我救奶奶是一厢情愿,圣水是妳自己要给我的!”
“兮风之音何等珍贵?要不是妳私心想与一方先生长相厮守,怎么会与我交换月老圣水?”
“妳到底在说什么……”兰若怒上拳头,一个箭步向前拚了,“兮风之音还给我!”
绯凤邪魅一笑,她的衣角都还没碰到,兰若就往回摔了去。
突然一只手臂扶住她的重心,才免于摔断骨头。
“老爷……”
兰若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偷了兮风之音?
“她中了什么蛊?”
渡槐衣第一句劈头质问的竟然不是兮风之音,这让绯凤微微诧异了。
“你怎么知道她身上有蛊?”
“她身有异香。”
“催情蛊。”绯凤嫣然羞笑,“不过这催情蛊虫只有在活动的时候才会散发出独特香味,你竟然能闻出,莫非你们早已……”
渡槐衣抢了她的话,冷逼:“如何解?”
“咯咯咯……”绯凤掩面娇道:“催情蛊虫埋如体内,活动起来可是让人痒到欲罢不能,但只要与男人合欢,便能使这些蛊虫安分,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蛊虫自然就死了!至于蛊虫什么时候会活动,就不好说了……这可是兰若姑娘拿兮风之音跟我求的蛊!她可是处心积虑想做你渡槐衣的女人啊!”
“老爷……不是这样的……绯凤!妳不要胡说!”
兰若正要冲上前,渡槐衣怒袖一甩,她顿时被送回水榭房内。
“我怎么回来了……”
兰若见自己趴在地上,她爬起身却打不开门。
“老爷……老爷……”就算不断拍打门扇,也没有半点回应。
“可有他解?”
“你就能解!何须他解?”她挑衅得很煽情。
“妳找死?”渡槐衣寒意上身。
“你不愿意,她可会很失望的!”
他眼神微动,一条绳索已勒住她的喉咙,“最后一次,可有他解?”
“催情蛊……无药可解!”绯凤呼吸开始急促,“渡槐衣你别忘了!你要是杀了我,就休想得到兮风之音!”
渡槐衣缓缓抬起手,绳子越勒越紧。
绯凤脸色逐渐苍白,眉头紧缩成一条线,她已无力招架露出九尾原形。
就在即将索命那剎,渡槐衣忽然翻掌,绯凤脖子上的绳索顿时化成利刃,削下她一尾。
只听闻绯凤一声凄喊,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砷吟,五官皱得分不清面貌。
“不杀妳,是对媚骨的承诺,今日仅断妳一尾,没有下次。”
渡槐衣倏然消失。
他没带走兮风之音?
绯凤拿出犀角,发现只是普通的摆饰品。
“渡槐衣!你竟敢耍我!断尾之仇,我绯凤必要你付出十倍代价!”
九尾狐在青丘只有两个种族,除了最高贵的天古蓝狐,就是红狐,红狐一族也因生带九尾而引以为傲,因此断尾对九尾红狐来说是多大耻辱,如同废了一个剑客的双手,等于扼杀了她的尊严。
此刻高涨的怨气,都化为她苟延残喘的唯一支柱,她不服输,她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