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廉租房坐落于临水美食街后,挨着马路边上。尽管深夜也还是有鸣笛声,甚至有飙车声,辱骂声。
有的老人会成堆在门口大树下坐一下午,为此,他们还放了个掉皮的烂沙发在那儿放着。
原瓷家的单元进大门右拐第一栋,尽管住在高层,但每次回家还是有不少宣传单被塞在门把手上。
她一如既往两点一线的生活,而这次返回家开门时,却没想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女人手里拿着杯水,微卷的短发染成浅黄色,对方看见她的时候眼神平淡:“原瓷回来了。”
原瓷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点头回应。
许英从里屋走出来,看她出神站在门口,招呼道:“进来啊,也不跟你五姨打个招呼。”
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是姓吴,因为在家排名老五,外号吴婉玉。是许英的高中同学,也是原瓷的五姨。
小时候许英经常带着原瓷去吴婉玉家,一堆大人中间就她一个小孩。看着成群的大人打牌,她就自己玩一个下午的时光。
后来长大了,原瓷有意排斥和大人接触,她总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和他们在一堆总有莫名的尴尬,于是减少了接触。
今天突然看见家里来了个人,原瓷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听见许英的话,原瓷点头,小声附和了句。
吴婉玉眼里带着笑意,回忆道:“这孩子长得这么高啊,一眨眼我都老了。原瓷小时候还拉着我讲《白雪公主》的故事,我每来一次讲一次。那时候她是最喜欢笑的一个小孩,现在都好久没看见过笑了。”
许英摇头:“叫人还这么小声,越长大,这人越来越内向了。”
原瓷进卧室便关了门,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她耳朵。
过了会儿,像是开门的声音,许英大声冲楼道喊再见,接着又关门。
估计是人走了。
原瓷才出来喝了杯水,她不喜欢和周围大人交际,无论是父方还是母方。
也如许英说的,她的胆子在他们面前不大。
许英从她出门便盯着她,等人要进屋了,才冷不丁地来了句:“圆圆啊,我怎么在你房间发现了包烟?”
原瓷的背影明显愣了愣,随后她转头,面不改色。在对上许英视线的时候,原瓷总感觉下一秒也许有透明液体会从她眼里流出。
到嘴边那句又回去,原瓷重新挑了个头:“那不是我的。”
这话说的不虚,她语气平淡,就像真如她所说:“学校检查的时候,我同学怕被发现先放我这儿,之后忘记了。”
这句话漏洞百出,但许英只是点头:“不是你的就好。”
毕竟她也没在原瓷身上闻到过烟味,或者就算真的是原瓷的,她今天说这话也只是点一点。
原瓷本以为就这么算了,本想再进去的时候,许英又突然叫住她。
原瓷见她张了张嘴,从背后拿出一张检查单:“圆圆,妈妈也算得癌症了。”
说完这句话,原瓷整个人愣在原地,她被许英拉过去。
这句话就像个开关,许英的情绪有些激动。
原瓷不想看,她撤过许英,转身回了屋。
原瓷感觉胸口起伏,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过了好久,她消化完这个消息,才缓缓拿过手机,在上面搜索“宫颈癌”。
将网页全部浏览过后,原瓷把手机扔在一旁,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力一般瘫坐在地上。
原瓷的神色几乎麻木,贴着冰冷的地板,她却没什么感觉。
足足五分钟过后,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余光瞥见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柜门。
木制柜门,如许英所说,已经坏掉了。
在原瓷的记忆里,是前些年原正行去收废品的时候,发现还能用带回来的。当时原瓷正幻想着,自己的书柜是什么样的,当她回家看见这个书柜,想说的话却又全部堵住了。
原正行说:“还能用,全新的。”
简单一句话,就让原瓷默认了,还能用全新的,反正放家里,也只是放书柜的。
是不是全新的原瓷不知道,但的确用了这么多年。
柜门开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那些是原瓷小学到初中的课本放地,放在中间夹着的烟盒已经被许英拿走了,唯留下那个打火机。
也许是发现烟盒时太慌乱,导致遗忘了这个东西。
原瓷心好像被揪起来一样,她带着木纳表情上前,伸手拿起打火机。
大拇指按下,又松开。
“咔哒”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原瓷看见眼前的小火苗,放慢了速度,跟着调整呼吸。
平复下情绪后,原瓷才发现,大拇指也留下深深按印,应该是刚才太用力的缘故。
她捏了捏手指,将打火机揣进兜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想走出去的冲动。事实上,她也的确那么做了。
原瓷快速整理好一切,将眼泪擦干净,然后动作迅速走到门口,许英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见“啪”的一声,门关了。
像是两个世界。
门外的世界依然繁华,这个点正是高峰期。
原瓷租了辆共享电瓶骑在马路上,她的耳机里放着音乐,音量明明已经开到最大,但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看见摆摊的小贩,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成群站在小吃店门口的学生,蹲在街边休息的年迈老人,身上背着挑担的卖菜农民,流动的人群,拥挤的车道。
直到她身后传来喇叭声,是辆白色大众擦肩而过。
她抬眸,发现天边的日落映衬着整个城市,将她眼前的一切包围起来,是粉红色的光。
一切都像虚拟的那样。
她挑了条车辆少的道路,一路奔驰。
车在往前走,可人却像在被后拽住了一样。
耳机里的音乐声被打断,原瓷扫了眼,是许英打来的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接。直到铃声挂断,又响了次。
这一次,她将车停下,看着眼前的这个号码,屏幕上倒映着她的脸,她手指微动,犹豫许久。正准备按下接听键的时候,电话却被挂断了。
然后,手机没有响了。
原瓷重新启动电瓶车,开始一段下坡路。
这条路上,罕见没有任何的车辆突然出现。
她进行的很顺利,电瓶车不断提醒“您已超速”。
于是她不再握住转把,可是车依然没有停下。
到达底端,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原瓷转弯进入另一个路口。
把车停在路边后,她看清备注,这次不是许英来电,而是原正行。
她愣了会儿,估计是原正行到家发现自己没在,许英告诉他经过又打电话来教育自己一顿了。
原瓷深呼吸几口气,这次在挂断前几秒便接起了电话,就在她已经做好被斥责突然出走的准备时,对方却只是语气平淡地“喂”了声。
原瓷也回了他一声:“嗯。”
然后,对方在用很平常不过的语气问她:“你要不要吃哈密瓜?”
蓦地,原瓷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直到一滴眼泪悄无声息落下,她想说“不用了”,但听见自己说:“嗯。”
之后挂断电话,她伏在把手上,任由眼泪落下,迷糊视线。
挂断的电话,让耳机里的音乐声继续,这一首放的是《lemon》。
原瓷将眼前的那片湿润擦干,重新踏上返程的路。
她比原正行先一步到家,许英也没问她为什么没接电话。
只见原瓷自顾自地走进房间,又将门关上。
原正行回来后,许英叫她出来吃饭。
她最开始没应,直到许英第三次敲门,原瓷才缓慢推开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整个世界的氛围都很沉寂得可怕,窗外的天都是阴沉沉的,明明下午还是太阳天。
整个饭局,许英没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反而还若无其事聊日常,就好像压根没发生过一样。
但原瓷心里很清楚,原正行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两人也许早就在背地里商量过了,或者之后还有其他打算,总之这件事只是给原瓷抛了个信号,也是许英今天没控制住情绪引出来的,之后再无其他。
饭后,许英照常去厨房洗碗。原本打算进房写习题的原瓷,被原正行先一步叫住了。
“帮我贴一下膏药。”
话应刚落,原瓷动作一滞,随后脚转了个方向,朝原正行那边走去。
原正行将后背的衣服微微捞起:“贴在中间那个位置。”
原瓷手里拿着膏药,一时之间心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指尖触感很凉。她按照原正行规定的位置贴好后,又听见对方让在膏药上锤几下。
贴好膏药后,原正行扶着腰站起身,他皱着眉头表情看起来难耐,但却没发出一点不适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原瓷抬眸看见餐桌上那盒被切好的哈密瓜,她的心“噔”了一下。
原正行也往那边扫了眼:“给你买的你就吃,吃不完放冰箱里去。”
原瓷没吭声,在原正行看不见的地方保持木讷的表情点了下头。
许英拿着一块抹布从厨房出来,边将餐桌擦干净边看着原正行的方向:“这个膏药管用不?”
原正行反问她:“贵得很,你说呢?”
原瓷拿着哈密瓜走回房间,将一切隔绝在外,却在最后几秒听见一句:“你昨晚不是都腰痛睡不着吗?又严重了,明天早上我先跟你一起去门市上收拾,等忙完之后我再回来做饭……”
在那之后,许英好像一切如常,没有过多话语和表现,好像所有的一切仅是一个插曲那么简单。
期末考临近,原瓷忙着考试,强行把一切精力放在学习上。
虽然有进步,但毕竟有些心不在焉的态度。
许英在两个周后,又要去泸市进行检查。
在那前几天晚上,吴婉玉和其他几个亲戚来他们家吃了顿饭。
原瓷坐在最边上,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广告。旁边几个大人嚷嚷的声音很大,她不由得把音量开大两个键,却被原正行转头让她把电视声音关小点。
原瓷直接调了个静音,埋头吃饭。
这个时候,许英还在厨房忙活。
原瓷的饭都要吃完一半了,她才姗姗来迟。
身边有人拍了拍原正行的肩:“你这个媳妇,真的是讲义的。我们在这儿吃,她在厨房很忙活啊……”那人说着说着,打了个酒嗝。
原瓷放下筷子,朝他看了一眼。
原正行被说得没接话。
“我们家都不敢这样啊,在外给那么大的面子……”
这样的话,显然没什么骄傲的成分。
原瓷继续夹了块菜,余光瞥见原正行掏了包烟出来,给旁边几个分了,话题被转开了,许英也上桌了。
吴婉玉这时候才开口和许英聊了两句,提到过几天再去泸市的事儿。
原正行这才插嘴道:“这次你陪她去啊?”
吴婉玉道:“不然你陪她去?还是让她一个人去。”
“………”
原正行转了个话题,没多纠缠。
原瓷吐了块骨头出来,看见许英又忙着煮汤去了,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见中间没了个许英,另外几个大人在一个塞一个吹牛。
原正行便转向吴婉玉:“挣什么大钱啊,不容易,我从今年四月份就没存款了,挣一分少一分。”
吴婉玉:“够用就行。”
原正行:“够用?怎么够用啊?我有一个小辈,我给他孩子五百,他反手给我八百!我只好买了两瓶酒,两个人喝,后面啊,他又倒送我酒,那酒贵啊………”
话题到这,原瓷放筷,正好碰见赶来的许英。
许英见她这架势:“不吃了?”
原瓷摇头:“吃饱了。”
“吃点饭吧。”许英道。
原瓷摇头,再次重复:“吃饱了。”
听她这么说,许英也随她去了。
原瓷走后,还能听见门外传来的唏嘘声。
“你这孩子,饭都没吃几口啊。”
“都习惯了,不爱吃那几口饭,有些时候我和他爸让她出来吃饭都不愿意多吃几口……”
“…………”
许英说的没错,凡是这种饭局,原瓷很少吃饭,只是在饭桌上挨个夹菜,便了事了。
原瓷走进卧室锁上房门,一顿操作行云流水。她点开手机,插上耳机后随机放了首歌。
她习惯用这个方法逃避。
原瓷的手在桌上轻敲,她将音量开到最大,将外面一切谈论声隔绝。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有些莫名烦躁。
她忍不住“啧”了声,将耳机摘下反手放在桌上。余光瞥见书柜,才想起什么。
原瓷愣了几秒,缓慢伸手掏出最里面的打火机,她按了下,又按了下,接着重新戴上耳机。
房间没有开灯,除了眼前的光亮,其余都是黑色。
日子一天天过去,期末考试如期将至。
尤文乐也把心思放在期末考上,势必要让她妈看看她的“一鸣惊人。”
原瓷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出来的意外,也没有横生变故。在她的生活中,一切仍然照旧进行。
不变的生活中,偶尔有些意外。
原瓷会在放学后的操场看见那个背影奔跑的瞬间,又或者在校门口的偶遇。
不管如何,裴郁磊永远一副神情淡淡,对任何事都好似提不起兴趣的表情。
有时候的正面相遇,原瓷隔着一段距离会一眼不眨,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瞬间。但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过,隔着人群的那个眼神。
一种算不上太炽烈的坚持。
又一轮换新位置,原瓷和谢松仅隔了一道走廊,两个人总是隔着路讨论题。
其实有些时候,原瓷很佩服谢松这样的人。
家里有足够的资本够他闹腾,但他本人仍然对自己的目标兴趣使然,为之努力。
如果是自己,也很难得会这样有一往如前的坚定。
她也许真的会成为一条躺赢的咸鱼。
路走在脚下,每个人前进目标不一样,有人努力,有人放弃。在每一个分岔口,选择结果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回头看时会不会后悔遗憾。
而有的人,一条路走到尽头,也想开辟新路。
临近期末前几天,学校沸沸扬扬传了件事儿。
尤文乐跟人讨论那会儿,原瓷还忙着跟谢松讨论最后大题。
就在两个人终于讨论出结果,原瓷准备重新誊写一遍的时候,黎飞走到班门口敲了敲门。
一时之间,嘈杂的教室立马安静下来。
有平时爱闹事的男生,个高胆大问道:“老师,下课呢就来窜班了?”
黎飞边看手机边道:“我们学校有个学生,因为肿瘤目前住院,可能要进行手术。学校呢组织一场捐款活动,数目不限,希望大家能伸手提供帮助,人人一份心意。”
说完,黎飞把班长叫出去对这件事情进行详细说明。
没一会儿,班长拿了张表单进来,手里还拿着支黑色墨水笔。
同学一翁而上,倒不是全部都要捐款的,但把教室堵的水泄不通。
原瓷站在最外围,和尤文乐比肩而站。
尤文乐收集情报:“屌飞说的那个好像就是之前我们在食堂碰见过的那个。”
原瓷想了想,有点儿印象。
尤文乐感叹:“真可怜啊,也不知道那次打架害了他还是救了他。”
因为打架碰到头部后,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有肿瘤问题。
原瓷摸了摸兜里,把仅有的五块放在桌上:“天意吧,往前走还是往后腿,反正都得尽力而为。”
对于这件事,有人说没有治疗必要,毕竟要花费那么多钱,结果大概显而易见。
尤文乐对这些话直摇头,她抱乐观态度看:“万一有奇迹呢?我觉得无论如何得试一试,人想活下去,无论结果也得帮一把。”
原瓷对这件事的两种讨论不置可否。
自习课,也有人小声讨论各种八卦。
谢松刚写完数学试卷,转头经不住诱惑般加入了。
原瓷捏了捏写习题乏累的手指,听见旁边的“八卦小组”进行讨论,讲台上的班长压根管不住纪律。
教室最后排的男生已各种蠢蠢欲动,极为胆大进行传球。
球落在谢松脚边,他给扔了回去。
李越接过谢松的篮球,在地上用力拍了拍后,把球扔空调旁边。最后还来个空气投篮的动作。
不知道几个男生说了什么,笑得大声。
原瓷发呆瞬间,听见后面又传来几句。
谢松:“杨梵悦跟裴郁磊好过没,你去问他呗。”
“我跟他也是好久没联系了,我俩爱好没一频道了啊。”
“………”
最后两句,语气听起来有点怅然。
原瓷转头扫了眼,很快收回来。
尤文乐憋着笑看她:“欸,我跟你说刚在讲有人上周末看见屌飞跟他女朋友约会的事儿——”
话还没说完,视线里出现一只手。
刚还在后面的谢松敲了敲她的桌面,原瓷看过去。
“英语听写本借我抄抄?”谢松道。
过了几秒,没等回应。
谢松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原瓷才从桌里拿起来,扔桌上:“拿去。”
谢松手里拿着本子,转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啊对,裴郁磊是不读了。”
话音刚落,原瓷拿在手里的笔落在地上。
动静不大,但旁边的人很快发现她的不对。
尤文乐问她怎么了。
原瓷笑了笑,指着习题册上一道还没来得及写完的题:“有点难。”
尤文乐看了她两秒,随后转过头。
原瓷还是刚才那副样子,盯着那道题,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裴郁磊”这个名字钻进她耳朵里,谢松几个人讨论的声音过大,引得尤文乐都忍不住看过去。
听见“退学”这个词,尤文乐好奇插嘴道:“谁啊?”
“裴郁磊。”
尤文乐张了张口,还在想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却被旁边的人抢先一步:“为什么要退学?”
一时之间,谢松没回答,他的视线落在原瓷身上。
原瓷面不改色,神情淡淡,看起来只是单纯和尤文乐一样的八卦一员。
谢松也没细想:“他自愿的,跟老师发生冲突吧。”
原瓷将视线收回,重新看向解题思路写到一半的大题上。
此刻,周围人的话题已经变了。原瓷攥紧的手慢慢放松,她有意外的情绪。
和上次偶然碰见他,只隔了一周的时间。
一周之内,这个人辍学了,由于种种明面上,或者背地里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谢松偶然聊起这件事,也许她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知道。
因为他们身处于两个世界,有一道跨不过去的横沟。
尤文乐见她发呆好一会儿,伸手戳了戳她。
此刻,由于黎飞空降班级,开小差的人瞬时没有了,每个人都埋头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黎飞走后,原瓷才缓慢摇头,她的余光瞥见谢松和人讨论题的身影,自言自语道:“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是吧,好坏是结果来分的吗?”
尤文乐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你说什么?”
原瓷发呆似的看着桌上的习题册,她手指的那道题刚有的思路被打断,被霸占的脑袋只有一团黑线,回想刚才谢松的话,是理不清的存在。
听见尤文乐的话,她只反应过来后若无其事地摇头:“什么破题,烦死了。”
尤文乐没在意,转头问前桌还有几分钟下课。
前桌转头告诉她:“四点准时下,还要差五分钟。”
原瓷拿笔的手攥紧了几分,她有些看不清楚习题册上的字了。她想,四点钟准时下课,原来这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