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
整个研究所以及附属楼栋中的人，都听见了响彻夜空的警报声，但是还没等到通知下发，又戛然而止。
“这是怎么了？”
“这是能量超标的警报吧，但是我们没有进入怪谈啊……”
“不对，看终端！”
……
奇怪的规则，以及能看出的隐约改变：角落阴影浓厚，且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这让整个研究所前所未有的混乱起来。
包括在事情发生改变前，还在听殷淮与玩偶对话的那群人，他们不仅没想到殷淮突然提出的请求。
更没想到的是，那只可能是信徒的玩偶还同意了。
他们面前的屏幕中，已不显示玩偶所在房间的投影，而是一份黑底白字的规则。
“我们还在研究所？”
身边的人尝试着跟外界发消息，“在的，电子设备正常运行。”
得到结果，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刚才没有说话的尹博士开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所有的研究人员都集中到这里？”
“确定这个……的范围有多大了吗？”
“其他区域已经有相关信息上报了，能看见规则的区域范围非常大，包括研究所的四栋楼，以及设备、器材的b-4、b-8、b-12等楼栋。”
“伴随着规则，有一些角落出现玩偶，但是比较简陋，和‘奶奶’不能比。”
“……”
“她给我们带来了大东西啊！”尹博士脸部逐渐变红，激动得站起身体，排气自己的手掌，
“开会开会！赶紧的！开完我要去孝顺‘奶奶’！”
画面已经消失，但声音的监听设备仍在运转。
他们还没来得及阻止尹博士，就听见殷淮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干了什么？”
喝了一杯茶水，殷淮因为问题已经得到答案，有些放松。
就算如此，她也从刚才玩偶的表现里看出一点异常。
画面没受到影响，它的嘴部线条又变得柔软，两腿摊开坐下，点头回答，“怪谈！”
“这里！”
“？”
她难以遏制地产生了惊讶的情绪，“你把哪里变成怪谈了！？”
“很多房子。”玩偶歪头，“简单，保护。”
这个到底怎么样不能就听她自己说，赶紧问完自己的疑问，快点结束去看看研究所的情况……“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阿淮，问。”
“水乡到底是什么？”
“是愿望的影子，人的愿望，鱼的愿望。”
“我都不喜欢。”
“愿望？”殷淮皱起眉毛……我的愿望怎么会是罗菡？
玩偶似乎发现了她的疑惑，补充道：“你的愿望，是过去。”
“但过去没有留住你。”
……
研究所几乎成为了个大型研究场地，随便找一个角落就能测出相当浓度的能量。
这大大提高了研究的便利性，但也不可避免的有隐患。
尹博士带着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等不及开会就直接开始进行检测、获取。
因为情况的突然改变，会议的形式和内容也已经发生更多的改变，原本不打算加入的人也发来通知。
且作为一个商讨型会议，前面所有已经定好的流程推翻，打算到时候再决定。
原本的那些人有的需要剔除，管理员中，距离尹博士较近的易谨就成为代表。
和尹博士一起坐到仪器前。
屏幕上已经有不少人就位，军装、西服……威严颇重。
殷淮进入会议时，还没开始。
看着上面这些只有在重大场合才出现的面孔，她的内心没能保持平静
……嘶，这么重要的会议，我来？
中央那块屏幕也亮起，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邻导人。
“各位同志都已经就位了……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之前的点灯计划，进展顺利，本来定好的后续行动，因为刚刚的情况或许要做出调整。”
“有什么建议和想法就畅所欲言。”
“在此之前我们有一个问题需要问清楚。”
他头发梳得整齐，已有皱纹的脸上，疲惫显露，
“殷淮小同志，你之前的状态还好吧……你是怎么想到要做一个玩偶，又是怎么想到要让她来‘保护’我们的？你有想到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吗？”
殷淮正在组织语言，斟酌措辞，另一位老者就已经做出回答，“关于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我们以目前的手段检测出的结果是：非常健康。”
“甚至整体比她第一次进入怪谈之后还要好，这主要体现在精神方面。”
“每次出来之后，她都未出现容纳现象，我们初步推测是因为她作为‘容器’来看，容量很高……也就是说，能量不容易对她产生影响。”
听到这里，殷淮才想起来，这次出来之后还没检测身体状况……一直都忙碌着，也没人来提醒一下我？难道是因为电灯计划开始之后，这方面的数据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后面的问题，我们还没有收到她的报告，无法解答和分析。”
就算是隔着屏幕，殷淮也能感受到视线已经汇聚到自己身上。
好在已经理顺了逻辑，答道：“您好，关于第一个问题，我做玩偶的想法来源。”
“这和当时的情况有关系，进入怪谈的人类中有一个小孩，而且是和顶着他熟悉的身份的怪物住在一起，我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让小孩子不专注于身边的人。”
“而当时的条件，做一个玩偶作为礼物，是能延续多天并且消耗小孩子大量时间的活动，是我认为最恰当的方式。”
听到这里，屏幕上的那些各领域的领头人都在点头。
尤其是在之前就回答过的那位老人，初步猜测，这位就是钱老，整体气质非常独特，很有亲和力。
这让殷淮更加镇定，“第二个问题，提出让她保护人类，只是谈话的延伸。”
“在这之前，她就已经说过自己的观点：喜欢人类……并且自己可以消失，但希望人类能存活到最后。”
“我就想到，之前我所有见过的信徒都具备一定的能力，这个……总不能光溜溜的就来了吧。”
“所以顺口一问。”
“我也没想到，它会直接把研究所所在的区域用能量笼罩，变成怪谈。”
说完，她隐隐摸到了这个问题之后的含义，主动补充，“做这个玩偶的想法，我自认为逻辑……不过，现在已经无法确定，我当时是否有受到不出自我的影响。”
“在那之后确实有失控过一段时间。”
“但能确凿地说，刚才询问的时候，那句话完全出自我的本心，我想……能因此得到什么最好，得不到也没有损失什么。”
“我不能判断她是否有说谎，不过知道她没有恶意。”
因为没有面对面，打量并不会让对面的人察觉冒犯，殷淮看着那几张听得非常认真脸，总结自己的回答，同时还提出个建议，“这就是我所有的回答，以及……”
她顿住，不知道这样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会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话都说到这里了……“研究所可能需要研究一下我。”
“为什么？”这下尹博士来了精神，“之前的检测，我保证没有问题，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殷淮将自己刚才准备好的话语说出，“这是我最近才意识到的……遇见过的大部分信徒都不怎么看得起人类，将视线聚焦在自己的事情，或者‘神’身上。”
“不管是我自己的经历，还是看见其他人讲述的那些……我都能感受到他们忽视或蔑视人类。
“但平视我。”
“这次的玩偶也是，拒绝和其他人交流，甚至作为‘奶奶’，连小熙的问题都不回答，但是愿意听我说话，甚至直接将我的建议立刻落实。”
殷淮心中打鼓，但脸上看不出什么，“这太特殊了。”
不过她说出来还有一点原因：这样的特殊无法与自己穿书的事情联系起来。
穿书自己最大的秘密，毕竟书中的剧情到这里，应该是已经“抑郁自杀”……
“确实是……”
在殷淮还在脑海里幻想之后可能发生的场景时，最有话语权的那位老者缓慢开口，认可了她的判断。
“你有发现自己的特殊来源吗？”
心提得更高，殷淮维持住声线的平稳，“没有。”
认为这位小同志可能会因此感到不安和紧张，领导人宽慰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尹博士处理，你不要太过担心。”
“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定下大方向，基调定下来，各领域才能协同推进工作，拯救我们自己。”
他先是颔首，随后提高音量，继续会议的进程，“前置问题已经解决，还有人有疑问吗？”
“……没有疑问？那我们现在开始，这件事影响最大的是研究工作，尹博士和李博士，你们的想法呢？”
之前一直憋着没有说话的人这才开口，立刻就是质问，“尹书，你们的这个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跟我们通通气？”
“现在我们还要听你们转述！”
尹博皮笑肉不笑，同样语气尖锐，“李治乾，你要不要脸！”
“你回去，看看你那研究所的外部信息，甚至你看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再说我没给你通气？”
“哦……你跟我说了啊，哈哈，误会。”
李博士一下噎住，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我们这边的想法是，先弄明白，“规则是人类”的含义，这点研究透彻，肯定能一定程度上提高存活率。”
“我们所有的研究都是为了这点，尤其是现在，需要大量的人进入的情况下。”
“我们的军人也不是耗材。”
“他们顶在前面，我们得做好后放工作。”
尹博士从鼻子里发出哼声，“这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