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教堂（四）
没有耽搁，五人记下规则后，迅速回到合适的楼层，按照记忆找到自己的房间。
殷淮进去的第一时间拖过柜子，抵住那扇关不上的门。
然后在越来越大的雨声中，翻开带回的手册，仔细学习起自己的“工作”。
直到时间差不多，她才简单洗漱，脱下头巾，躺上床，打算为之后的行动养精蓄锐。
迷迷糊糊间，殷淮的眼睛感受到一阵亮光，有要醒来的趋势，然后她翻个身，脸朝里，背向月光，再次睡去。
其他房间内。
人类看着从窗户照进的皎洁月光，月光下是一张小小的桌子，桌上摆放有一人份的精致茶点，陶瓷杯子中清香弥漫而出。
谷雨吞了口水，用口型询问同伴，“怎么办？”
因为害怕，两人来到一个房间同住，现在挤在单人床上，而惊蛰自然明白她的问题是指什么。
思考两秒，她瞄一眼屋中场景，同样用口型回答，“月光。”
然后伸手捂住两人的眼睛，轻声在谷雨耳边道了声晚安。
……
第二天一早，殷淮收拾完毕，对着手册挑选合适的修行方式。
缝衣服太麻烦了，如非必要，不选……
忽然，过道中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海琳再次扯开嗓子喊人。
这次没有人拖拉，很快就集结完毕。
殷淮先是观察其他四人的脸色……都还算正常，并未出现不合适的表情，只是黑眼圈颇为严重。
清点完，老修女对他们的速度非常满意，“很好，今天的你们足够准时。”
“会让柯璐茜感到欣慰的，走吧，该离开这里了。”
昨天晚上睡了又醒，经过几番折腾，直至凌晨才休息了一阵的几人，于行进过程中逐渐靠近队伍中的主心骨。
其他人也各自汇聚，分成三组。
住宿区的门口，海琳停留下来，从领头的位置退下，吩咐道，
“等会要记得听柯璐茜的话，呵呵。”
楚倩偏头看了一眼她，对殷淮说，“她今天为什么不带我们过去了？”
殷淮并不关注这个问题，她观察着小道旁边露出的那部分土地，没长除去树木外任何东西的土地。
同时礼貌找了个理由搪塞这人，“可能是昨天带过路了，今天犯懒吧。”
“对了，你们有看过手册，选择趁手的活吗？”
“没有，昨天晚上太亮了，不敢看，没睡好。”
刺猬性格最为直接，第一个回答她。
经过一晚上，他的头发越发不规整，而且他不会包头巾，只将其搭在肩上，整个人装束滑稽。
他有些迷茫地补充，“那个桌子上的是什么东西，我没敢去吃。”
桌子？什么桌子……殷淮没听懂，皱起眉。
刺猬没发现不对，还在继续述说，“那杯茶好香……还有小蛋糕，口水都要把我的床单泡发了。”
惊蛰一听还有人经历相同，想也没想，接过话头，“我和谷雨都没敢仔细看，很快就睡了，不过老是醒。”
她们对听到的话落实得非常到位，一点都没有要挑战自我的想法。
并不纠结，也因此对其没有渴望。
殷淮放缓脚步，瞄了眼其他人的距离，问道：“什么很亮？什么桌子？你们都有？”
“但我没有感觉，昨天晚上睡得还不错……”
嘴巴张开，楚倩两手比划出一个范围，颇为惊讶的反问，“那么亮，你没醒？”
“还有那些东西味道非常非常大，就像那个花露水，见缝插针！无处不在！”
殷淮沉默。
“可能她的睡眠质量好……”惊蛰弱弱为心中大佬寻找理由。
“我们的窗户都被黑纸、黑布一层层封起来的，怎么会有很亮的光线照进房间？”
“而且这里还只有油灯。”
但昏黄的光芒并不足以产生所说的效果，她的房间里也没有那个什么茶水……嗯，这个茶水会不会和商场的茶水有同样的作用？
殷淮指出问题后，他们才发现少了一句关键。
楚倩迅速为其做出补充，“不不，是月光。”
“就是那种比十五还要亮的月光，它……咦？对哦，我们的窗户不是糊上了吗？哪里来的月光？”
节气姑娘们被分析吓了一跳，不敢说话，握紧同伴的手，庆幸想着：还好，虽然她们不够机敏，但足够听劝。
“你们都醒着？昨天那么大的雨，有月亮？”
对应着规则，殷淮问起自己错过的夜晚，“那‘它们’呢，有听到或者看见吗？”
“好像没有？我不太确定……”
刺猬面露思索，“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而且我用来抵门的椅子也没有异常。”
“这有点奇怪啊，月光都证实了，‘它们’怎么不在？”
此时众人已经来到广场。
雕像手中，有光线穿过喷泉，形成一块块光斑，落于石砖。
但天气不像是能形成这样光线的，只有云层，没有太阳……殷淮边听他们的话边观察环境。
“先记住这点，后面警惕一些。”她结合经验给出保守方案。
“‘它们’肯定不会是什么友善生物，我们没有发现的原因有很多种，但大可能是存在的。”
“只一晚上的安宁，不要松懈。”
十三个人分为三队，殷淮借助行走的动作粗略看了。
大家应该都没什么收获，表情里没有端倪。
且她灵敏的听觉和力量一样仍然存在，借此获取了他们的信息。
有一点值得注意：另一个五人小队里有三个人都在月光下享用了茶点。
据他们自己描述，吃完身体和精神都非常美妙，感觉到达了所能想象的巅峰状态。
并于描述结束后诚心邀请其他的两人，在下一个雨夜主动进入月光寻求庇护。
他们说，这与住宿区域是大雨中的安全地照应。
这个说法，也挺有道理的……殷淮默默偷听，并通过意念加入他们的分析。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它们”会成为月光到底是什么的关键。
不过她没打算告诉其他四人他们的遭遇，一是不好解释自己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
二是，其实除了节气姐妹俩，另外的两个人都有些自己的心思，本就在动摇，一发现另外的可能性，估计会直接缴械投降。
还是不将诱惑明摆的好……
认为已经没有更多的信息，殷淮加快了脚步，走向银白高大的拱门，“先集中精力把白天需要做的事情做好，然后再看今天晚上的情况。”
“如果柯璐茜不安排，我们分成两队去做事情。”
“刺猬的精神状态也还不错，每次涉及‘信仰’，都要进行检查。”
坚硬刺手的头发划过掌心，刺猬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那当然……我可以！”
楚倩白眼一翻，“你到时候把你的腿毛拿出来，我就会笑出很好的精神状态。”
“噗……”
谷雨捂住自己的嘴，因为没憋住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躲进好友身后。
惊蛰拍拍她的背，眼睛里流露出期待，“那我们可以跟穆姐姐一起吗？”
她怎么老是碰到年级不大，依赖性强的小孩……殷淮点头答应，同时开玩笑般想着，这难道是怪谈的策略？
众人逐渐进入拱门。
已经不再昏暗，自带混响的教堂大厅内，柯璐茜修女已经等候在这里。
等所有人都进入这里，说完话，或安静或期待地看向她。
这位依旧站在最前方的光芒中的修女才睁开眼睛，微笑道：
“今天你们就正式开始修行了。”
“沉浸其中，才能感受到主的目光与恩典。”
“现在，由主来决定你们的路径吧。”
说话间，她拿出一个样式朴素的木箱，放到台阶上，退后一步，温和注视众人。
有人走上去摸索两下拿出一张碎布，殷淮瞄见上面似乎缝有纹样。
抽签？这应该是我的运气，怎么就是主决定的了……她走上前排队，期间小心避开地缝长出的洁白花朵。
轮到她时，想着简单的图样占面积更少，摸瞎选择了块不大的碎步。
拿出来展开一看，上面是一个坐着的背影，小小的袖子从腿上垂落。
“主昨天今天是不是偷偷翻看了我的想法……”殷淮认出这是她唯一不想干的活，无声地诋毁起修女的“主”。
随后她向后面的那四个展示了自己的选择，退至一旁等待这个流程结束。
直到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修行方式，柯璐茜再次上前两步，
“现在，怀抱虔诚，寻找一个通往天国的座椅，洁净内心，开始祷告。”
“之后主会赐予我们食物，让我们不再饥饿。”
银白光芒如同薄纱，披在黑底白边的头巾上，为其镀上微光。
它五官投下阴影，深邃神秘。
十三个人各自选择座椅，一晚上过去，木椅时间的痕迹淡化，显得更加尊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殷淮觉得坐下之后大厅内的歌声似乎更加清晰了。
根据短时间内的讨论，楚倩提出一个有效的方式。
殷淮坐在最左边，其他人的祈祷姿势会有所区别，一旦余光中标准起来，狠狠踩下，不要留脚。
就她之前的体会而言，效果显著。
不要留脚，那你的脚可能会离你而去……殷淮应下的同时，在心中吐槽她的诉求。
商量好，五人排排坐下，殷淮最左，旁边是谷雨，因为她最容易出现问题。
精神状态最稳定的刺猬坐到最右侧。
绚烂光柱交错间，歌声回响。
他们学着手册描绘的姿势，闭上眼睛，开始晨间的例行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