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异形的进攻由黄昏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天空中月光皎洁，给大地上铺满了银辉，让血迹斑驳、杂乱无章的战场显得格外清冷幽深。
洛川和林雅在空中对峙着。
他全身覆盖在黑色盔甲中，雷电系异能让他可以操控身边的电磁场，将自己悬浮在空气中。而林雅也同样悬浮在半空中，只不过她是运用自己的水系异能，操控空气中的水分来托起自己。
他们两个人，一个长着枯枝一样的纯白骨翅，宛如地狱天使；一个全身披挂着科幻感十足的黑色盔甲，身边闪动着蓝色的电弧，仿佛超时空战士。
城墙上的异能者和城墙下的异形生物，都满怀敬畏地看着他们。
“他们为什么一动不动？”有人悄声问。
“武侠看过吗？高手过招都是这样的，要先观察对方身上的破绽——”
“嘘，闭嘴，别吵！”
“锦川城主会赢吧？”
“必须！不然我们怎么办？”
“……徐城主不上吗？……唔，唔——捂我嘴巴干什么？”
“要不要喊一声‘加油’啊？”
“闭嘴！！”
“我好紧张，想尿尿。”
林雅阴沉着脸色，心情也同样紧张。
她没预料到，两个月前一直追着她不放的人类会在这里出现。
但是，她已经在那么多异形面前，向红河基地里的人类发出了挑战。此刻绝不能临阵退缩，让自己名誉扫地。
所以，现在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林雅猛然间暴喝一声，数十根冰刺像炸裂的烟花一样，在她身边暴涨开来。
林雅双臂一挥，冰刺便呼啸着扑向洛川。
锦川城主不屑地勾起唇角：“又是这一招。”
冰刺咆哮而至，洛川不避不闪，甚至没有唤出巨剑来格挡一下。
锐利的刺尖转瞬间就逼到了洛川面前，似乎下一秒就要穿透他的盔甲——
“嘭嘭嘭”的几声巨响，冰刺像是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体，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冰刺悬停在距离洛川一米远的地方，尖端碎裂，掉落到地面上。
林雅皱起眉头，双手一挥，又一波冰刺向洛川飞驰激射！
“嘭嘭嘭”的撞击声再次响起，冰刺又一次被卡在了相同的地方。
陈语冰忍不住问安余道：“这是怎么回事？”
“电荷运动产生的电磁场排斥力。”安余简单地说，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林雅的异能破不开锦川城主的这道防御屏障。呵，他可比咱们的徐城主厉害多了。”
陈语冰前面半句似懂非懂，后面半句倒是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所以林雅不是他的对手？”陈语冰问。
“肯定的。”安余说，“他们上一次交手的时候，锦川城主只使用了金系异能，林雅就落败了。”
安余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陈语冰放下心来，将目光再次投向战场。
此时，锦川城主身边渐渐浮现出一个闪烁着蓝色电光的球形光环，星星点点的火花噼里啪啦地爆裂开又很快消失。
“时间也不早了，”锦川城主说，“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话音未落，蓝色的弧光便“嗡”的一下猛然增强，电荷涌动，数十截冰刺柱体“啪”的一下被高压击穿，由内而外炸得粉碎，在月色下散开成一朵晶莹纯白的雪色之花。
林雅脸色一变，随即当机立断，凝出两把冰刀，穿过漫天雪雾，举刀直劈向洛川！
这一刀的力量极大，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落下来，竟然将洛川的防御屏障劈出了一道裂缝！
蓝色的弧光猛然拉长，发出刺耳的噼啪声。
安余心里不禁一跳，这怎么可能？林雅的异能不如洛川，按理来说没有劈开电磁场的能力。
但林雅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了。
她的双臂微微颤抖，像是被卡住了一样，似乎既拔不起冰刀，也无法继续劈砍下去。
“你故意的！”林雅咬牙切齿地说。
锦川城主冷笑一声：“上次就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伴随着轰隆隆的闷雷声从滚过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洛川手中已经托起一个莹亮的雷电球。
他一只手穿过电磁场，攥住林雅的冰刀，另一只手则直接将雷电球送进了她的怀里。
“轰”的一声巨响！
林雅的身体在爆裂的强光中被弹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坠地。
这只异形人这一下伤得不轻，的身体上布满焦痕，骨翅被烧成焦炭，碎落一地。
但林雅的实力到底还是不容小觑，如此威力的雷电球竟然没有将她轰成碎片，缓了一会儿之后，她竟然歪歪斜斜的站起来。
但也仅此而已了，她虽然勉强站起来，但接着一晃又一次栽倒在地，不再动弹了。
城墙上的异能者们还没回过神来，锦川城主已经极有效率地又“轰轰”两声，朝地面的异形生物扔出了两个雷电球。
一片耀目的电光火花闪过。
战场上焦尸遍布，散发出浓重刺鼻的蛋白质燃烧的臭味。
一阵沉默之后……异能者
们欢呼起来。
“天哪！我们赢了！”
“赢了？我们居然赢了？我还以为会死在城墙上呢！”
“我的天，锦川城主太厉害了吧！”
“锦川城主万岁！！”
“万岁！！”
“锦川城主万岁！！”
“锦川城主万岁！！”
“锦川城主万岁！！”
胜利的呼喊响彻大地，在这场战斗中幸存下来的人们相互拥抱着，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只有徐瑞华除外，他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洛川身影。
洛川也正垂着眼眸，冰冷地看向徐瑞华。
这个混账东西之前不顾安余的死活攻击林雅，他恨不得此刻就将此人轰成渣子。
但是徐瑞华到底是一城之主。城主要是就这么死了，红河基地陷入内乱，倒霉的还是基地里的普通人。
洛川吸了一口气，暂时按捺住怒气，将这笔账先记在了小黑本上了。
不过，锦川城主睚眦必报，就算暂时不杀徐瑞华，也不会让他那么好受。
他微微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向下压的姿势。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立刻停歇了下来，异能者们满怀崇敬地仰望着他。
在万众期待下，他说：“徐城主，不打算谢谢我吗？”
徐瑞华脸色一僵。按理来说，锦川城主现身解了红河基地之围，他此刻心里再不满再愤恨，也应该当面致谢。
“锦川城主，”徐瑞华的脸上挂起笑容，“多谢你出手相助。”
“嗯。不客气，你确实该好好谢我。”洛川的语气淡淡的，“不然的话，那个杀掉傀儡的女孩就成你手下亡魂了。她要是遭遇不测，你说会不会让你手下狩猎队员感到寒心吧？——尤其，最后结果还是你杀不掉那个异形，却害死一个自己人。”
幽深的夜色中，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守城的异能者们面面相觑，锦川城主的话也确实曾经在他们脑海里闪过。
徐瑞华脸色阴沉：“锦川城主，红河基地的内部事务你就不必插手了吧。”
“行吧。”锦川城主悬浮着向徐瑞华靠近，“不过，我出手相帮，也请徐城主帮我一个忙。”
徐瑞华眉头微皱，这个讽刺了他一顿转头又要他帮忙？
“你要做什么？”
“那个异形人林雅晕了过去，”洛川说，“麻烦徐城主找个可靠的地方把她关起来，我有话要问她。”
“问话？”徐瑞华说，“问什么话？我看应该立刻杀掉她，以绝后患。”
洛川叹了口气：“徐晨主，这个林雅是我们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能够与人类交流的异形，你难道看不出她的价值有多大吗？”
柯平湖一直站在徐瑞华的身边，此时也开口谏言道：“城主大人，最近异形疯狂的建立巢穴，智力提升，现在还能聚集这么多数量合攻围城了。这些真的变化太大了，我们确实应该想办法了解关于异形的更多信息才是啊。”
徐瑞华不悦地扫了柯平湖一眼。
柯平湖只当没看到：“城主。”
关押林雅进行审问的做法非常合理，徐瑞华没理由拒绝，只能点头：“好。”
林雅被关进了红河基地农场附近的一个房间里，里面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约束磁场装置。通常是用来关押那些破坏基地规矩的异能者的。
对林雅的审问算不上保密，但也不能有太多人参加。所以，这个房间里只有洛川、徐瑞华和柯平湖三个人。
徐瑞华放出一道电流，林雅身体抽搐了几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洛川走到林雅的面前，单刀直入地说：“我有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这一次好好回答。”
林雅受了重伤又被困在磁场中，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你问题还挺多的，又要问什么？”
“还是那个问题，你们从哪里来？孢子漂浮物是怎么到地球的？”
柯平湖和徐瑞华都诧异地看向洛川。他们原本以为洛川会问关于这些异形建巢、聚集的事情，却没想到他会问起末世起源的事情。
林雅轻笑了一声：“我已经回答过了。”
“但我听不懂！”洛川没什么耐心地说，“你最好别跟我扯什么父神、先知、圣光指引的了，说点我能听懂的语言。”
“听不懂，是你理解能力的问题。”
洛川叹了一口气。林雅虽然能说人类的语言，但语言体系、习惯用语不同，沟通起来仍然很费劲。
“算了，你之前说你们是跟随圣光的指引而来。”洛川问道，“这个所谓的圣光长什么样？”
“一团明亮的纯洁的神圣的光。”
洛川：……
他抿了抿嘴唇又问道：“那么，这团神圣的光里面有什么？”
“有你们这个星球。”林雅说，“我们穿过圣光，就来到了这里。”
“穿过一团圣光？”柯平湖摸了摸下巴，“根据我过去看科幻电影的经验，听起来像是在说……虫洞一类的东西。”
洛川认同地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在他的梦境记忆里，确实是看见丑陋的异形生物和孢子漂浮物穿过虫洞而来。
“那么这
个虫洞——圣光是在哪里？”洛川继续问道，“你们穿过之后到了什么地方？你们看见了什么？”
“我不清楚。”林雅耸了耸肩，大概是牵动伤口还非常人类化地“嘶”了一声，“那个时候，我们处于‘种子’的状态，一切行动都是跟随着父神的指引，并不需要对外界有太多的感知。”
洛川估计这话是真的。初态异形的智力很低下，如果是孢子状态的话，恐怕约等于零。
“那那团圣洁白光是怎么出现的？是你们打开的吗？”
“打开？”林雅想了想，“你是说点亮吗？不，不是我们点亮圣光的。”
林雅看着洛川，露出微笑：“是你们人类自己点亮了圣光，召唤了我们，为了投入父神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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