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缓兵之计
李雪末回到宿舍，把自己那身恶臭的衣服扔到了垃圾桶，浑身上下又洗了一遍澡，但仍然觉得身上有一股臭味。
来了不到一周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被挖了这么多坑，让李雪末始料不及。尤其今天这事，已经超出了李雪末的承受能力。想想自己在市直部门根本不需要经历这么多棘手的事情，下面的人去市里办事都要求着她，这次倒好，平白无故被一个老太太抹了一身屎。
李雪末甚至有些怀念自己在单位被边缘化的日子了。那段日子虽然一直坐冷板凳，也没有人关注，但也没有这么多糟心事。“那时候不该天天自怨自艾，焦虑失眠，按说该好好珍惜那段时光的，人呀就是贱，闲着的时候想忙，忙着的时候又想闲。”李雪末苦笑了一声。
第二天一上班，李雪末就看到孔凡东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李乡长，我想问问你对白老太太的事情的看法，她是在市里挂号的重点人员，上一任乡长就是因为她被撤了职，我这昨天晚上也是愁的没睡着。”
“你昨天晚上是被“臭”的没有睡着吧，嫂子让你进屋没？”李雪末打趣道。
“别提了，都快洗秃噜皮了，身上还是有味儿，昨天在办公室凑合了一晚上。”说着孔凡东忍不住往自己身上闻了闻。
“对于白老太，我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拖了这么多年事情必须得解决，这个想法还处于初步的计划阶段，现在还不方便给您透露。”李雪末卖起了关子。
“我的大乡长，我就知道你是组织部给我派来的天兵天将，从昨天看老太太对你已经具备了初步的信任，这是个好兆头啊。”孔凡东咧着嘴笑起来，“乡里会给你全力支持，放心大胆的去干”。
其实李雪末现在也没有什么思路，但是她隐隐约约觉得还是要从白老太的诉求入手，打蛇打七寸，只要白老太肯坐下来好好商量，事情总有转折的机会，想着想着走到了乡卫生院门口。
迎头看到了小刘，他正守在白老太房间门口，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眼睛熬的红布满了红血丝。“李乡长，昨天卫生院连夜给她做了检查，白老太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昨天在车上就是故意恶心大家呢，昨天做检查，把院长和护士都给骂了一个遍。”
“行了，你回去再去洗个澡，吃点早饭，好好睡一觉吧，连轴转了一天一夜，你也辛苦了。”
支走了小刘，李雪末来到白老太房间。
“你们乡政府这些孽障，昨天有个小伙子在门口监视我一晚上，你是不是也是来监视我的？”白老太首先发难起来，此刻她正躺在床上，悠闲的吃着水果。
“你说的太对了，白大娘，我就是来监视你的，我来监视你有没有按时吃早饭”，李雪末故意提高了音量，抓着白老太的手说。
“我哪有心情吃早饭，昨晚医生和护士给我洗澡洗了五遍，我还以为是要“宰”了我呢。”白老太把手中的苹果扔在一边。
“我听说您年轻的时候还干过咱们村里的妇联主任，还身披大红花去县里接受县长的接见，领了大奖状呢。”早上李雪末跟小牟里村的村委主任通了电话，详细的了解了白老太的具体情况，连她年轻时候的事情都摸了一个遍。
李雪末的话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白老太滔滔不绝的给她讲述起来。年轻时她做村里的妇联主任，给村里的计划生育工作出了大力气，现在脾气这么臭，人缘这么差也，也多半是做妇联主任的时候种下的祸根。自己为了响应计划生育政策就生了一个孩子，没想到等自己老了的时候，却变成了失独老人。
说到自己英年早逝的儿子，白老太突然像昨天在车上一样拍着大腿，情绪激动爆哭起来。
李雪末怕她在医院里又上演昨天的骇人一幕，赶紧岔开话题：“白大娘快过年了，想不想小冬冬和儿媳妇儿啊？”
“我那可怜的小孙儿啊，我快想死他了，我这可怜的老婆子哟。”。大娘开启了喋喋不休复读机模式。
“白大娘，我想办法把小孙子给您带过来，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不要再去北京，你这么大年纪了，万一在北京生个什么病，惹个什么灾，谁能救得了你？”“只要你能把我的冬冬给我带回来，我保证就待在这家卫生院里，哪也不去。”说着白氏还有模有样的发起了誓。
其实李雪末只是个权宜之计，她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思路。刚刚走到楼梯门口竟然看到张得贵正在一间病房里一边打太极，一边放着轻音乐。
“哎哟，张乡长，你这是得了什么病啊？我这几天忙着进京找人，也没来看看你。”说着李雪末走了进去。
看到李雪末，张得贵赶紧躺到病床上，按响了床头上的应急呼叫按钮，捂着头开始轻声呻吟起来。“我这病啊，心律不齐，好一点的时候能勉强打打太极，发作的时候直接连躺都躺不住，要死人的。李乡长你来卫生院做什么”？张得贵一边哼哼一边问。
“我来看看隔壁白大娘，她就住在你斜对面，昨天闹腾了一晚上，现在刚刚开始吃早饭。”李雪末有气无力的应付着。
“哪个白大娘，是不是～白毛？”张得贵从被子里把头伸出来，暂时停止了痛苦的呻吟。
“除了她还能有谁，昨天刚刚抹了大家一身屎”，雪末说完就要告辞。
离开张得贵病房，雪末刚走到一楼分诊台，就听到值班护士在打电话，“王院长，张乡长说今天早晨突感不适，病情加剧了，要申请转院，申请马上转院。”
雪末心里暗自忿忿道“要说老奸巨猾、老谋深算、狡兔三窟，臭不要脸，还是得数你张得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