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物是人非
班上的大多数同学都很好心，没有提宁嘉家里的事。
宁嘉和关系好的朋友坐在一桌，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大餐。自从家里破产之后，父子俩都很节约，这还是第一次大鱼大肉。
最后，坐在宁嘉身边的赵乐嫣去结账走人，大家鱼贯走到餐厅的出口。
王小胖消息灵通，跟宁嘉说了班上同学的升学情况。
“吴辉光要复读，他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压力大。”
宁嘉以前那么看不惯吴辉光，现在却再也不在乎了。
喝醉酒的高中同学们笑着闹着，一些人还哭了起来。有人组织去续摊，唱歌打牌。
宁嘉不再参与，对自己玩得好的朋友们说了再见，走到公交站去等车。
以前他很少坐公交车，现在发现还挺方便的。
“易澄泓不陪你一起？我记得你们住一个小区啊。”
张博畅穿着篮球服，踱步到公交车站来。
“我们现在不住一个小区。”宁嘉随口解释了一句，不想和他多说。
两年前，易澄泓的母亲终于攒够钱，在江城的郊区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所以即使祁父坐牢后，祁家的房产都被没收，易澄泓的境况也比宁嘉要好些。
“你在哪个站下？”张博畅又问。
“南纪路。”
宁嘉刚一说完，张博畅就惊了：“你住那儿？那边是有名的贫民窟，很多混社会的在那儿游荡。”
“哦。”宁嘉当然知道这回事，不过他去年10月都满18岁了，又是个男生，单独回家不带怕的。
公交车摇摇晃晃几站，在南纪路停下。宁嘉下车的时候，发现张博畅也跟了下来。
“你干嘛？”宁嘉警惕地问。
“我也住这儿。”张博畅摸了摸鼻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拜托，我都被夏初斐和你哥打过了，很痛的！”
宁嘉一想也是，这家伙除了嘴臭之外，没碰自己一根毫毛，已经被结结实实打了三顿，包括自己都打了他一顿呢。
“谁让你平时乱说话的。”宁嘉理直气壮地瞪他一眼，“打的就是你。”
张博畅气愤地和宁嘉走了一路，在老居民楼靠街的一栋前停下，指了指门口的那个小超市，朝宁嘉一挥手，走进了超市门。
“我到了，再见。”
宁嘉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住的地方离自己家不远。
“混小子又这么晚回来，老娘一个人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考上个专科！”
“哎呀妈呀，别揪了，痛痛痛！”
宁嘉从这栋居民楼的侧面穿过去，朝自己家走去。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博畅平时在学校那么混，回家照样被扁。
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句“很多混社会的”给提醒了，宁嘉走过小路时，心惊胆战的。
好不容易到达自家那栋楼门口，他隐约看见一楼的过道里，有个高大的人影。
这种90年代的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一层只有两户人家，一共六层。
宁嘉家租住在五层，跑上去要花点时间。他小心地踏上楼梯，准备不引起黑影的注意，谁料下一秒，一只手从斜刺里伸出，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
“是我。”夏初斐无奈的声音响起。
他走出阴影绕上楼梯，放开了宁嘉。
“你怎么不出声啊？”宁嘉气恼地说。
“我看见你一脸惊恐，还以为有谁跟在你后面，就没出声惊扰。”现在夏初斐知道了，宁嘉害怕的就是他。
“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宁嘉赶忙辩解，然后忽然意识到，夏初斐比预计的要早回来。
“你怎么不在丹麦多待几天。”
“颁完奖我就回来了，没有玩的必要。”他语气淡然。
宁嘉心情沉重地跟他一起上楼，小声说：“你回去看看夏叔叔吧，我们这边没关系的。”
“我爸爸能照顾自己。”夏初斐转移话题问，“叔叔找到工作了吗？”
“嗯，在一家餐饮公司做营销工作。”宁嘉假装轻松地说，“这家公司和地产什么的没关系，爸爸说能平凡地工作就好了，先给家里攒点钱。”
他们走到了五楼左侧的防盗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着急的说话声：“是是，我马上就办，陈哥说得对，是这样……”
宁骏茂的语气很卑微，宁嘉还是第一次听到爸爸这样说话。从他有记忆开始，爸爸就是公司的大老板，平时在外很威严，对朋友很和气，完全是成功人士的形象。
夏初斐放弃了敲门，忧虑地看着宁嘉。
宁嘉抓住他的衣服下摆，低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夏初斐试探着抬起手，在他的背上轻轻顺了顺。
宁嘉在家里破产之后，自然地搬到这套小房子，自然地适应了打工生活，已经超出了夏初斐的预料。
事实上，宁嘉不是夏初斐接触的第一个富家子弟。也许是父母的教育所致，他没有很多富二代的毛病，反而有一些傻劲儿。
宁嘉使劲儿把眼泪憋回去，完全不知道夏初斐内心对自己的评价，抬头问：“我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吧？”
微弱的楼灯灯光下，他的脸上有泛着一抹红晕，眼睛里的还有盈盈的水花。
夏初斐看了十几秒，才低声开口说：“还是再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