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笨蛋
宁嘉敏捷地堵住他的路，说：“我猜你肯定是又嘴臭了吧？你跟他说了难听的话，他才忍不住对你动手的。”
宁嘉明白了，之前自己看见张博畅跌在教室的地上，夏初斐冷冷地站在他面前……肯定就是这件事。
张博畅浑身抖了抖，嘴硬地说：“好吧，我是说了你几句，但是……”
宁昱打断了他，表情难看而危险，问：“你说我弟弟什么？”
“没、没什么！”张博畅再混，也知道这个时机，绝对不能说实话。
但宁昱却已经被激怒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他的脖子。
“你欺负我弟弟，看来还没得到教训，对吗？”
宁嘉的脸色瞬间一变，冲上去抓住宁昱的手腕。
“放开他，哥哥，别这样！”
宁昱的力气很大，张博畅的脸眼看着变成了紫红色。宁嘉使出全身的力气阻止，宁昱终于慢慢放开了他，冷冷吐出一句：
“渣滓。”
“你有病么！”宁嘉吼了起来，恼怒地冲出了教室。
张博畅缓过气来之后，也赶紧逃了。
剩下那几个留在教室里的人，肯定看到了这一幕，宁嘉想，自家的名声这下完了。
寒假过了几天，班主任没给他们家打过电话，看来当时留下来的人没有报告。
自从离开学校后，宁嘉就没有再和宁昱说过话。
一开始，徐凝月以为他们不过是在闹矛盾，后来越看越不对劲。
除夕前，他们出去买年货，徐凝月让宁昱开车，强迫让宁嘉坐在副驾上。
一路上，她没有提他们俩冷战的事，而是笑容满面地说，要给宁嘉挑拜年礼，让他交给夏初斐的父亲。
“二婶，我觉得，不该让嘉嘉自己去村里住。”宁昱握着方向盘，温和地建议，“夏家的人可能对他不错，但我们不能确定那些村民也是好人。”
他的理由很有说服力，徐凝月思考了一下，说：“我想没什么问题，只要嘉嘉保证，不单独活动，都和小夏待在一起。”
她想，夏初斐在村里待了十几年，成长得这么优秀，显然有能力保护自己。
“我保证。”宁嘉立刻说。
他见宁昱无言以对，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但等到车停好后，徐凝月拍了拍他的手，说：“去陪着你哥逛超市，帮他拿东西。”
宁嘉很不情愿：“他可以推辆车，不用我帮他。”
“宁嘉！”徐凝月叫了他的全名，“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不理你哥哥。他平时在国外，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你怎么不问他？”宁嘉气冲冲地说，“就知道对我发脾气。你知道吗？我哥在学校打我的同学，想把人家掐死。”
徐凝月皱起眉，问：“怎么回事？”
宁嘉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然后评价道：“那个同学的确推了我一下，但哥哥的反应也太可怕了。他真的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哎……”徐凝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种反应，让宁嘉不明白。
她看着侄子走在前面的背影，说：“你呀，因为你不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
“什么意思？”宁嘉不解地说，“七八岁的事，我还是记得的。”
“是你五岁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宁昱也才十岁，对宁嘉远没有现在这么关心。
他的父母刚去世一年，如今到二叔家来住着，他并不快乐。
宁嘉那会儿还在上幼儿园中班，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家里多了个年长的哥哥，他兴奋极了，每天都围着宁昱转，想要他陪自己玩。
“我们玩老师和学生的游戏，我当老师，你当学生。”小不点儿宁嘉双手叉腰，想和哥哥做游戏。
宁昱通常不想理他，但被闹得烦了，也会妥协一两次，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看着他滔滔不绝。
“乖乖的小朋友在吃饭前，要先去洗手。”宁嘉模仿幼儿园老师，一本正经地说。
他让宁昱跟着站起来，去厨房洗手，还一边复述洗手的标准流程，纠正宁昱的姿势。
徐凝月当时乐不可支，拍了好多照片。但宁昱却烦透了宁嘉，转头跑出屋子，去庭院里躲清静。
没过多久，宁嘉追了过去，笑哈哈地递给宁昱一根棉花糖。
“哥哥，吃。”
宁昱直接拍走他的手，啪嗒一声，粉红的棉花糖摔在地上，成了难看的一团。
“棉花糖……”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接着追上宁昱，叽叽喳喳地讲着幼儿园的事。
“朵朵老师说，我是吃饭吃得最快的。”他稚嫩的声音在宁昱耳边响着，“她还说，我是全班的榜样。哥哥，你知道什么是榜样吗？”
宁昱快步走向庭院角落的后门，掂量了几下那把铁锁，恶意地说：“宁嘉，你想当勇敢的榜样吗？”
宁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嘉嘉要当榜样！”
宁昱熟练地打开门锁密码，推开后门，给了宁嘉十块钱。
“喏，去小区外面的便利店买瓶酱油，哥哥就把你当成榜样。”
“好！”
父母曾经教育过他，不要自己单独出门。但宁嘉对跳了级的哥哥，有种盲目的崇拜。既然是哥哥的请求，他当然要勇敢地完成。
夜幕降临的时候，宁嘉仍没有回家。
宁昱这才察觉到事态不对，向叔叔婶婶坦白了情况。
宁骏茂立刻报警，动用人脉来找宁嘉。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有不轨之徒绑架宁嘉。
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勒索电话打进来。
宁昱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惩罚，宁骏茂不因他是亡兄的儿子就留手，狠狠打了他一顿板子，罚他整个暑假待在家里。
宁昱有些心神不稳，他不喜欢宁嘉，但没想要他死。
第二天快接近中午时，宁嘉终于被找了回来。
他坐警车被送回家时，身上脏兮兮的，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活脱脱成了个小乞丐。
“长胡子叔叔带我睡在桥洞里。”宁嘉新奇地说。
他一开始也很害怕，因为带走他的流浪汉，说要把他卖掉什么的。直到有其他好心乞丐保护他，将他送到了警局。
回过神来，宁嘉觉得第一次外宿的经历很刺激，有种冒险的感觉。
徐凝月严肃地批评了他一顿，讲了一堆道理，然后说：“以后不要听你哥哥的话。”
宁嘉懵懵懂懂知道了，宁昱讨厌自己，不想和自己玩。
他绕过母亲，看到了站在楼梯后阴影里的宁昱。
“哥哥……”宁嘉走过去，严肃地说，“你不是好孩子，好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宁昱没有理他，心想，这样就好了，宁嘉最好不要靠近自己，他烦得很。
“所以我要帮哥哥纠正坏习惯。”宁嘉拍了拍他的肩，忽然意识到自己手很脏，连忙在衣服上揩了揩，嘿嘿一笑。
宁昱怔了怔，心想：这家伙是笨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