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相
林娘子说话声音不大，但也被凝香听见了。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特意背着凝香。
凝香反复咀嚼这句话，“前后两个主子”，前主子是谁，后主子又是谁？
吃饭时，凝香就把林娘子的话告诉了玉楚。
玉楚冷静地分析分析，说:“前主子就是官人的原配妻子，后主子就是我。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续弦。我刚才在仪门外送他们老家的人时，听他们议论说，什么以前侄媳，现在的侄媳如何；还说，大娘命好，一个在老家伺候她，一个和雍国公府联姻，长得像天仙；还有说青儿她娘命不好，进京半年就死了，两个孩子也病死了。这个青儿她娘，就是官人的原配。”
凝翠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小姐，这件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说，现在我就说了吧。”
玉楚惊疑，“什么事，快点说。”
凝翠说:“前天，你在洞房坐富贵，官人在中堂高坐时，在场看热闹的人很多，我也挤过去看，听身旁的两个说，娶续弦，还搞得这么繁琐，有必要吗？小姐，你真的做了续弦。”
凝香气愤地说:“让小姐做续弦，事先怎么不说清楚？”
玉楚沉默良久，说道:“或许我父亲原本知道他娶过妻，只是没告诉我，也没告诉我母亲。”
凝香和凝翠十分不解:为什么？大官人为什么不告诉小姐，让小姐稀里糊涂做了续弦？
气氛沉闷，三个女孩子心情很压抑，悄无声息地坐着。
与此同时，太夫人房里，主仆亲族，在商量着对策。
卫娘子想拿捏玉楚，没拿捏住，心里憋着气。她撺掇潘母说:“太夫人，大娘子既已嫁过来，就该让她早些承担嫡母的责任。瑾公子总是让三娘子带着，也不是个事。事情迟早要让她知道，也该让府里人都知道，瑾公子是官人的孩子，对他更尊重些，宜早不宜迟。”
太夫人沉默着，她在想如何处理更好。
这个叫瑾儿的男孩是潘士渠与一女子野合而生，女子怀孕后，潘士渠在一个小镇为其购买一座小房子安身，给些钱，但这些钱远远不够生活费的，女子替人浆洗缝补，贴补家用。潘士渠办公务或游猎时，路过此地，会在女子这里歇脚。在与玉楚婚礼之前，他又和朋友去游猎，顺路拐到小镇，探望他们母子。此时，女子已经病重，临死把孩子交给他。潘士渠安葬了女子，就把孩子带回来了，先寄养在朋友家。他与原配妻子所生的一女一儿均已离世，室中没有子嗣，他也想把孩子接到府中。但她母亲一直不知道这个孩子，回府跟母亲说，有孙子了，太夫人十分高兴。潘母认为儿子做什么事都是对的，没有任何规劝。但萧家不知道有这个孩子，婚礼时让孩子拜母亲太突兀，场面那么多人，双方吵起来还不好。恰好老家堂弟潘士义来信，说他们夫妇先来帮忙，其他亲族后到。他们有什么事，都和卫娘子商量。卫娘子出主意说，让潘士渠接堂弟的时候，顺便把孩子接回来，暂时就当是堂弟的孩子，婚礼办完，再告诉大娘子真相。至于什么时候告诉为好，最终商定，结婚满一个月再让她知道，同时让她承担嫡母的责任。因为结婚一个月内，和娘家人见面的次数多。若早早知道这个孩子的真相，回了娘家，你一句我一句，都来说孩子的事，怂恿她不认可这个孩子，对孩子不好。等过了一个月，不让她回娘家，没有娘家人撑腰，她老老实实听话，不得不接受孩子的事情，让她来带孩子。
潘士义夫妇带着孩子来了，因为他们在族中排行老三，所以卫娘子和丫鬟仆妇们都称他们为“三郎君、三娘子”。除了卫娘子和太夫人的贴身侍女，府里的其他仆人都以为是三郎君和三娘子的孩子。卫娘子还特意吩咐林娘子单独给瑾公子做些熟烂的食物。老家亲族来了以后，他们也没跟他们说清楚，怕议论太多，横生枝节。嘱咐潘士义夫妇，若老家的亲族问这个孩子是谁的，就说这个孩子是潘士渠朋友的外室所生，因外室去世了，正妻不容他，暂时寄养在这里，他们帮忙带着。
老家亲族也有怀疑是不是潘士渠本人外室所生，就有人解释说，新娶的媳妇是国公府家的大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不可能不容的，其他人也就信了，也有半信半疑的，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事，也就没特别关注。
当卫娘子提出现在就让大娘子知道真相时，太夫人有些犹豫，于是让身边的丫鬟唤来侄子和侄子媳妇商量。
太夫人说:“我孙子认祖归宗，本是家族的喜事。但因为事先没跟萧家说清楚，怕有争执，暂且委屈了我孙子，没有跟族人相认。等以后士渠回乡祭祖时，再带他回去，正式入族谱。现在大礼已成，老家的亲族也回去了，日子也该回归正常了。找你们两个来就是商量孩子的事。这个事情，你嫂子迟早是要知道的，现在的问题是，让她现在就知道呢，还是过些时日再告诉她？”
三娘子带够了这个孩子，想早点脱手，于是道:“瑾儿既然是大哥的孩子，也就是大嫂的。虽然之前没告诉萧家人有这个孩子，但既已成事实，大嫂就该接受。早点让她知道更好，否则会怪我们瞒她太久。大嫂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应该比我等山野村妇更宽宏大量，明白事理，早点告诉她也无妨，她会做好这个母亲。况且，她自己不用生，就有了儿子，或许更高兴呢。我见了大嫂几次，一看她就是温柔善良，贤惠孝顺的女子。只要大娘跟她一说，她肯定会接受。孩子有她教养，会出息得更快。她早点接手，瑾儿就能早点得到更好的教养。”
卫娘子窃喜，心想:这个三娘子为了脱手，落得清闲，比我还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