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桌谈
萧承信讪笑两声,“知兄莫若弟,还真有点事。”
驸马也笑了,“有什么事就直说,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
“是啊,”萧承信缓缓道,“我知道弟弟必然有求必应。”
“别戴高帽了,是你本人的事还是别人求你办什么事?”
“都不是。最近我给你侄女玉儿定了门亲事,定于明年二月份成婚。对方人品、相貌、才能都很出众,也是武门出身。我想锦上添花,在成婚之前给你侄女婿提升一级,他的官职越高,我们家越有面子。你说是不是?”
“他是什么品级?多大年龄?家世怎样?”
“今年三十二岁,从五品之职,家中只有个老母,进京后才把母亲从老家接回来,你侄女嫁过去就当家。”
“三十多岁就做了五品,很好的。有什么不满足的?是你不满足还是他不满足。且如此优秀,三十多了还没娶妻,怎么可能?”
“他曾在我属下做过,什么情况我了解。他本人很有能力,只是倘若没有我们家人支持,从五品再往上升很难了。”
“具体任什么职?叫什么名字?”
“游击将军,潘士渠。”
驸马沉思片刻说:“哦,想起来了,在你属下干过。说实在的,在你属下做过事的,我都不太信任。”
萧承信讪讪地说:“弟弟,怎么这么看我呢?我又不傻,人不可靠,我怎么可能让你侄女嫁给他呢?”
驸马想想,哥哥说得也对,哪有父亲不爱女儿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呢?于是道:“提拔他也没必要急于一时一刻,成婚之后可以考虑考虑,现在就提拔他,为时过早。即使婚后,也不能一下子给他太满,一下子给他太满,怕是不重视咱孩子。况且皇上对我十分信任,不能什么人都举荐,我需要事先考察。日后我会留意他,确实有能力,我会向皇上举荐的。”
萧承信脸上不悦,“弟弟,这是不信任我了?”
驸马忙陪笑说:“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在侄女结婚前,就提拔他,为时太早,过早地满足他,他反而对侄女不重视。看婚后对侄女怎样,再考虑是否举荐。”
萧承信低下头,神色黯然,似有为难之事,低声说,“我都答应他了,在成婚之前提一级,结婚之后提一级。我以为你会答应,正好正五品之职有空缺。应该会有不少人求你,作为你的兄长,应该先给我面子吧。”
驸马表情凝重,沉思片刻,郑重地说:“我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是不是被要挟了,拿孩子做交易?”
“没有,没有。”萧承信连忙说,“弟弟,你想多了。为兄我一向奉公守法,清正廉明,光明磊落,谁也要挟不了我。”
驸马一脸严肃,“哥,说真的,你若是有什么过失,立即自我检举,圣上会看在父亲的荫功,看在我和公主的面子,对你网开一面。倘若一味隐瞒,一味地满足要挟你的人贪欲,又犯下新的过错,到时更不好收场。”
“弟弟,你想多了。”萧承信灵机一动,想起陶夫人说要请训教女官的事了,“其实我请你来一是叙叙兄弟之情,二是告诉你玉儿定亲这事,还有一件,要麻烦公主了,烦请弟弟向公主转达一下,你嫂子说要请宫里的女官规训你侄女。你也知道,玉儿离家六年,不知修的什么道,回来第二天,延嗣带她出门逛街,去凤凰酒楼吃饭,延嗣一眼没照顾到,玉儿就跟人打起来了,一个人跟三个男人打。这样怎么行?距离出嫁的日子还有两个多月,你嫂子说抓紧时间,非宫中女官,别人怕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教好她。
驸马说:“当初那个女道士说玉儿不离开公府,五年内会给府里带来血光之灾,我就不信。玉儿那么小,就让她离开家,不知会有什么遭遇,苦了孩子。且在山野之中,教养方面肯定要差些,才会这样不知深浅地与人置气斗殴。”
萧承信说:“女道士的话,我也不十分相信。无奈母亲又哭又闹,还要上吊,非让玉儿离开家不可,怕玉儿给亲人带来灾难。为兄无奈,只能顺着母亲,百善孝为先。我们对玉儿未尽教养之责,放任这么多年,她性情难免有些乖僻。”
驸马道:“请宫里的训教女官,倒是个好主意,公主也会乐于办此事。”
“那就有劳弟弟和公主了。”萧承信说着,举酒敬了弟弟一杯。
兄弟二人又吃喝了一会儿,淡淡聊几句,各自回府。
萧承信想办的事没办成,怕被对方挖苦,心绪不宁。到了家,立即投到美妾的温柔乡里,暂时忘却了烦恼。关于请宫中女官一事,他就这么一说,事后并没放在心上。驸马却认真办了此事,他请托公主,公主很痛快地答应了。她说:“我们与公府休戚相关,倘若府中女儿有失仪违德之处,我们脸上也不好看。这事得抓紧时间办。”
公主是个爽快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宫,见了皇嫂,说明来意。皇后立即安排,命内侍总管刘大成把暂时没有教习任务的司教都请来,任公主挑选。
不一会儿,十几个身穿淡蓝色宫装的女子翩翩而至,向公主施了礼。
“公主,”刘大成笑容可掬,“您看看,看好哪个带走哪个。”
公主扫视着,她们个个相貌清秀,表情庄重,二三十岁的年纪,但不知都擅长什么,转头对刘大成说:“刘总管,你先给我介绍介绍。”
“好。”于是一一指给公主,“这是钱司教,这是孙司教,这是周司教……”
公主打断了他,“我不是让你介绍姓名,我是想知道她们擅长教授什么,风格怎样。是严厉的还是温和的。”
刘总管满脸堆笑,“这个老奴还真不知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公主说:“我想找一个教妇德的、严厉一些的。”
刘总管转身向司教们说:“擅长教妇德的,向前走两步。”
三个女子从队伍中走出来。
公主走上前去细细打量。
第一个,眼似秋波,眉尖若蹙,盈盈袅袅,娇俏可爱。第二个,眉眼弯弯,脸若桃开,笑意萦怀,观之可亲。第三个,朱唇未启,似有千言,目光迥寒,不怒而威,且年龄较长,公主心下一喜,“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