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听训
萧延嗣解手回来，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上传来阵阵嘈杂声。他担心自己的妹妹，迅速上楼。走到二楼楼梯口，旁边有一桌，有一人站起身招呼他，“表弟，还真的是你。刚才你下楼时，我就看着有点像你，果然是你。先到这喝两口，都是朋友。”
萧延嗣笑道:“表哥，谢了。你们慢慢喝。我那边还有人，等着我过去呢。”跟他说话的是他继母的一个侄子。
前面围拢不少人，透过缝隙看去，他大为惊骇，被众人围在中心的正是自己的妹妹。他分开人群冲了进去，只见妹妹两手一手掐着一个人的脖子，这个两个人被掐得呲牙瞪眼；一只脚踩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那人半坐半卧，表情痛苦。
三个人声声惨呼，“疼……疼……”
“上不来气。”
“饶命……”
萧延嗣惊问道:“妹妹，这怎么回事？”
玉楚愤怒不已，气呼呼地说:“他们欺负人。”
萧延嗣心头一凛，妹妹被欺负了？
急切问道:“他们欺负谁了。”
玉楚转头扫视一圈，见那个女子正站在人群里哭呢。看一眼哥哥，又看向那女子，高声道:“他们欺负她，欺负女跑堂。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教训教训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花几个钱很了不起啊？这么矫情。什么倒茶水倒浅了。水本来就该该浅，不是说‘酒要满水要浅吗？”
低头问他们:“你们说是不是？”
三个人颤声说:“是，是。水要浅。”
玉楚咬着牙说:“你们对女跑堂推来搡去，是不是嫌你们的手多余？不行就砍掉。
三个人哭求，“不能啊。”
“我们还得用手吃饭，求求你把我们的手留着吧。”
玉楚恨恨地看着他们，两只手又用力猛掐一下，那两个疼的“吱嘎”乱叫。她的那只踩人的脚迅速抬起，又立即落下，底下那人惨叫一声。
萧延嗣怕事闹大了，说道:“妹妹，让他们给女跑堂的道歉，然后放了他们吧。”
“对，对，我们道歉。”三人像看到了救星。
玉楚松开了手，收回了脚。喝道:“快道歉。”
三人一起向女跑堂鞠躬道歉。
玉楚睥睨着他们，冷冷地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啊。”
“她是我表妹。你们再敢欺负她，我看到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不敢了，不敢了。”
刚要离开，店小二拦住了他们，“先别走。你们已经点了菜，菜已经做好。若是你们走了，这菜卖给谁？”
玉楚上前，厉声说:“把饭钱留下再走。”
其中一人把手伸到怀里，摸出了几十个铜板，“这些钱，给你。”
放到桌上，灰溜溜地走了。
见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女跑堂才过来对玉楚千恩万谢，又给斟了茶。
众人散去，有的继续吃酒，有的下楼。
人们开始议论。有的赞玉楚行侠仗义、巾帼不让须眉；有的说:这样的女人谁敢娶？
菜上齐了，玉楚不管别人说什么，该怎样还是怎样。她举起酒碗，和哥哥相对而饮。酒楼的酒清冽甘爽，菜品独具风味，吃得满口流香。似乎还没尽兴，“哥，要不要我们每人来一碗？”
萧延嗣急忙摇手，“妹妹，不能再喝了。我们还得骑马回去，喝醉了容易出事。”
“那好吧，让他们两个也进来，吃完就回去。”
萧延嗣把两个小厮叫上来，风卷残云相仿，都吃得心满意足。然后打马回府。
玉楚虽然不愿拘于世俗，但必要的礼节是不能缺失的，她和哥哥从外面游玩回来，需去见继母，说说情况，请晚安。
兄妹两个跪在地上，继母面色严肃，没让他们起身，脸往下一沉，冷冷道:“你们出去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玉楚说:“我们先去汴河街走走，顺便吃了早餐，吃的是牛肉饼；然后去了几条热闹的街道逛逛，买点喜欢的小物件。对了，我给母亲也买几个，你看。”玉楚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物件捧在手里。
“是啊，母亲，”萧延嗣补充道，“最后我们在凤凰街吃的晚餐，吃完就回来了。”
继母严肃地问:“就这些，没发生别的事？”
萧延延嗣说:“没有。”
玉楚道:“真没有。”
继母向外说了一声，“把他们带上来。”
话音未落，管家把跟随他们逛街的两个小厮带上来了。他们跪下，“夫人，我们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陶夫人眼睛圆睁，厉声说:“我让你们说实话。今天大公子和大小姐都去哪了？做了些什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逛街的情况大致说了下，跟萧延嗣和萧玉楚说的一样。
陶夫人追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两小厮答道。
陶夫人继续追问:“就没有别的事？比如大小姐和他人斗殴？”
两小厮异口同声说:“没有。今天很顺当。”
陶夫人峨眉紧蹙，声色俱厉，“不说实话？”然后回头对两个仆妇说:“叫人来，把他们两个拉出去打二十大大板。”
玉楚忽地站起身，“慢着。别逼他们了，他们真不知道。我在楼上打那几个人的时候，他们正在楼下看马。那几个人吓跑了，我和我哥吃饭，快吃完了，才叫他们两个上来。他们根本没看见我打人。那几个人也该打，欺负女跑堂。这件事跟哥哥也没关系，要打要罚我一人承担。”
陶夫人很是震惊，难怪在外面和人打架，跟长辈说话都这么硬。他只好让管家把两个小厮带出去，然后语重心长地对萧延嗣说:“嗣儿，娘也知道你一向稳重，不会去惹是生非。但这次，你带妹妹出去，就该看管好她，怎么能纵容她跟别人打架呢？今后万不可这样，有损我们国公府的声名。”
萧延嗣诚惶诚恐地说“母亲，是儿子错了。妹妹还小，都是我的责任，您责罚我吧。”
“算了，你明天还要去当值，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母亲。”
刚起身，突然萧延清从里面跑了过来，“大哥，以后再出去带我一个。”
陶夫人呵斥道:“别来添乱，赶紧回屋背书。”然后对跟上来的乳母说:“快把他领走。”
萧延嗣出去了，不停回头看向妹妹，不知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其实他也没走远，在周围转悠，观察里面的动静。
继母的语气变得平和，“玉儿，你快成亲了，不能到处乱跑，以后不要出去了。今天就罚你面壁读《女训》。”
命丫鬟取来《女训》。
玉楚大声朗读，读完回过头来，很天真也很认真地问:“母亲，女儿愚钝，我读完了，哪里写不让打抱不平了？”
继母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