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亲事
众人忙上前解劝。玉楚悄悄问祖母，“玉婵是怎么没的？”
祖母叹口气说:“你离家的第二年冬天，婵儿偶感风寒，发起热来，多日不退，就没了。”
继母的哭声渐变抽泣，祖母解释道:“大媳妇，你也别伤心了。这不玉儿回来了吗？她也是你女儿，她离家六年，你未尽母亲之责。这次回来，你可好好弥补。”
继母止住了抽泣，整顿脸容，柔声道:“太夫人说的是。我已派人传饭了，且她父亲也在家。我这就带女儿回去。”
“那就过去吧。”
“ 是。”
然后继母又邀请玉蝶三姐妹一起用饭，她们说吃过了，表示了感谢。
继母是坐轿来的，邀玉楚同乘一顶轿回家；三姐妹和她们告辞，乘坐她们自己的轿子走了。
来至继母所居院门前，落了轿。继母携着她的手，缓缓出来，命抬轿的小厮收工。凝香和凝翠也随后赶到。
“我父亲也在这里吗？”玉楚问。
“你父亲不在这里。这些时日，他一直住在沉香阁。”继母语气平缓，表情却很微妙。
“我去见父亲。”
“去吧，一会儿回到这里吃饭。”
“我父亲也在这吃吗？”
“他在沉香阁用饭，你自己回来就好了。然后我再跟你说说亲事。”
“是。”
玉楚仍记得，沉香阁在后院，房舍周围值几株花木，小时候也到这里玩耍过，在花林间穿梭，摇晃花枝看其看凌乱的花影。
她带着凝香和凝翠，从东侧角门进入。隐隐约约传来琴声，渐行渐清晰，清凌凌的，如泉水般流淌下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谁弹琴弹得这么好？她问这两个丫鬟，她们说是大官人新纳的姨娘。
父亲纳妾了？在她的印象当中，父亲除了母亲和继母外，家里没有过其他女人。至于外面有没有，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暮色已尽，初月东升。花已凋零，枝干丫丫叉叉，在寒风中抖动着，像极了衰老的父亲。这么老了为什么还要纳妾？且继母也才三十刚出头，也算年轻。
守门的两个小厮正在斗草，各拿一根草茎，交叉在一起，用力往后拉，比谁的草茎结实。
凝香说了声，“大小姐回来了，快去通传。”
两个小厮这不才站好，向凝香凝翠躬身道:“香姐姐、翠姐姐，大小姐回来了？”
“这就是大小姐。”
“见过大小姐。”
随后听到传报声。
玉楚径直走进去，到了堂屋前，一个丫鬟出来，“大小姐请。”
灯火通明，烛光透过窗户照过来，照亮了一方天地。
进了门来，只见父亲端坐在榻上，身旁一女子，怀抱着琵琶，没有遮面，一张若梅花绽放、似桃花盛开、如清水出芙蓉般清丽脱俗的脸完全暴露出来。光是这张脸，玉楚就被惊到了，更别说配以窈窕的身姿，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山鬼？天仙？
玉楚有点恐惧，父亲是不是被吃了心了？怔了片刻，才向父亲跪拜。
父亲笑容可掬，双手掌心向上，手臂向上抬起，做出拉她起来的动作，“儿啊，快起来。路途遥遥，你也累了。你娘那边预备饭了，吃过饭早点休息。”
“是。”
退了出来。
到了继母居处，只见哥哥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兄妹两个四目相对，玉楚一下扑到哥哥怀里，泪落如珠子，总算见到亲人了。
哥哥轻拍她的肩膀，“妹妹，这些年你受苦了。你师父每年都写信过来，替你报个平安，但信都很短，也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如何。我想去看看，父亲不许。他说他跟你师父有约定，不能派人去看，除了定了好亲事，直接接你回来。”
玉楚娇嗔道:“我没有受苦，我在那很好，只是记挂哥哥。哥哥，我不愿嫁人。”
“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呢。这门亲事很好的，虽然那个男人年龄大一些，但人很敦厚，风评很好的，又有前途。”
“我不愿要年龄大的。”
“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年龄大的知道疼人。你这么娇弱，找个年龄相仿的针尖对麦芒怎么能行？年龄大一点，知道心疼你，爱惜你，保护你。你是咱府第一个出嫁的女儿，父亲怎么可能让你嫁的得不好？他精挑细选才选了这个女婿。那个人我见过，一看就是厚诚人。”
“哦，那好吧。反正亲事已经定下了，我也不能不嫁。”玉楚无奈地说。
“不过……万一真的过不好，也别忍着。回来跟父亲和我说。总会有办法。”哥哥给她个定心丸。
玉楚脸绽笑颜，“我就知道哥哥对我好。既然嫁了，我会尽量好好过。哥哥，你的亲事怎么样了。”
“嗯……还没定下。我不急。”
这时里面一个仆妇出来了，躬身道:“夫人说请大公子大小姐进屋里说话，饭早已备好了。”
玉楚还真是饿得很。
在堂屋摆了桌，吃饭的只有他们三个人，两个丫鬟在旁边服侍。凝香和凝翠被安排在里间屋和几个丫鬟仆妇一起用餐。
继母不停地劝菜“玉儿，你这几年修道很清苦。回来就好好补补，每样菜都要多吃些。”
玉楚温和浅笑，“谢母亲。我还好，也没受什么苦。”
饭后继母说:“玉儿，到我屋里来，说两句话。”
玉楚心知，一定是亲事的事。跟着继母进了她的卧房。
落座后，小丫鬟给她们上了茶。
继母先呷了一口，清清嗓子，然后缓缓道:“你父亲给你定下一门好亲事，他们曾共过事，知根知底。人是很好的，孝顺，本分。原本在外州任职，在你父亲调回京城后不久，也入了京。现任五品之职，还把他母亲从老家接了来。家里只有他和他母亲，其余的都是婢仆。这样的家庭，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只是那人年龄稍大些，今年三十二岁。不过这个年龄在男人来说，是最好的时期。十几二十的太稚嫩，五十多的，又太老。”
玉楚心里骤然一紧，哥哥说那人年龄稍大一些，没想到大这么多，是我年龄的二倍。这么大的人了，会没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