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查实
人贩子眼看到手的生意被搅黄了，恼羞成怒。她恶狠狠地看向玉楚，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多管闲事。”然后转身向男子道:“都已经跟刘大官人说好了，你若反悔，刘大官人发起怒来，我可保不了你。”
男子有些怕了，神色惊慌，“栗三娘，我不会反悔的，你现在就把莺儿带走吧。”
“算你识相。”
栗三娘瞪了玉楚一眼，面露讥笑，“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以为自己是是一方豪杰呢，怎么样？人我要带走了。”冷笑几声 ，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莺儿的手，用力一拽，向大门方向拉扯。莺儿在哭。
玉楚把银子放到身旁的木桌上，怒目圆睁，箭步上前截住了她们，一抬手，抓住了栗三娘的肘弯，大拇指一用力，栗三娘感到手臂麻，像一股气流，从手臂蔓延到四肢百骸。这种麻木感异常难受，栗三娘浑身发软，表情痛苦，有气无力地哀求，“公子，我不买莺儿了。你饶了我吧。”
“刘大官人发怒了怎么办”玉楚仍紧紧掐着她。
“我来应对。”栗三娘喘着粗气说，“求求你，放开我，我受不了了。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受不了，受不了了……”
栗三娘在哀嚎。
男子和莺儿的娘都吓傻了，莺儿却喜笑颜开，蹦几个高。
玉楚觉得火候到了，才松开手。栗三娘磕头谢罪，然后灰溜溜地逃了。
男子和莺儿娘还在怔愣着，玉楚唤一声，“程云春。”
“公子，你怎么会认识我”男子大为惊异。
玉楚面色平静，徐徐问道:“老丈，前几日，邑主夫人和大小姐来本村巡查，这事你是否知道”
“知道。”程云春虽然不知道这位公子问这话是何意，仍郑重地回答了。
“邑主夫人着里正请几个农户座谈，其中就有去年未还清利息和部分本金的两户，你去了吗？”
“没有。”程云春用探寻的目光望着玉楚，心想:这人是什么身份，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必须说实话。
“但是，里正领来的人当中，就有一个人自称是程云春，说自己家里有个重病的老母亲，多方求医找药，花费很高，所以去年贷款的部分本金和利息没有还清……”
“他胡说。”没等玉楚说，程云春情绪激动起来，脸上青筋暴起，眉毛胡子都在抖动，声音沙哑地说，“是有人假充是我。我有老母，但身体还算硬朗，去年贷款八十两银子的本金都还清了，因为这笔钱我根本没有动，年末如数上交，只是十六两利钱，我们家实在拿不出来了。”
“拿不出来就把你的孙女卖给六十岁的老头作妾”玉楚声音冷厉。
程云春垂下了头，神色沮丧，“我也是没办法。卖给高门贵户作公子小姐的侍女，也就能卖出十两银子，远远不够利钱。”
玉楚感觉这话的逻辑哪里有点不对劲，又不知如何驳斥。她顿了顿，又问:“里正跟你们说国公府收二成利息吗”
“是的，这比高利贷低很多。有的农户愿意贷款。”
“你们家不愿贷吗？既然你们家不愿意贷款，贷下来原封不动地交上去，为什么还要申请贷款”
程云春沉默不语，眼神有些慌乱。莺儿娘
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他们可能遭到威胁了，玉楚心想，是时候亮出身份了。她神情肃正，语气却很平和，缓缓道:“是不是有人强迫你们贷款不要怕他们，我就是来暗查此事替你们做主的。前几日，邑主夫人和大小姐来巡查，已经发现里正欺上瞒下，欺压封户，恶意提高利息。国公府向封户贷款收取一成利息，里正欺骗封户提高利息，从中牟利。只是当时我们没发现他们还强迫封户贷款，这个行为更加恶劣。可是村里九十三户，申请贷款的才三十六户，也就是说没贷款的是多数。为什么单单欺负你们呢？”
“不就是孩子祖父窝囊吗？”莺儿娘低声说。
“住嘴。”程云春怒视着她，厉声呵斥，霸气腾腾，与在栗三娘面前的表现判若两人。
然后转向玉楚，神情重又变得谦卑，“小官人，这村姓陆的和姓胡的是大家族，我们姓程的宗族人口少，被他们欺负。”
“也不尽然，姓程的还有两家，里正怎么不敢强迫他们贷款被外人欺负，也就在我们母女面前耍耍威风。”莺儿娘不依不饶地怼他。
“你……”程云春气得两手颤抖。
玉楚立即劝住他们，“不要争执了，什么原因，我已经知道了。不管什么原因，他们强迫你家贷款就犯法。”
“对，对。”程云春点头说。
玉楚继续说:“你们被迫缴纳的利息，若是我们国公府收的，自然会退还给你们；若是被里正伙同他人盘剥的，必让他们赔偿。恶意提高利息，安排人冒充农户，这么大的事，里正一人做不了，一定是跟我们国公府的管事狼狈为奸，互相勾连了。要处罚他，得有证据。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们配合。”
“怎么配合”
“去国公府。”
“不敢，况且我只是一个封户，国公府的大门，我怎么能进得了呢？”
“有我呢。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就是前几日来巡查的雍国公府的萧大小姐。女扮男装就是为掩人耳目，调查里正和府里管事互相勾结，欺压封户的情况。所以你们不要怕，去国公府指证他们。你自己立起来，就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在场的三个人都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大小姐啊，见过大小姐。”
三人都上来施礼。家里的其他人，除了程云春母亲外，无论男女，都去田间劳作了。
程云春感到热血沸腾，勇气油然而生，“大小姐，我听你的，去国公府指证他们。我应该什么时候去，去见谁，怎么说”
“明天一早就起身，带上身份证明，去镇里雇一辆马车，到国公府后说是求见夫人和大小姐，我会安排人领你进去。这二十银子给你作盘缠。”
“谢大小姐，一切按大小姐的吩咐去做。”
玉楚扫视他们一眼说:“请给我拿碗水。”
“好嘞。”莺儿脆声答应，飞也似的去了上房，像一只快乐的蝴蝶。不一会儿，飞了回来，“大小姐，请。”递给玉楚一碗水。
“谢谢。”玉楚一饮而尽，然后看向程云春，“告辞，明日见。”
转身向大门而去。
这时莺儿紧跟在玉楚身后，急急地说:“大小姐，带我走吧，你说要买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