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祸事
萧承信下了衙，直接到了陶夫人房里，他最近很少在沉香阁留宿。对素素，激情过后，恢复了平常之心，现在素素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妾而已，那种不见素素，百转回肠；见了素素，热血奔流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陶夫人魂不守舍的，见萧承信进来，淡淡地招呼道，“官人回来了。”
萧承信心事重重，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然后挨着陶夫人坐在榻上。
两个人早已无话可说了，除非商量事情。
“官人，”陶夫人面无表情，“玉儿自己找到了婚书，然后去了汴州府诉讼，已经离完了。”
话音未落，萧承信一脸崩溃，颓然道:“玉儿这是要害死我啊。”
有这么严重吗？陶夫人满是疑惑。
萧承信瘫坐在榻上，脸色暗淡，目光呆滞，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陶夫人慌了，急切地问:“官人，是潘家前大娘子的娘家人告的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
陶夫人说不下去了，她猛然想到，丈夫还有把柄掌握在他手里。他会不会怨恨玉儿去诉讼离婚而报复萧承信？
萧承信默默地点点头。
果然潘士渠得知玉楚诉讼离婚后，在狱中举报萧承信在做邢州节度使期间虚报战绩，欺瞒皇上。
萧承信被抓，关在刑部狱中。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萧承信辩解说是属下统计有误，并非有意欺瞒皇上，后来自己发现了，奏表追不回来了；同时举报潘士渠打着他的旗号敲诈当地官府；且若说是虚报战绩，其实潘士渠也参与了，他是前营指挥使，战况先向他汇报，数据是否属实，他比谁都清楚。
潘士渠不承认敲诈，只是说州县官员主动送给他财物，他都拒绝了；实在盛情难却的，才收下一些。对萧承信虚报战绩一事，说他只是知情并没有参与虚报战绩，他是如实向节度使汇报的，他看到的奏表与他上报的数据不符合，提醒节度使，结果被训斥。
消息传回雍国公府，引起了强烈的震荡，天塌地陷相仿。太夫人嚎啕大哭，声声哀痛，边哭边骂玉楚。
陶夫人悲悲切切、凄凄惨惨低声哭，她虽然没明着骂玉楚，但看玉楚的眼神也是怨毒的。她比萧承信小十七岁，其实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兼被太夫人辖制，压抑窒息，心如槁木。纳了素素为妾后，萧承信忽略了陶夫人。陶夫人心里对他有些怨恨，渐渐地，对他的感情更淡了。但毕竟是夫妻，突然下狱，她心里接受不了，更怕自己的儿子前途受影响。
萧延清神情慌乱，目光飘忽不定，心里怀着一丝愧疚，读书也静不下心来。
萧承绪下了衙，就去太夫人房里，安慰陪伴母亲，直到母亲睡着方回。
玉楚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但她不后悔。
萧延清在仪门外的书房读书，将要吃晚餐时放了学，一路无精打采的。
玉楚估计延清快回来的时候，在他门口等候。
“弟弟，放学了。”
“大姐。”延清抬起头来。
“功课做得怎样？”
“还好。”
玉楚跟着延清进了屋。
延清不用乳母进来伺候，关了门，满眼凄怆地说:“大姐，父亲会不会被杀？”
“不会。”玉楚面色平静，语气笃定，“本朝不杀功臣之后，况且也不是什么谋反大罪。”
延清面色稍解，但仍忧虑担心，“可是，会被削去官爵的。若父亲没了官爵，我们也就没有身份了。”
玉楚微微扬起眉头，目光深沉，问延清道:“若父亲爵位被剥夺，谁会袭爵？”
“二叔。”延清不假思索地说，“外边人有议论的，说是二叔会袭爵。”
玉楚郑重地说:“可是他们忘了一个人，就是我们的哥哥。他和驸马正在沙场征战，等他们凯旋，皇上定会封赏他的。若是父亲的爵位还在，会给哥哥其他方面的封赏；若是父亲的爵位被剥夺，皇上定会考虑我们的哥哥的。况且哥哥有了军功，兼有驸马的面子，父亲也会被宽宥的，怎么也轮不到二叔袭爵。”
延清稍稍宽了心，脸上也有了血色。他只盼着驸马和哥哥早日收复失地，返京拯救他们一家人。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的结果是没有结果，萧承信和潘士渠互相举报，虽然两人都承认了一部分事实，但都否认关键的事实，要想调查清楚，需派人去邢州当地调查，但邢州被北族占领，驸马正在与北人作战，收复邢州需要时日。商讨决定，因潘士渠本来就在狱中，让他继续服刑；将萧承信暂时羁押在邢部狱中，待邢州收复之后，调查清楚再定夺。
皇上召集吏部官员商讨对萧承信如何处理，最终决定暂时削去萧承信在身官职，保留爵位。
爵位还在，萧家人的身份地位未变，陶夫人和萧延清心里有了些许安慰，但太夫人仍在骂玉楚。
春夏之交，有封户的公侯之家会派人去巡查，除了派管事的仆人去外，有的公侯利用假期亲自巡查。萧承信任邢州节度使时，委托弟弟管理爵产。他返京后，名义上管理权收回，但实际上还是萧承绪在管理。在陶夫人的督促下，春夏之交，他也会亲自去巡查，其实也为了带素素散心。
现在萧承信在狱中，自然由萧承绪去巡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府中仆人都愿意跟着去，纷纷讨好萧承绪，丫鬟仆妇茶余饭后拿这件事作为谈资。
萧玉楚听闻此事，劝陶夫人道:“母亲，我父亲爵位还在，爵产理应由我们这房管理。我也知道，祖父曾交代说，爵产分给二房三成，这对他们已经很关照了。现在，我父亲暂时离府，母亲该担当起管理爵产的大任。母亲可以趁巡查的机会，告知封户，您作为继任雍国公的夫人，也是他们的主人，而二叔只是帮忙的。由您去巡查，才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