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算计
玉楚见潘士渠未来接自己，以为他公务忙，便吩咐车夫驾车返回，同时嘱咐车夫，不要把景夫人遇刺一事说出去，以免太夫人知道了担心。
而此时潘士渠正在酒楼里和朋友们饮酒作乐，把接玉楚的事忘了。喝到深夜，烂醉如泥，就宿在了烟花柳巷。玉楚安然入睡，卫娘子空等一夜。
三娘子最近心事很重。她和丈夫是来投奔堂兄的，却被安排带孩子。太夫人不舍得给孩子请乳母，一再推脱，身边好几个丫鬟仆妇，几乎都闲着，也不安排她们帮忙带着。这个差事就扣在她身上了，拿她当奴婢用，甚至还不如奴婢的待遇。进京一月有余，她耳闻目睹京城的行事风格，确与老家不同。这里的富贵之家的衣食住行，都是仆从伺候，孩子也有专人哺乳照管，请专职的老师教导。而她正做着仆婢的差事。她丈夫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事做，堂兄给他介绍几个，要么太累，要么工钱少。他们想让堂哥在衙门给找个差使，做个一官半职，堂哥说暂时办不了，等待机会。他们夫妻现在看中了府里管家这个职位，她丈夫可做个总管，她管钱。有眼前有好的差事，何必舍近求远呢？
她对堂嫂从最初的崇拜、尊重到现在的轻视、可欺，何不再压制她一下。她明白，太夫人不待见儿媳，堂哥也对她冷落，徒为雍国公府的大小姐，在这里被视为草芥。潘家母子反倒对卫娘子钟爱有加，她更像潘府里的少主母，炙手可热。
她太不愿意带这个孩子了，曾经甩过包袱，没成功，心里愤愤不平。想着必须下猛药，说点重话，才能让太夫人强制她儿媳带。
因为加了药量，瑾儿的体温平稳了，但仍不睡长觉，哭哭唧唧，十分让人心烦。
她抱着孩子去上房，跟太夫人聊家常，想找个机会把话说清楚。秦婆婆正在帮太夫人梳头，正把玉楚送给她的嵌珠金钗插入发髻中。秦婆婆拿来铜镜，让太夫人照了照，“太夫人，你戴着这个钗子更有气派了。”太夫人笑了笑。
瑾儿在三娘子怀里拱来拱去，似乎怎么抱都不舒服，嘴里不停地哼唧，哭哭咧咧的。
太夫人看着也心烦，说道:“三媳妇，你把孩子抱回厢房，哄他睡觉。”
“是。”三娘子答应着，人却不动，“大娘……”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太夫人看出她的意思。
“大娘，”三娘子一边抱着孩子晃悠，一边说，“不是我不愿意带孩子，实在是怕带不好。大哥只有瑾儿一根独苗，若有什么闪失，我怕承担不起罪责。”
大夫人说:“没事，都是这样带孩子的。过些时日，等卫娘子请了乳母回来就好了。”
三娘子心想:不知几时能请到乳母，这大娘也够奇怪的，什么钱都舍得花，就不舍得请乳母。还什么都听卫娘子的，为了点小事换厨娘。这个厨娘做的吃食，不但孩子不愿意吃，连我都不爱吃。卫娘子也私下抱怨过，只是不敢声张，怕打自己的脸。孩子越来越孱弱，和吃食有关，我得早点脱手。
沉默片刻说:“大娘，孩子还是由母亲带着更好，乳母带着也不放心。瑾儿没了亲娘，但是有后娘啊，在咱老家，哪有后娘不带孩子的？”
太夫人说:“我何尝不想你大嫂带瑾儿，但你也看到了，让她带，她就推三阻四的。想她一个雍国公府的大小姐，双手不沾阳春水，让她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孩子，也确实难为了她。”然后又叹了口气，“早知这样，不如在老家娶一个。”
三娘子挑了挑眉，“大娘，你在老家的时候，牙根子硬是出了名的，现在儿子做了高官，反倒在媳妇面前低气了。她是雍国公府的大小姐又如何，即便是公主，嫁了人，也是做人家媳妇的，怎么能让她上了上风？越是门第高越要趁早把她压服住。趁现在结婚日子浅，把她打压下去，时间长了，她成了气候，更不好管了。正好可以借带瑾儿这件事来治治她，还有哪有女人出去喝酒看戏的，这成何体统？在咱老家，女人也就是可以去逛逛庙会，怎么能去酒楼去舞场呢？还回来那么晚，这事你也得管管，必须让她听你的，不行就动家法。”
太夫人沉思着，越琢磨越觉得三娘子的话有道理，她心里暗暗发了狠。
玉楚来了，“儿媳请太夫人安。”
太夫人连“嗯”一下都没有，面沉如墨，阴云密布。
她上下打量着玉楚，玉楚被看得心里发毛。
沉默良久，太夫人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讥讽道:“昨天招摇了一天，是不是把你该做的事情都忘了？”
玉楚错愕，“太夫人，我陪公主看戏，是官人答应的，且也经太夫人同意的。不知还有什么错处，请太夫人明示。”
太夫人皱下眉，脸色更加阴暗，“可是，为什么回来那么晚？不知道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孩子吗？
玉楚神态自若，据理力争，缓缓道:“我是看瑾儿体温平稳，才离开的，看样子状态还好，我才放心去的。与公主交游，不同普通人走亲戚，需以公主的意志为转移。既然是官人答应的，我也不能不顾情面半途而归。且官人答应我说下衙以后来接我一起回来。我一直等望官人。但天黑也未见官人到来，想必他公务繁忙，熬夜处理公务，我才返回。”
太夫人一时语顿，下意识地看了眼三娘子，三娘子给她一个怂恿的眼神，太夫人运足了底气，斥责玉楚道:“让你带个孩子，推三阻四的；去看戏，恨不得脚底抹油。不管你如何狡辩，强词夺理，今天，必须把孩子抱到你的房里，好好带着。若瑾儿有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顿了顿，看向三娘子说:“把瑾儿交给你嫂子。然后他的东西收拾收拾，一并交给你嫂子带回去。”